冬日将至,天气愈发料峭,西北之地温度倒是不算太低,只是这寒风凌冽的有些让人难受。
小宋到此也有两个月了,他这段时间也忙碌的很,顾不上太多的事情,中途接了一封家书,说太皇太后仙去了,那头一时半会可能没法子过来,小宋倒也是没有任何异议,毕竟天底下的事,说到底也是比不过一个骨肉亲情,血浓于水自是理所应当。
只是这一个人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打地基,的确是有些寂寞了,连个青楼都没有,想去喝个花酒还得跑去长安城中,而且那边花姑娘的素质那叫一个岌岌可危,看着她们那老胳膊老腿搔首弄姿,小宋觉得还不如自己画点春宫图来为后人留下些艺术瑰宝来的实际。
这日,他起床之后正在洗漱,突然发现阴沉沉的天空开始噼啪的落下雪子,不多一会儿雪子变成了雪花,纷纷扬扬的盖了下来,这一下子便是风裹着雪、雪夹着风,吹在脸上如刀子一般让人难受。
工地上暂时停了,因为宋狗的理念一直都是宁停三分不抢一秒,安全还是相对的要放在第一位的,毕竟这种鬼天气即使施工也不会有多快的进度,倒不如大家都躲在屋子里,安安生生的等待云开之日再度返工便是。
而小宋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事情好干,毕竟他是个县令,一个两千来人还大多是中老年的县里能有什么事干呢,况且夏竦还特别指派了几个人来协助宋北云处置日常事务,基本上他不需要去料理那些杂物。
于是那个一到天冷就开始猫冬的宋狗又回来了,他先是将房外用蓬草裹上石灰糊了一层,屋顶又用草木灰加上酸汁混着石膏形成一种又轻又松散的东西也给糊了一层。
在保暖系数几何倍增长之后,他又在屋子里弄上了炉子,在保证自己不会中毒的前提下,他整日就蹲在炉子边上用一个茶杯里头放上红枣、芝麻、核桃、冰糖和茶叶煮上一大杯冬日懒人茶,美滋滋的喝上一日。
感觉有些灵感了,就写上点。如今小宋的已经不再是抄人家的了,而是开始自己构思了,而且有几本已经成型,还有一些正在构思。
“哟,大帅……您这屋子里够暖的啊。”大黑牛走入屋中为宋北云送吃食,惊叹于他屋中的温暖宜人:“俺那营房,牛子都快冻掉了。”
小宋懒洋洋的接过饭菜,指着他的脚丫子:“不许脱鞋,就站在外头,你那脚丫子上冒的气儿都泛着绿光。”
大黑牛应了一声,然后笑道:“大帅,给俺也整个炉子呗。”
“我不是不想给你整,我他娘的是怕你中毒把自己给憋死。”
小宋暗暗叹气,这种室内的铁炉子即使是挂了烟囱,危险性也是巨大的,像大黑牛这种憨包,保不齐一晚上没开窗户,第二天一早他被人发现时估计都硬挺了。
“不过营房太冷也是个事。”小宋沉思片刻:“去,库里支钱,去把北海军的营房里都安置上热炕,在外头烧火的那种。”
“唉,好嘞。还是我云帅知道疼人。”
“滚吧,少给我说恶心话。”
赶走大黑牛,小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可没吃两口,突然大黑牛从外头再次的跑了回来,呼哧带喘的喊道:“来了来了。”
“什么玩意来了?”小宋侧过脑袋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毛病?”
“外头一辆马车来了,正在门口往下卸东西呢。”
“谁?”
“妙言小姐!”
大黑牛是认得妙言的,当初南昌城那一战时,妙言就是跟着宋北云一路打过去的,而如今听到妙言来到这里,小宋也是满脸疑惑。
可还没等他走出去,门就已经被推开了,妙言穿着狐裘大衣身后披着一件白貂绒斗篷便走了进来。
她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身子也不停的颤抖,刚一进屋就因为屋里那暖烘烘的温度给熏得长出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你这一定暖和。”
妙言脱下斗篷,小宋瞄了一眼大黑牛,他立刻懂事的走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
“过冬呗。”妙言将外头厚重的衣裳脱下,只剩下里头贴身的短裘,走到宋狗身边将手塞入他的脖子:“快要冻死了。”
小宋打了个寒颤,接着顺手把许久没见的妙言搂在了怀中,再将懒人茶端过来让她捧着。
“你这过来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啊。”
“打招呼不就没惊喜了么。”妙言喝了口热乎乎甜滋滋的茶水,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我先去了一趟长安,发现长安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后来我就懒得多留了,直奔你这就过来了。”
她说完之后,伸展双手抱着宋狗的脖子,依偎在他肩膀上:“晚上能搂着热乎乎的狗男人睡觉咯。”
“怎么?是大辽皇宫不给供暖还是怎么着?”
妙言嗤笑起来:“这个破时代还暖气呢,胆敢在房间里点火的都死球了。而且你总不能让皇宫里烧土炕吧?”
“哈哈哈哈……”小宋将热乎乎的手钻入妙言的衣服中,放在她小肚子上:“行吧,过来过冬也行。反正你是不到冬天就想不到我对吧。”
“差不多吧。”妙言扭动了一下身子:“别动,我休息一会去洗个澡,一路上过来都没洗澡呢,会臭臭的。”
“不会啊,鸡王小姐姐身上都是香香的。”
“少来了,我又不是辽国皇帝,身上可不会有香味道。”
小宋哈哈一笑:“狗皇帝没来?”
“她啊……”
一句话没说完,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开门声,接着一位少年走了进来。
“哟,这个破地方倒是还有些意思,看着破烂不堪,这里头却别有洞天嘛。”
“嗯……狗皇帝果然不会缺席。”
“你骂谁?”佛宝奴眉头一皱:“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佛宝奴穿男装那可是世界第一等的,特别是这冬日里,皮帽一戴,厚实的大衣一穿,往那一站便是雌雄莫辨。跟着妙言站在一起,活脱脱就是一对金童玉女的少年夫妻。
妙言打了个哈欠:“我吩咐人烧热水了,等好了叫我,我要去洗澡。狗男人抱着我,我睡一会儿。”
“我先吃饭。”
“抱着我跟吃饭不冲突。”妙言把脸蛋搭在宋北云的肩膀上:“真的累坏了……”
而看到这一对狗男女的姿态,佛宝奴却是撇撇嘴:“朕当年提着马刀在漫天风雪里追鞑子的时候都没喊一句累,那可是风餐露宿的,你这就摆起了娇滴滴的架势。”
“你来干什么?”小宋饶有兴致的抬头看了一眼佛宝奴:“你他娘的是个皇帝,没事往我这跑算个什么事,我就跟你说了,早点把皇位禅让出来,过来给老子当个小妾,你矫情个什么劲儿。”
“我不!”
佛宝奴白眼一翻,转过身去在房间里探索了起来:“唉,这个茅厕好有意思啊,这是通向何处的?呀!一拉便能有水出来?好好好,这个好。”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唉?这个煤饼好奇怪,如何像是个蜂窝?这东西怎样才能点燃?”
“这人真没见识。”小宋低头一边吃饭一边说:“还皇帝呢。”
“你放眼天下也没人用蜂窝煤啊,更何况这些东西你也不肯放出去,她不知道属实正常。”妙言轻轻抬起头,凑在宋狗脖子上吸了一口气:“好了,安静些,我要睡觉!”
“是不是一想到晚上能抱着我睡觉就很开心呀?”小宋在妙言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问道:“辽新都到这里一千多里地,就为了抱着我睡觉么?”
“我纠正一下,是你得抱着我睡。”妙言侧过脑袋看着他:“至于你累不累我不管,反正就这么决定了。”
“行吧,天底下也就是你啊,其他人跟我这么说话,我肯定好好收拾一顿。”
妙言嘻嘻一笑,凑到宋狗耳边说道:“你也可以收拾我,不过得等晚上哦。”
还没等小宋开始说一些离奇的话,佛宝奴就窜了回来,手中拿着一本诗集:“这是你写的?”
“不是,我抄的。”
“呵……”佛宝奴翻阅起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等骚情,旁人可写不出来。”
妙言当时就笑喷了出来,但却没有说什么,而小宋万般无奈的说:“那就是个练字的本子,你说是诗集,上头都是抄的。”
佛宝奴表示不信,然后顺手把这本“诗集”揣入了衣裳中:“我的了。”
说完,她四处打量了一番:“去,给朕安排住处。”
小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床,然后拍了拍:“这里怎么样?你往里头去一点,这里三个人没问题,我试过。”
佛宝奴眼睛一瞪:“混账东西整日说些混账话来,快些去安排,也要如你这屋子一般暖和。”
“做梦!”小宋啐了一口:“爱住不住,不住滚回辽国去。哪有闲心思伺候你,之前走的时候还挺伤感的,没过俩月你特么又出现在我面前了。”
“当真?”佛宝奴蹲在小宋的面前笑道:“当真伤感?”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以后再骗不到辽国的钱,你说伤感不伤感?”
佛宝奴眉目含笑的问道:“其实是舍不得我吧?”
“不要脸。”小宋将碗放下:“保温屋就这么一间,你要么住客栈要么在这打地铺,要么大伙儿挤一挤,大不了我当你是男人好了。”
“哦?”佛宝奴上下打量着宋北云:“突然如此正人君子了?当真当我是男人?”
“那还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