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上。
烈日炎,心却冷!
那一阵炎风吹不动如坠冰窟的心,沉胜男身躯微微颤抖着。
她不断的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良久,终是定下心神,她道:“是,终究是我害了师兄,也许当初在下院的时候,我就不应该接受他的帮助。以致于到现在,弄的他到这步田地。”
卓君彦却不满意。
他要听的不是这个。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都已经跟你说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帮你是有目的的,达不成目的就心理变态而已。你干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沉胜男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卓君彦已道:“你要想不通,就先不用想了,回头牢里慢慢想。”
“牢里?”沉胜男愕然看卓君彦。
卓君彦却已变脸。
目中射凶光,恶刹威再起。
但这一次,不是弑神印,而是心底威。
他沉声怒喝:“你是我的部下,受我之命,为我趋使!让你去抓贼,你却把贼放跑!怎么?你是不是以为你是领队,又或者说,有一个师兄曾经照顾过你的理由,你就天经地义的可以徇私枉法,因公废私?”
沉胜男愕然。
直到这刻,她终于想起,自己好像辜负了卓君彦的交代?更私纵了罪犯?
一时喃喃:“我……”
砰!
铁掌落书桉,遍地木屑飞。
化作一片风潮,打在沉胜男身上,竟是直接将她轰飞,落入院中。
卓君彦已大步走出堂中,面罩冰霜:“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哪个组织也没有给下面的人权力,说可以随便放人的。又或者你以为,我默许了你放肆待上,就可以办事不力?简直荒唐荒谬!”
沉胜男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她也是个傲骨峥嵘辈,绝不低头女。
虽受伤,却依然倔强。
长身而起:“好!下狱就下狱,有何可惧?”
啪!
又是一巴掌,打的沉胜男再次跌飞。
卓君彦怒道:
“混账东西!你是不怕,你连死都不怕呢。你甚至还觉得自己是对的,毕竟那是照顾过你的师兄啊。徇私有理,自然无畏无惧;待上不恭,更便无法无天!你这样的人,在我看来就是个祸害!”
沉胜男万万没想到卓君彦会这么说自己,她自负胸怀正义,侠义心肠,不过是一时心软放了师兄,竟然就成了祸害?
卓君彦冷笑:“你不服?”
他勐然手指院中护卫:“看看那些人。他们曾经是什么人?流氓,土匪,恶棍!但是现在,他们都是我的兵,勇敢的兵,忠诚的兵!他们或许能力还不够,但至少已经懂得什么叫忠诚,什么叫令出即行!你呢?你算个什么东西?没事就搞点自己的想法,徇私舞弊竟然还光明正大,用你那自以为是的正义来掩盖组织的纪律。若人人如你,这还叫什么组织?”
沉胜男想喊你不是国家,但是看着卓君彦的眼神,这话终究没有说出去。
正如卓君彦所说的,她从来没把卓君彦当成主公,也从来没把君威商行当成国家。
但其实每个人都知道卓君彦的未来是什么!
只有她还在坚持。
可她早就不是检门使了。
她给出了万古云霄经,这是出卖宗门;
她投靠了君威商行,这是出卖国家;
她放走了嵇天浩,这是出卖组织。
突然之间她发现自己所谓的正义根本不存在,因为她所做的事,就是在不停的出卖自己所依赖的组织,以对抗组织为荣,甚至以对抗组织为正义。
这太可笑了!
直到这刻她明白了,而这个认知也颠覆了她的骄傲,她的自信。
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整个人的精神都陷入巨大的认知混乱与自我迷茫。
“不……不!”沉胜男按捺不住的大叫起来,泪流满面。
她扑通跪倒在地,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过这么多错事。
“胜男,你怎么了?”铁风渐听到叫声跑进来,见她这样,急忙要冲过去。
“站住!”卓君彦大吼。
铁风渐脚步一滞,却是没有再上前。
沉胜男怔怔的望铁风渐,却是苦笑起来:“原来你都比我更懂的认清形势,令行禁止呢,你的倔强,也不过是口头,而非行动……他说的没错,我果然是太自以为是了。”
泪水狂流,沉胜男已缓缓起身:“我现在就去牢房!”
卓君彦冷笑:“很好,至少有觉悟了。”
随后脸再沉,断喝道:“二队队长沉胜男,徇私舞弊,放走要犯,按律当斩!念其初犯,又受我两击,酌情处理。责打三鞭,罚俸三月,软禁于其室,无令不得出府。待他日战场戴罪立功!铁风渐,把她带下去,你来执行!”
铁风渐如梦初醒,拱手道:“谢行主开恩!”
卓君彦面无表情:“从今日起,可称主公。”
铁风渐一怔,单膝跪下:“是!主公!”
相比铁风渐的相对澹定,外面的护卫听了,却是人人大喜,同时高呼:“见过主公!”
卓君彦也是唏嘘着。
一个称呼的改变,本身就说明许多问题。
也是要稍微明确一些东西了。
再看看沉胜男,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今天好像弄哭三个人了?
取出手机,看看有什么歌适合此番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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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守府西侧的一角。
张七斤有气无力的走过来,靠着墙角的柱子旁坐下。
手里拿着坏掉的伯来塔,眼眶微微一湿,竟是有泪水落了下来。
随后又偷偷擦掉,不使人看到。
偏这时,却听到身后有人在低低啜泣。
张七斤奇怪,转头看去,却看到原来柱子背后还坐着个姑娘。
“清秋?怎么是你?”张七斤惊喜的看到,竟然是岳清秋。
岳清秋看到张七斤过来,小脸儿瞬间涨红:“你怎么在这儿?你快走开,不许笑话我。”
说着把脸儿转到一旁。
张七斤凑过来看看,见她泪眼婆娑模样,瞬时心态:“你哭了?谁欺负你?”
“不要你管。”岳清秋羞愤道。
忽然注意到什么,岳清秋奇怪看张七斤:“咦?你怎么好像也哭了?”
张七斤大急:“我……我才没有呢。”
岳清秋已看到他手上的伯来塔,诧异道:“咦?你的枪坏了?怎么回事?”
岳清秋可是知道张七斤有多么宝贝这把枪的,每天睡觉都要把弄一番,每日里闲的没事撩自己,也不会秀别的,就是秀枪。
简直都无聊死了。
听到岳清秋问这个,张七斤心中暗然:“让行主弄坏了。”
说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
岳清秋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就为这你都哭?行主不是都说了,让你找羽仙子要枪吗?”
张七斤无奈:“我就是刚才去要了……可是她不给。小气,她都有三把枪了,一把都不给我,我也没办法。这不委屈嘛……”
岳清秋见他这般,掩嘴笑道:“你还真是孩子气,就这点事。喂,你好歹也是三队的队长,让人看见了,以后可是没人拿你当回事的哦。”
她调笑张七斤时,声音柔柔嗲嗲的,当真悦耳。那梨花带雨的清秀面容让人看了,更是我见犹怜。
张七斤脖子一缩:“所以我才到这儿来嘛,谁想到就让你给见到了。我跟你说,你可别说出去哦。”
“切,才懒得管你的事呢。”岳清秋不屑。
“可惜,我没了枪,暂时没法给你玩了。”张七斤挠着头皮道。
岳清秋哼了一声:“白痴。谁稀罕啊。”
“啊?你不稀罕?这可是好东西,到现在也没多少人有。我更是行主第一个给我的!”张七斤认真道。
岳清秋坐在地上,揽着双腿,小嘴儿一翘,细声低语道:“那又与我何干?你若有这枪,我都不爱与你说话。现在没了,才和你多说几句。”
张七斤大喜,连失枪的烦恼都没了,忙不迭的坐到岳清秋身旁:“原来你不喜欢枪啊,那好你说,你喜欢什么?”
岳清秋白了他一眼:“我喜欢骂卓君彦,你有种跟我一起骂啊。”
张七斤头摇的拨浪鼓似的:“那可不行。我不骂,还有你也不许骂。我跟你说,别的事我都容你,独这个不可以!”
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岳清秋突然觉得,这小子到也不全傻,认真起来还是有那么点男子风范的。
便随意道:“对了,你为什么要叫张七斤?”
张七斤呵呵笑:“我出生的时候是个大胖小子,有七斤重。可惜后来越长越瘦……”
斜阳下,一对男女便这般轻声低述着,身影也渐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