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往往并不是一个小工程,也不是一个知府可以操纵的。
自古以来,想要改朝换代的人,除了达官显贵之外,还有活不下去的农民起义。
历朝历代也没有某个知府琢磨着要造反的,最次也得是宰辅之流,或者国舅之类的。
总之,张清源惹了个大麻烦。
开封府内,身穿官袍的柳项权躬身站在地上,他面前坐着一位身穿龙纹黄袍的中年男子。
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一副高高在上的状态,不怒自威。
“禀王爷,听风寨被人剿灭了。”
“是何人所为?”
“具下面人来报,是一个叫张清源的道士。”
“张清源,他是哪家道派的弟子?”
被称为王爷的中年男人有些意外,听风寨作为手里几个大型“粮仓”之一,里面可是有龙君看守,竟然被人轻而易举的剿灭了。
但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怒意,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属下探查过,这个张清源四个月前在清河县内出现过,据说是清河县三清观的道士。”
“三清观?”
“回禀王爷,清河县内一共三家供奉三清的三清观,都是民间小道观。只有一家,半年前老观主死后,他的几个徒弟大打出手,最后由三徒弟接手三清观,其余弟子全部被赶出了道观,这张清源正是其中之一。
虽然只是民间道观,但老道士孙道乾早年不知在哪学了几招武功,建立三清观后整日钻研武学,几十年来,还真让他钻研出来几招。”
王爷听完,眯起眼睛,有些意外道“这么说,这个老道士还真有几分武学天赋。”
“确实如此,他那几个出走的徒弟分散在各地,其余人名声不显,只有这个张清源,自从出离三清观之后,先是剿灭了一个黑莲教的分舵,然后又和最近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竹青仙子勾搭上,和她一起杀了云尘山庄的庄主,以及三十多位庄内弟子,之后又将前来寻仇的七曜剑派掌门也给宰了。
之后他去了太阴道宫,下山后来到开封,救济灾民。”
柳项权小心翼翼地继续汇报“他先是在定风县下面的一个小镇子里赈灾,变卖了身上所有钱财,换来一些粮食,救济灾民。
他身上的钱用完后,就去了定风县城,结识了定风县粮商唐忠。
唐忠的粮食被常家兄弟所劫,他自告奋勇带着唐家人去听风寨要粮。”
“所以,整个听风寨三百多号人,还有常家兄弟,以及龙门十几位高手,全是死在他一人手里?”
柳项权点点头“现在来看,确是如此。山寨里的几十万石粮食,已经全被他们拉走了。
现在他们正在定风县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百姓还传闻……他是真武大帝下凡。”
柳项权有些胆怯,他战战兢兢地看着龙袍男子,生怕他会用自己出气。
可龙袍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只是淡淡地说道“情报准确吗?”
“应是准确,我们的人去山寨勘察,发现所有尸体都被一把火烧了。”
说到这里,柳项权停顿了一下,又道“据说和他们一起返回的时候,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位锦衣公子,只是没查出那位公子是谁。”
“不能等了。”
男子忽地站起身,看着门外竖起的大旗。
“可是,咱们准备的还不是很充分,手上兵力不足啊?”
“现在已经由不得咱们再准备下去了,既然听风寨已经暴露了,那么咱们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
天下不缺聪明人,你的奏章递到京城这么久,朝廷却迟迟没有前来赈灾,说明消息早就走漏,再等下去,来的可能就是朝廷的大军。”
“那张清源那里,咱们用不用派人前去……”说着,他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男子露出邪魅的微笑,“当然,虽说走漏风声跟他关系不大,但几十万石粮食却是因他而失。
我们本来在开封府有五处粮仓,现在少了一处,最北边的这座粮仓没了,想要聚拢北边的灾民就不是件容易事。
破坏了我的计划,本王又岂会让他苟活。”
他眼如鹰隼,说道“就算他是真武大帝下凡又能如何,该死,一样要死!”
“明白!”
柳项权躬身拜道“下官这就派出龙门所有高手,前去取他性命!”
“嗯,去吧。”
男子背过身,双手背在身后。
他自己也知道,他的造反计划太过仓促,仓促到在旱灾之前根本没这个心思。
幕僚计划什么的,根本没有。
不但朝廷没看出来,就算他自己也没看出来。
“夏侯绝,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就在柳项权走后,屋内不知何时又出来一人。
这人长得阴郁森森,一身黑袍,将整个人都隐匿在黑袍之中。
他的声音沙哑,发出好似挠门般的笑声。
“王爷,登上皇位,不是您梦寐以求的吗?”
“是你,是你引诱我!”
“是吗?”黑袍人继续笑道“现在老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行将枯木,他一死,几位皇子必将为那个位置打的头破血流。
而恰逢此时,开封大旱,您作为豫王,只需要振臂一呼,千万灾民都将受您驱使。
如此天赐良机,这不是我在引诱您,而是老天爷在引诱您!”
“呵,你们天理教,也信老天爷?”
“不不不,王爷您误会了,我们天理教,最信奉天理,天理如此啊!”
“可计划,实在仓促……”
“仓促的确是仓促,您没准备好,朝廷自然也没准备好。”
夏侯绝的声音仿佛带着什么魔力一般,继续说道“最能打的黄将军此时驻守边疆,其余将领也都分散各地,京城内只有三大营,加起来不过一万多人。
太子无能,二皇子四皇子还有八皇子打的不可开交,三大营又各自站队,一盘散沙。
只等老皇帝一死,几位皇子一乱,到时候您以神速收拢灾民,发下武器,发兵京城,谁还能拦得住您呢?
几位皇子鹬蚌相争,您只等渔翁之利。”
豫王看向夏侯绝,深吸了一口气,他承认,这确实是个天赐良机。
内心再一次被他挑动的坚定起来。
“可是皇兄就是不死啊,半月前你就说他该死了,直到现在,他还活着!”
“不急,不急……就这一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