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魏帝正要着人布置场地,六皇子明璟天站出来道:“父皇儿臣平日里也喜爱骑射,也想参加比试活动活动筋骨。”
太子轻嗤一声,对六皇子这种争宠的表现极为不齿。
魏帝素来喜爱这个儿子,看了眼端坐一旁的贵妃,见贵妃并无意见,于是欣然应允。
很快场地就搭建起来了,位于宴席的看台之下,平时也会进行一些演武活动,地方是早就有了的,也就搬了一些靶子过来,外加牵了马过来,供他们挑选。
一切准备就绪,魏帝正着人领他们下去,宣读规则。
邬桑王子忽然对着旁边的翻译人员说了几句话,对方立刻将他的意思传达给皇上。
“既然是比试,总要有点彩头,不然输赢又有个什么趣味。”
魏帝点点头询问:“以王子所言,该用什么作为彩头才好。”
邬桑王子道:“我看在场有这么多美丽的姑娘,不妨让这些姑娘们拿出一件随身之物,任意送给他们所支持的那人。”
两国文化并不一样,邬桑王子并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有多过分,又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在场的姑娘们都紧锁眉头,尤其是秦书璎,她心生不悦,心道这南蛮子一定是冲着她来的。
姑娘们的东西是不可以随意送人的,从前就发生过小厮偷取贵女的贴身衣物,以此谎称两人有私情,胁迫贵女下嫁于他。
魏帝也知道这件事不妥,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六皇子见状提出自己的想法:“父皇不妨用统一的物品作为代替品,在场的姑娘们看好谁,就将手中的东西送给对方以示支持。”
魏帝满意点头,“那便如天儿所言。”
随后吩咐身后的大太监,搬来了许多鲜花。
丫鬟们开始一个一个地派送鲜花,这鲜花都是宫中精心培育的,各色各样的。
由于鲜花数量比较多,为了避免浪费,六皇子主张不拘身份,凡是年轻的女性都派发一枝花,阿桑也不例外。
等鲜花派送完毕,人群便躁动起来。
女客们陆陆续续起身,朝着十位参试者走去,秦书璎在后面磨磨蹭蹭,并不想去。
她正忸怩之际,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秦书璎转头,看见了外租家的杨表妹。
杨表妹笑眯眯地用手指着前方道:“我哥哥等会也要参与比试,秦姐姐能不能把花送给我哥哥,我哥一定会加油赢得比赛。”
秦书璎擡眸看去果然看见了自己那位表哥,她这位表哥素来对她十分殷勤,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并不喜欢对方,故而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
杨表妹看她面色冷然,似乎知道没有商量的馀地,立马放弃了劝说,转而揶揄道:“我知道了,秦姐姐看来早已有了看好之人,要将那花送给对方对不对。”
秦书璎不想搭理她:“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她看向队伍里的秦书槐。
“我自己又不是没有哥哥,自然是要支持他的。”
虽然是最讨厌二房里的人,但是那是在家里,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自家人哪有不帮自家人的道理。
秦书璎快步上前,不欲与她说些废话。
才走了几步,就发现一道分外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南蛮子。
秦书璎别过头,轻哼一声。
傲娇地快步走过,径直走到秦书柏身边,一把将花扔在了秦书槐的面前,她动作迅速且随便,然后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
沈冷金就在秦书璎身后,她微微垂着头,视线落在手中的花朵上,她知道有人在看她,才故意低着头。
只是这花该给谁呢?以外人的眼光看来,定然是送给秦书槐,可是一想起对方与别的女子纠缠不清,她就憋闷得很,送给他?他配吗?
沈冷金在心里默默纠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接下这朵花,她想着等会就把这花随便送给一个人,反正不能是秦书槐,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她诧异地偏过头去,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那位邬桑王子,对方正两眼弯弯笑着看她。
他说的是邬桑语,翻译成大魏的官话就是:好久不见,金色的女郎。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这么称呼过她。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没办法向对方解释清楚自己名字的意思,便笼统地告诉他,自己的名字里有个金字,因为出生那天,庭院里开满了金色的蜡梅。
沈冷金轻声用邬桑语回应,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诺托?”
“你还记得我,金色的女郎。”
此时沈相如才意识到,两人是老相识。
从宴会开始之际,她总是觉得这位邬桑王子看起来十分眼熟,刚开始以为是因为日日面对阿桑才産生了错觉,这会子见对方说出了对自己专属的称呼,又是频频对自己露出笑容,沈相如才恍惚想起来了。
她十三岁那年,随父亲去邬桑做生意,认识了两个很重要的人,一个是当时在街上流浪被人欺负的阿桑,还有一个是一位看起十多岁的少年。
那年她去郊外的一个草地上练习骑马,那少年也在,那时的他比自己还要矮上半个头,却在与一匹高头大马较劲,因为几次三番从马上跌落,就发起脾气来。
那时候的沈相如觉得他十分可爱,就忍不住与他交流起骑马经验。
小小的邬桑王子对沈相如充满了崇拜,两人就此成了好朋友。
时间过得真快,短短三年的时间,当初那个小小少年,居然已经长成了一个青年模样,比自己还要高上大半个头。
对方见沈冷金看着他,又接着用邬桑语道:“我说过以后一定会来你的国都找你,我做到了。”
沈相如微微一笑,点头。
诺托又胸有成竹地说:“如今我的骑术早在我的国度数一数二了,等会我一定要赢过所有人。”
沈冷金将手中的花递了过去,用邬桑语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知道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但她没有丝毫的犹豫,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退场,从头到尾没看过那人一眼。
阿桑从双方的交流中,知道他们是认识的,于是把自己的花也递给了王子,同样用邬桑语对王子表示鼓励。
而站在不远处的秦书柏和六皇子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两个人的脸一个比一个黑。
六皇子咬牙切齿,等会就让知道什么才叫骑射之术。
沈冷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坐在她右前方的秦书璎偏过头来看她。
沈冷金以为秦书璎是因为自己刚刚把花送给了外人,对自己有看法。
毕竟从她之前与那位杨姑娘说的那番话看来,她十分重视家族荣誉。
谁知她看了一会后,用狐疑的声音道:“你们夫妻吵架了?”
沈相如一下子愣住了。
“为什么这么说?”
秦书璎双手交叉抱臂,胸有成竹地道:“你做得那么明显,是个正常人都看得出来,你把花送给别人不就是想让我哥……秦书槐吃醋吗,玩这种把戏,真是幼稚。”
沈冷金:“……”
这会子她自己都不确定她有没有这个意思。
沈冷金陷入自我怀疑中,秦书璎又倏忽转过头来道:“还有那南蛮子可不是真的喜欢你,你可别被人家几句甜言蜜语就给哄骗了,要知道你可是已经嫁人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那红毛南蛮子刚刚一直在偷看我,见我不给他好脸色,才盯上你的,你可给我出息点,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沈冷金:“……”
“妹妹说得有理。”
秦书璎的话不知为何特别多,直到杨氏横了她一眼她才闭嘴了。
没多久所有的花都送完了,最后只有六皇子和诺托王子面前的花的数量不相上下,然后就是秦书槐,至于其他人都只有寥寥几枝。
比试很快就开始了。
总共分为三场,一为定点射靶,二为蒙眼射靶,第三为骑马射动靶。
看台距离有些远,站在上面根本看不清比试之人的面容,只能依靠身形勉强看出那是什么人,监丞便两边来回跑,将结果通报过来。
第一回合比较简单,执金吾的选拔也是极其严格的,哪个能没两把刷子。
监丞小跑着过来禀报。
“啓禀陛下,十个人都命中靶心,不分上下。”
魏帝摸摸下巴面露微笑,十分满意。
场面喜气洋洋的,氛围轻松又随意。
“陛下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这不是故意扫兴吗?
只见魏帝关切地问:“爱妃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姜贵妃厌烦道:“无事,人太多了,胸口有点闷,先走了。”
说着让丫鬟搀扶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姜贵妃很受宠,没想到到这个地步了,这样隆重的宫宴之上,说话做事也全随自己的心意,丝毫不做过多考虑,偏偏皇上还纵容着。
而且那位在参加比试的六皇子不是贵妃亲生的吗?贵妃也全然不感兴趣?
好在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第二回合结束了,监丞前来报告。
“陛下这回前三名分别是六殿下第一名,命中三十环,执金吾使秦书槐和邬桑王子都是二十九环。”
魏帝哈哈大笑:“我儿果然大有进益。”
一众大臣便开始大肆夸赞起六皇子,连当初剿匪的事情也被拿出来反复地夸赞。
太子脸色阴沉地听着这一切,右手握拳,指节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
朝着身后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到了第三回合了,不用监丞来报告,众人也能看到一些名堂。
只见演武场上,十个人骑着马奔跑起来。
据说场上共有十个动靶,十个比试者必须骑马射靶,只要有人中了靶,那么其他人便不能射了,最后统计谁射的靶子最多作为胜负的关键。
这场面叫人看得眼花缭乱,十匹骏马在演武场上四散奔跑起来。
箭矢四处乱飞,看得人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