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秦书璋离开后,何妈妈再也忍不住了:“夫人,你怎容她如此放肆,不过是暂时让她当家,她就敢拿大公子和老爷开刀。”
蒋氏撑着身子问:“哪里不对吗?”
何妈妈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蒋氏冷着脸道:“他屋子里的那些个美貌丫鬟,原本是希望他收收心,莫总要去外面拈花惹草,可是有什么用,男人就是永远不会满足,多少女人都不够,儿子都快死了,还有心思调戏丫鬟,还有大公子,弟弟病死了,也不来看看,我病成这样,她也没什么反应,人的心不是一天变凉的。”
何妈妈看向蒋氏,眼神复杂。
……
炎热慢慢散去,天气逐渐转凉了。
沈冷金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前世父亲是新年过后的两个多月出海的,随后不知道是死在了海难还是人为制造的意外中。
沈冷金决定在西京过完元宵就回一趟老家,不论如何都得阻止父亲出海。
在此之前,她写了一封信,假托自己做梦梦见父亲出海遇险,百般叮嘱对方千万不可出海。
至于这封信有没有作用,沈冷金也没办法保证。
十月十五是秦书璋二十岁及冠,府里会小小的操办一下。
目的当然是结交人脉,给秦书璋的仕途铺路。
这个宴会前世可是让她操碎了心,为了给他脸面,前世的自己可以说是极尽所能,当然最后也确实达到了预料的效果,秦书璋为此也对她刮目相看。
可以说前世那场宴会是她最得意的时刻,初初嫁来的时候,个个瞧不起她,嫌她不懂规矩,没见识。
可是这场宴会,个个都夸她,以至于让前世的她忘乎所以起来,有了这个开端,之后的日子,她便用自己的嫁妆和父亲所给的钱财供养这一家子吸血鬼,成功走上了对方给自己铺好的道路。
这一辈子,沈冷金自然要“好好”给秦书璋操办弱冠礼的宴席。
琢磨了一会,沈冷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前世她给秦书璋操持及冠礼,府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她不小心听见了两个年长的婆子在嚼舌根。
那两婆子是从国公府带来的老人了,当时很不愿,却也没法子。
此时说得正是一些陈年旧事。
两个婆子的面容她早就不记得了,只隐隐记得一件事,那其中一个婆子好似说这大公子与二公子似乎是同月同日但是不同年,也就是秦书璋及冠的那天,恰巧也是秦书槐十八岁的生辰。
沈冷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回想起这桩尘封多年的旧事,它像是凭空从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一样,若是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不问一句或是给他准备生辰礼,实在是不太好。
沈冷金趁着自己有空的日子,直接去找秦书槐问这件事。
因为之前撞见秦书槐夜半杀人,两人许久没见过了,明明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若是不想碰面,真的能够十天半个月看不见人影。
很难想象,秦书槐一旦发病,就像个小狗腿一样在她跟前鞍前马后,可是等他神智清醒了,两人之间就有一种无言的尴尬,太亲密了不妥当,太生疏了也不妥当。
似乎是为了避免这种尴尬,两人很少见面。
这是沈冷金第一次踏足秦书槐目前居住的房间。
沈冷金轻轻地叩门试探地问:“你在忙吗?”
秦书槐开门温声:“什么事?”
沈冷金笑道:“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每天处理不完的事情,再过半个月大哥就要及冠了,我到时候还要操持整个宴席,怕是忙得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了。”
秦书槐想了想认真地问:“你这是提前给我打招呼让我那天不要打扰你吗?”
阿柿在一旁皱着眉头,她隐隐感觉姑爷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从前她为姑娘嫁了个傻子而心痛不已,后面好不容易接受了姑爷是个傻子,人家又好了,这好是好了,感觉还比不上从前呢。
人果然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阿柿忍不住被撇撇嘴,随后翻了个白眼,心里冷哼,拽什么拽。
沈冷金完全不受对方的影响,听他这么说话,也不恼,笑着说:“当然不是了,只是我这几日刚得知一个消息,听说你与大哥的生辰是同一天,可有这回事?”
秦书槐明显发生了一点变化,眼神闪躲,语气有些冷硬地道:“没有这回事。”
“没有的话,那你生辰是哪一天?”
“不知道忘记了。”
阿柿忍不住开口:“姑爷你怎么能连自己的生辰都忘记了呢。”
秦书槐迅速看了阿柿一眼,吓得她往后退了两步,那一刻她感觉不是被看了一眼,而是被剐了一刀。
沈冷金一只手将阿柿拨到了自己的身后,笑眯眯地开口:“不知道的话就算了,我去问问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咱府上这么多人,总会有一个人知道不是?”
秦书槐难得破功了,皱眉眉头看着沈冷金说不出话来。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做这种事。
沈冷金接着问:“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来。”沈冷金转身,“我看还是去问别人吧。”
她才走一步,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拉了回来,似乎是力度没控制好,沈冷金直接撞到了一面硬邦邦的□□上。
鼻子都要折了。
沈冷金捂着鼻子说不出话来。
阿柿和阿桑围了上来关心。
沈冷金低着头,一只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
秦书槐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不解,他明明没有用很大的力气。
“抱歉。”
阿柿急得都想骂人了,嘴巴张了又张,终究还是控制住了。
这么一张冷脸,看着没有丝毫道歉的诚意。
终究是拗不过沈冷金的死缠烂打,秦书槐告诉了他。
毕竟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问一下府里的老人都能问出了。
待问出想要的答案后,沈冷金匆匆告辞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屁股还没坐热,蒋氏便派人来请了。
沈冷金琢磨着蒋氏或是要跟自己说秦书璋及冠礼那件事。
一路上走的不慌不忙,遇见的丫鬟婆子个个笑着跟她打招呼,沈冷金也回之于笑。
阿柿忽然道:“姑娘那边有条近道,咱们不如走那边吧。”
沈冷金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阿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道:“姑娘怎么了?”
沈冷金摇摇头,低声道:“前几日下了雨,还有些地方没有干,那边怕是比较滑,还是走这边吧。”
阿柿不疑有他,笑着点头:“还是姑娘考虑得周到。”
沈冷金看向那边的眼神一颤,整个人微微发抖。
她就是在哪个水塘边被秦书璋给打死的,重生再度回到这个地方后,不论去哪里,沈冷金都下意识地避开了那条路。
沈冷金的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她如今居然还要去商议如何给哪个杀人凶手办及冠礼。
当然要好好办了,至少得让他一辈子忘不了。
沈冷金一脚踏进金玉堂之后,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种熟悉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待他走进内室,看见端坐在紫檀木竹纹的椅子上的蒋氏就知道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很显然她这个婆母又开始摆起自己高高在上的架子了。
她端起茶,瞟了沈冷金一看,然后慢慢抿了一口茶水,一举一动像是慢动作一般。
喝完茶才笑着看向沈冷金道:“沈氏你来了?坐吧。”
沈冷金也不客气,面无表情地一屁股坐在蒋氏下手的一个位置。
蒋氏仔细端详了沈冷金几眼,见她气色甚好,却还是那般目中无人的姿态。
又想起儿子和紫珏告的状,心里琢磨着她这些日子怕是捞了不少好处。
前两日绣娘姜之前她送去的两匹蜀锦裁好了衣服送了过来,那衣服一上身,原本好了八分的身体,竟好了十成十。
整个人立马容光焕发起来。
看着如今犹如一两岁小童的儿子,她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儿子成了这般模样早已成了事实,不接受也得接受。
她心里想过了,越是这样她越要振作起来,不然这傻孩子往后可怎么办。
想起自己居然把好好的掌家权交给了沈氏那个贱皮子,就悔的肠子都青了。
打量完,蒋氏才不动声色地开口道:“前些日子我病得厉害了些,麻烦你管着一大家子人,怕是给你累坏了吧。”
沈冷金这才回过味了,蒋氏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细细数来如今距离秦书瑾那件事也有将近十天半个月了。
那时蒋氏遭遇丈夫背叛,儿子濒死,自己也大病一场,整个人好似大彻大悟了般,一时间往日掐尖好强的心思全然没有了,如今病好了又能折腾了。
又想着“东山再起”了。
沈冷金觉得有些好笑,真当这掌家权是什么香饽饽来着,生怕别人扒着不放。
只是想要要回去,那可没那么容易。
沈冷金笑着说:“那如何累的着,府里的个个管事叫母亲调教的好,我不过是盯盯稍的功夫,哪里累的着。”
蒋氏微微皱眉,知道她这是不想还给自己了。
面色瞬间冷了几分,她早该知道无利不起早,便是她有着金山银山又如何,谁还嫌钱多不成。
“你还年轻不晓得这管家是一门大学问,哪能什么事都由着下人胡来,光是盯着可不成,不说别的,便是我前几日去杨夫人府上参加的小儿满月宴,这里面就又诸多名堂,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
沈冷金故作了然地点头,“原是这样。”
蒋氏点点头,“再说了你大哥还有一个月就及冠了,到时候府上可要大肆操办一番。”
沈冷金故作为难:“那可就难办了,我们虞州可不兴这一套,这要怎么安排呢?”
蒋氏嘴角勾起,不免有些得意:“这些不是一两句可以传授于你的。”
沈冷金立刻道:“那这掌家权还是交给母亲吧,万一出了洋相可不好。”
蒋氏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她交出来了,自己却不敢接了。
只有她知道,当初交给沈冷金的内务完全是一个烂摊子,因为种种事情,整个府中早就青黄不接了,那是她也存了一点心思想要看沈氏的笑话,没成想人家一上任,大刀阔斧首先砍掉了府中两个顶梁柱的开销,这才没有出大乱子。
只是这及冠礼的花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