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城上。
王仙芝也飞掠到城楼上。
二人相距二十丈。
他们两个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手。
所以也没有多说废话。
老黄放下背着的剑匣，匣中五剑齐出。
“王仙芝，这是第一剑！”
“剑一，一剑开尘走龙蛇！”
沛然剑气激射而出。
在虚空之中留下一道剑痕，直冲向王仙芝。
如龙蛇开路，伏线千里，诡谲变幻。
画面内外。
所有观战者都忍不住喝彩。
这一剑，足以击杀逍遥天境的强者！
然而王仙芝却神色从容，岿然不动。
“看来这二十多年里，你也没有什么长进。”
“还是这些旧把戏。”
“你匣中的五柄剑，也一起留下来吧。”
王仙芝单手负后，随意一挥，轻易就将老黄的剑气击溃。
画面内外的观战者，很多都是第一次见到王仙芝出手。
当他们见到王仙芝抬手就破了老黄的剑招。
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知道王仙芝很强。
但具体怎么强，一直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足以击杀逍遥天境的一剑。
竟然被他轻描淡写的击溃。
只有李淳罡比较淡定。
他几十年前和王仙芝交过手。
知道这人的武道天赋有多恐怖。
“这就开始大惊小怪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
李淳罡摇头叹道。
许多年前，王仙芝就已经展露出无敌的风采。
这人走的是以力证道的路，站在武道巅峰，专修体魄与心境。
纵使举世皆敌，也能无往不胜。
这么多年里，所有前去武帝城挑战的人，除了那位桃花剑神做到了不胜不败外。
其他人，连让王仙芝动用双手的资格都没有。
“世人都以为王仙芝是神游玄境，殊不知，王仙芝早就超出神游玄境两个大境界了。”
百里东君叹道。
在很多人的认知里。
神游玄境就已经是修行的极限了。
谁知在这之上还有至少三重境界。
如果不是柳伯尧。
他们也不会知晓这些。
李寒衣看着画面中两人的交手。
愈发觉得自己配不上这“剑仙”的名号。
……
徐凤年有些担忧的看向李淳罡。
“前辈，你看老黄有几成胜算？”
李淳罡看着徐凤年认真道：“零。”
“除非老黄忽然被吕祖附体，才有可能胜过王仙芝，那还得是巅峰时的吕祖才行。”
“老黄和王仙芝的差距，就犹如我和祖祭灵大人的差距。”
徐凤年心头大震。
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那老黄岂不是很危险？很可能命丧武帝城？”
李淳罡点了点头：“是。”
徐凤年神色恍惚。
他对于老黄的感情一直很深。
从小就在一起，六千里游历的时候，两个人更是相依为命。
片刻后。
他才缓过神来。
这个时候。
画面中的老黄，已经将前八式剑招使完。
从剑一一剑开尘走龙蛇，到剑八临终一曲八仙跪。
剑势雄浑，连绵不绝。
震动东海水汹涌沸腾，虚空战栗。
然而王仙芝，却始终是那副从容不迫的神情。
无论对方剑势如何刚猛狂暴。
他始终单手负后，仅用一臂，就能轻易将老黄的剑招全部破去。
这一战下来。
终于让世人对王仙芝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
徐凤年看着这一幕。
向李淳罡投去求助的眼神。
李淳罡耸了耸肩。
“你求我，我现在也打不过王仙芝那个变态啊……”
“更何况，这里距离武帝城有数千里远，等我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徐凤年顿时明白。
这个时候，能救老黄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祖祭灵。
他朝着柳伯尧跪下道：“祖祭灵大人，在下徐凤年，求您救救老黄，他于我如亲人一般……我、我愿以……”
他想了许久。
都没想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比较珍贵的。
最后他将那柄大凉龙雀取出。
双手奉上。
又重新说道：“在下徐凤年，愿以此剑为祭！求祖祭灵大人出手，救老黄一命！”
直到现在他还很困惑。
想不明白老黄为什么要现在去武帝城。
柳伯尧没有收下他的祭品。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反问道：“徐凤年，你可知老黄为何偏要在这时去武帝城。”
徐凤年想了想，摇头道：“不知。”
“还请祖祭灵大人明示。”
柳伯尧缓缓道：“取剑是其一，求死是其二。”
徐凤年震惊道：“什么？！”
柳伯尧继续说道：“取剑，是为他师父隋斜谷。”
“他师父喜食剑，他就决定找来天下名剑送给他师父。”
“同时，也是为了证明他师父的剑道不弱于人。”
“求死则是为你。”
徐凤年疑惑道：“为我？”
柳伯尧说道：“不错，你这北凉王世子终日纨绔，虽然是为了藏拙自保，但不免显得浑浑噩噩，他怕你一直就这么沉沦下去，所以才想用一死，来还你觉醒。”
“他要以性命为拜帖，让你这位北凉王世子彻底踏入江湖。”
徐凤年心头巨震。
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
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老黄的良苦用心。
同时心中懊悔不已。
“如果我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柳伯尧又说道：“老黄虽然是求我将他送到武帝城，但其中隐含之意便是求死。”
“我若是将他救回，便是违了他的心愿。”
“我身为祖祭灵，岂能出尔反尔。”
此时。
画面之中。
老黄八剑全出。
王仙芝也终于动手。
他随意一拳砸去，老黄就要倾尽全力去挡。
如此三拳之后。
老黄已经是经脉巨震、七窍流血。
徐凤年见到这一幕。
心生绝望。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柳伯尧沉吟道：“有倒是有，只是其中代价，你未必承受的了。”
徐凤年心生希望，连忙道：“祖祭灵大人，是何办法？”
柳伯尧说道：“你可知，你乃是真武大帝降世临尘的现世身？”
他话一出口。
不禁徐凤年瞠目结舌。
场中其他人也都呆住了。
尤其是姜泥。
这看起来很纨绔的家伙。
居然是传说中的真武大帝转世？！
这也太离谱了！
真武大帝可是传说中的仙界战神。
除魔卫道，威慑人间。
这个叫徐凤年的，看起来是一点儿武功都不会啊！
而且，这位传说中仙界大帝转世下凡。
是不是说明世间真有轮回？！
柳伯尧短短的一句话。
包含了太多的信息量。
让场中众人都满腹疑问，想要求解。
柳伯尧继续说道：“你姐姐曾在武当真武像上，刻下发配六千里，一语成谶，才有了你后来的第一次游历。”
“正好也是六千里。”
徐凤年心头一震。
“原来其中还有这种因果！”
柳伯尧继续说道：“你若是你真武气运为祭，我可以让你显化真武法相，暂时拥有陆地天人之力。”
“到那时，你自然有能力救老黄一命。”
“但失去真武气运之后，你就会彻底斩断与前世的因果，无法享受到冥冥之中的气运加持。”
听完后，徐凤年平静道：“所以代价就是真武气运吗？”
“那在下愿意。”
毕竟他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有这东西的存在，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场中众人都有些不可思议。
那可是真武大帝诶！
你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好家伙，大气！
黑皇双臂交叉，啧啧赞叹道：“这小子倒是挺仗义。”
柳伯尧又说道：“不急，这只是其中代价之一。”
“你听完之后，再决断不迟。”
“你母亲吴素魂飞魄散，但因为她曾跻身陆地神仙境界，所以在这片天地中，还留有残魂。”
“我有让她魂魄重归之力。可你失去真武气运之后，可还能找到别的祭品与之相当？”
听完这句话之后。
徐凤年彻底不淡定了。
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就是查清京城白衣案。
找到当年的真相，还他娘一个公道。
如今有一个能直接复活他娘的机会。
他如何能放弃？
柳伯尧看出了他的犹豫，说道：“看来，你还是决定放弃了。”
徐凤年双目失神。
不知所措。
此时。
虚空中的画面里。
老黄接了王仙芝数拳后，已经浑身是血。
但他却仍然咧着嘴笑着：“王仙芝，我这还有最后一剑！你且试试！”
说罢。
剑光一闪。
浩荡的剑气再度升腾。
比前八剑加起来，更加恢弘浩荡。
王仙芝神色凝重。
他也觉察到这一剑非同寻常。
终于不再单手应敌。
而是双手齐出。
老黄浑身是血，但气息却是不断攀升。
第九剑剑势磅礴，如银河落九天，一泻千里。
漫天霞光，都被这一剑斩断。
接着，老黄用尽最后的力气，用最大的声音。
喊出了第九剑的名字。
像是要让全天下都记住那段时光。
“剑九！”
“黄马劣酒六千里！”
……
画面外。
徐凤年听着这第九剑的名字。
脑海之中轰鸣。
与老黄一起游历江湖的日子历历在目。
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头，不知该如何抉择。
黑皇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直摇头。
“这家伙虽然仗义，但确实有些优柔寡断，缺乏历练，缺少决断之能。”
就在这时。
柳伯尧又叹道：“真武气运，乃是此界最珍贵的物品之一。如此，我有一两全之法。”
“我将你母亲吴素的神魂收入我的神国之内，让她成为我的神侍，保她神魂不灭，等日后机缘到了，再让她复生。”
“只是这样一来，你们母子团圆的日子，又要推迟许多。”
神侍是特殊的信仰者，能源源不断的提供信仰。
并为柳伯尧提供助力。
吴素作为女子剑仙，天赋比李淳罡也不差多少。
若是能成为神侍，对柳伯尧也大有裨益。
黑皇听到柳伯尧的话。
神色有些古怪。
心里嘀咕道：“神侍？！那岂不是说对主人言听计从，想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能为所欲为啊！”
“怪不得主人对在场的几位年轻貌美小妞儿，没有丝毫想法。原来是有不为人知的喜好啊……”
接着，它看向徐凤年的眼神中。
多了几分暧昧。
隐约之间，它越看徐凤年越像一个上界的种族。
牛头人。
……
柳伯尧不知道黑皇的龌龊心思。
看向徐凤年询问道：“如何？”
徐凤年沉默不语。
心中不算思忖着。
就在这是。
虚空中的画面再度发生变化。
老黄九剑全出后，再无手段。
只能被动防御。
转瞬之间。
王仙芝已经轰出数拳。
老黄被拳劲震得经脉具断，油尽灯枯。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
他叹了一口气，盘坐在城头，头望北凉的方向，身子挺拔。
见到这悲壮的一幕后。
画面内外。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正因为如此，才听见了老黄最后说出的那些话。
“老黄只能陪世子到这里了，嘿嘿，见不到世子踏入江湖，也见不到世子登基为王了……”
接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来人啊，给、给少爷上酒！”
说罢，缓缓闭上双眼。
看到这一幕。
徐凤年彻底绷不住了。
“王仙芝，给爷死！”
“在下徐凤年，愿以真武气运为祭，求祖祭灵大人为我唤出真武法相，驾临武帝城！”
下一刻。
一粒金丹落下，被徐凤年吞入口中。
霎时间，无边紫气东来，绵延三千里。
云海翻腾、放无量光明。
比之天门洞开之时更为恢弘。
天女散花，奏响钧天妙乐。
徐凤年满身金紫之气，神色肃穆。
身后浮现辉煌金身，龟蛇缠绕，蔚然世间。
一粒金丹吞入腹，方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开！”
柳伯尧声音宏大，传遍九州。
先前消失的虚空通道，再次打开。
……
（不出意外的话，下章就是上架章节，上架感言和新的更新计划、加更规则，都会放在作品相关里，就不多说了。另外，求个首订！感谢支持！感谢追更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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