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人儿,你看赶车的待你不诚,给你喂个饭都推三阻四的,回京后你就将他打发了吧。”邬涤搁下饭碗倒了碗温水。
墨厌关门时听见邬涤的话,气得就差丢鞋回去抽她嘴巴子。实在不想打扰主子吃饭,就忍气吞声遁了。
邬涤试了试水温不烫,用粥勺喂到褚江拓干裂的唇边,“张嘴,放心,不烫。”见他仍旧紧抿着唇不肯张开,瞧着他那副固执的模样,她忍不住勾起了笑容。
“大美人儿,你不吃不喝将我之前的辛苦都白费了,你是以这种方式惩罚我吗?”邬涤看着他淡漠的眉眼,这般好看,却有着倔强得让人头疼的灵魂。
“大美人儿,先润润喉咙吃饭,要不然饭又要凉了。知道你对我有怨气,明日我会正式向你赔礼道歉。眼下我实在有些乏,容我歇息几个时辰可好?”说着又给他喂水。
看到邬涤执勺的手微微颤抖着,褚江拓冷漠的眸光微闪,忽然唇瓣微启,目光仍旧在邬涤眉眼间游走。
邬涤暗松口气心下欣慰,耐心的喂了他半碗水,又拿过饭碗喂他。
褚江拓不紧不慢咀嚼着,饭菜的香味彻底勾起了他连日来的饥饿感,不禁扫了一眼饭桌上,想知道饭菜准备的够不够多。
邬涤挑菜豆角与锅贴饼喂他,偶尔喂一块鸡肉,担心他吃太油腻了会不舒服。
一顿饭她喂得认真投入,像在做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那般,一丝不苟贴心周到,直到他吃下两碗饭,见他仍旧没有拒绝的意思。
“大美人儿,剩余的饭菜有些凉了就不吃了,明日再吃。”搁下碗筷又喂他喝水。
邬涤用力推开饭桌回头看见褚江拓已经闭上眼似乎睡着了一般,很明显,他仍是不愿与她说话,邬涤无奈的浅笑。
浑身松懈下来,她拿过那瓶药靠坐榻边,想等他真正入睡后强行喂他吃下。他的状况很不好,定是这些日没有服药。
结果,邬涤一合上干涩的眼皮,抵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困意,不消片刻就陷入沉睡中。
而此时,褚江拓缓缓睁开了清明的眸子,看着邬涤酣睡憔悴的容颜久久出神。他想到与他过往的种种,任由心事如何矛盾烦躁,找遍理由,他都无法说服自己与邬涤断交。
回过神来看到她手中的药瓶,微微沉思后伸手拿过来取出一粒自觉服下。仔细看了那药瓶,之前不记得邬涤有这种价值不菲的药瓶,哪里来的?难道褚名宽给的?……
邬涤这一睡,一整日没醒来过,也不会知道褚名宽与褚江拓兄弟二人因她有过如何张弓弩箭的僵持较量。
又一日晌午,邬涤才被饭香引诱醒来。一睁开肿胀的眼眸,就看到褚名宽含怨带怒的那张脸,使得她很快分清了现实与梦境。
“你为何睡在他的榻上?太守府是穷到了没你邬涤睡觉之处吗?”褚名宽压抑了很久的火气总算能发声了。
邬涤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到饭桌前坐着的那道纤尘不染的身影她安心不少,同时也意识到自个儿……这里不是她的屋子。
邬涤的无视更使得褚名宽气愤,认为她对褚江拓大方到了同塌而眠也不以为意的地步了。
“邬涤!我问你话呢!哑巴了?!”褚名宽的质问引来了褚江拓冷寒的视线。
“我不过就是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而已,你瞎嚷嚷个甚,皮痒了找揍是不是。”邬涤无意与他计较,下榻伸个懒腰去洗漱方便。
墨厌见四皇子冲邬涤发火没着落,又瞪向自家主子,心知有邬涤在主子绝对吃不了亏,便走过去冲郑凡满眼挑衅的示意他一起出去。
“大美人儿,饭菜趁热赶紧吃,不用等我。”邬涤撩起清水洗了把脸后,动手梳理长发。
褚名宽被气得胸口起伏,明知道与邬涤计较讨不到好,可想到邬涤一个姑娘家睡别的男人榻上,他心底的怒火直窜。
又看了看阴险至极的某人,他狠狠拍两下胸口强行压下火气,强颜欢笑走到邬涤身旁。
“瞧你笨手笨脚的,还是我帮你梳理吧。”邬涤猛不防被褚名宽拿走了梳子,扭头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那张能甜腻死多少姑娘的笑脸,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红毛鸡,你这是脑袋被驴踢了?”躲开他伸来的魔爪,又一把夺回梳子,“赶紧滚!”狠狠推了他一把。见他捂住手臂一脸痛色,她才想起来他手臂有伤。
“隔壁屋里榻上包袱中还有药,你自个儿去找,别再来烦我。”邬涤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简单绾了发便朝饭桌过去。
邬涤刚坐下,褚名宽就跟过来挨着她身旁坐下,引来褚江拓冷嗖嗖一眼。
邬涤懒得浪费口舌,给褚江拓夹菜,见他冷冷清清安安静静不看她,好在他肯吃饭,她甚是欣慰。
褚名宽故意找茬儿似的,抢走了邬涤的碗筷自己用,邬涤瞪了他一眼懒得计较,重新拿了碗筷吃饭。
饭菜很丰盛,一顿饭难得如此安静。
饭后,邬涤让墨厌去督促褚江拓服药歇息,她回屋拿了包袱后出去院子里。
屋里,郑凡正忙着给主子处理伤处,见主子仍是板着脸生闷气,他难得多嘴,“邬公子虽然看似对您不……待见,实则他对您还是挺好的,邬公子就是嘴硬心软之人,心眼儿不坏。”他这是被墨厌嚣张的挑衅给逼的。
“你确定她心眼儿不坏?之前她又是绑架我,又是对我泼脏水,你眼瞎没看到?!”褚名宽气不打一处来。
“……”郑凡被噎得无言以对。
“你这是吃人嘴软吗?她只不过分你一碗饭,你就背叛我替她说话了?!”褚名宽越想越气咄咄逼人。
“……”郑凡从未见过主子如此怒气冲天的模样,“主子,属下知罪。”只得低头认错,希望能消消主子的火气。
“知罪说句话就行了?!那还定那些律法有何用!”有何用!
“……”郑凡想帮主子拉好衣衫,却被其狠狠一把拍开,“主子,属下有罪,任您责罚。”只要主子能消气就成。他跟了主子十多年,主子向来性情温和,笑脸示人,不轻易泄露情绪,是头一回见主子如此任性较真儿。
“去!滚去院子里面壁思过!”褚名宽仍旧不解气,却没了发脾气的理由。
“是。”郑凡施礼后退出去,一开门看到墨厌幸灾乐祸的嘴脸,不禁咬了咬牙,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