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门第之别,早已入骨。
弯弯半晌没有接话,垂着头。只想着两字……世俗?本就生在俗世,如何能摘去世俗?
两人无言,外头小丫头敲门,端上饭菜。
南无歌见她一时不想说话,只好道:“先吃饭,吃完再说。”
弯弯拾了筷子,也不知怎的,鼻子一时酸的厉害,眼中那泪压制不住的滚滚落下,但又生怕被南无歌瞧见,于是头越压越低。
而一旁的南无歌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心里气得厉害,瞥一眼弯弯,就见她那泪珠顺着筷子都滚到了碗里。
一时疼上心头,上前夺了她的碗筷,抓着她肩头道:“哭什么?我就说你傻,你还不认,我南无歌这般的俊逸男子,别的女子都争着抢着要入我南府之门。只有你,偏将我往外推,你以为我娶了你所言的大家闺秀,合了世俗之意我便能过得好吗?我过不好,那人若不是你我就过不好,你可懂?”
南无歌怎会看不穿她的心,怎会不懂她的言不由衷,只是被她这不争不抢的性子气哭了,弯弯抬头见他如此,倒不顾自己脸上花珠一片,伸手先给他抹了。
“你别给我抹,你都要气死我了,让我哭死算了。”
南无歌是真的气急了,起身就去床边坐着去了。
弯弯自不能由着他这般,怯怯的缓步上前,站一旁瞧着他,倒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两手在身前心焦的东揉西搓,见南无歌多时都不瞧她,怕他气坏身子,悄咪咪的伸出手,凑到他身旁,戳了一下…他臂腕…
没动静……再戳一下……
还没等第三下……
南无歌眼底猩红,起身护着她的腰将她拽压在了床上,掠了她的唇。
好一会儿……南无歌才抬头眼中又欲又怒道:“嫁不嫁?”
弯弯快些抬手封了自己的嘴,摆摆头。“好……”南无歌无奈点点头认下,手竟开始解她的衣结,边结边慢道:“那不如我今儿就先要你的身子,看你还能嫁谁?”
弯弯慌色拽着那衣结道:“怎么一言不合你就…”
见她还不松口,南无歌手边将自己的衣裳也解了,眼看他就要赤身了,“有话好好说……你别脱衣裳呀!”瞧着南无歌那露骨的眼神,弯弯真的无力招,快遮住眼前道:“嫁。”
“再说一次……”南无歌停手欢问道。
“嫁嫁嫁,你先把衣服穿好。”
南无歌这才肯饶了她,合上衣衫问道:“往后旁人问起来,你该不会说是我强逼你嫁我的吧?”
弯弯落了手,坐起身喃喃道:“不会。”
“那你怎么说?”南无歌又凑了过来,弯弯赶紧侧脸躲开他的眼神,脸一时烧的厉害,抬手扇风两下道:“就,我就说……我…”南无歌喜勾唇角,替她道:“你只言四字,心…甘…情…愿。可好?”
“啊,好……”弯弯尴尬应下,南无歌终于没了心事,轻手将她搂了怀中,“我南无歌何其有幸得了你。”说着情话,眼梢瞥见桌上那糖球杆子,不禁问道:“刚才给你糖球的时候,你瞧着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弯弯嘴角微抿几下,道:“嗯……想起了我爹爹,他经常给我做糖球吃,爹娘和离后,我就再没吃过了……”
南无歌恍悟,“早知如此我就将那糖球都收了,倒能省了我俩这番落泪。”打趣过两句,南无歌又认真道:“不过…伯父他……现在在哪儿?”
一问这,弯弯眉目又垂了下来,道:“只听说在一处大户人家的后厨,他跟我娘和离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了。不过,他每年还会托人给我们带银子来。至于其他的,就无从知晓了。”
南无歌点点头,又柔声探问道:“那成亲的时候……需不需要我去找找伯父?”
“这……得回去问我娘亲才成。”
“好,等你好了,我们先回去跟伯母商议一下。对了上次给伯母带的东西,可是称心?伯母有没有夸我?”
弯弯嗤声一笑,“夸了,夸你挑东西的眼光不错!”
南无歌垂目抓过她的手,“那下次回去我就告诉伯母,我挑夫人的眼光更不错!”
……
再过三日后。
相亲铺里,池路直见小虎从后厨取了扫把出来,道:“明儿再扫。”
小虎端了茶水灌了一口,笑道:“不是扫咱们铺子,那会儿南公子来不是说明儿苗姑娘回来嘛,我过去帮小草姑娘把铺子打扫打扫。”
池路直没多想直接问:“你是不是瞧上小草姑娘了?”
小虎被池路直如此一问还愣住了,捉摸片刻笑道:“公子你瞧出来了?”
池路直没想他如此说,瞪眼惊道:“还真是呀?我瞎问的。”
“那……那我也是瞎说的……”话完仓皇拿着手上的扫把奔了对面去了。
池路直蹙眉微愣,“南无歌和苗姑娘一对,小虎跟小草一对,就我形单影只?”
……
奔了对面铺子,小虎瞧小草已经开始擦桌抹椅,快道:“小草姑娘,我打扫,你歇着就成。”
“那怎么行?这两日多亏你们在对面照应着我,谢都来不及。不过我听南公子那语气,是跟我家掌柜成了。”
小虎点点头。
“是得成了,这两人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可是这经的事儿,倒是比我看的那些情痴小书里整本的故事还要多了,该在一起了。不过,这苗姑娘若是跟了南公子,嫁入南府,那就是南府的小夫人了,这拆亲铺还能开吗?”
小草手下一停,瘪嘴片刻,道:“这我倒是没想,只要我家掌柜的好好地就成。她从小吃了那么苦,老天爷就应该多疼疼她。”
“那小草姑娘家呢?几口人?”
“我家四口人,有个弟弟,爹娘很疼我们,虽然家中也不富裕,但是好在是饿不着的。”
“我家也是四口,我有个姐姐,嫁人了,我年十七,大着你两岁,爹娘身子硬朗,在镇上有家小铺面。”
小草听着轻点头,倒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说这个……又听小虎聊道:“不过小草姑娘,你有没有总是听到有人哼曲子,就是哼……山山水水跟君…”
小草心中一喜,道:“唱的好听可是?”
小虎听着将手里的扫把一停,急忙摆头撇清道:“别提多难听了,我这几天睡着了感觉那动静还在我耳边绕…还是个女子的声儿,我真想去跟她说说,姑娘,千万别再唱了。那调子四处乱窜,真的不好听,再听几日我怕我头都要炸了。”
“是吗?那你听听那女子是这么唱的吗?”小草脸色微青,启口唱:“经了陌上,晚了睡床,山山水水与君殇……”
小虎惊呆,道:“小草姑娘,你可是听的够细的,简直一模一样,真的是太难听了,这你也能学上来。”
就见小草将那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丢,叹了一气指着门外道:“出去……”
“嗯?出去?这活儿还没干完呢!”
小草翻着白眼道:“那就是我唱的……就是我,你给我出去出去,我不用你跟我打扫了,我用不起,你赶紧出去。”说着靠前就来推他。
小虎这才回过神来,赔笑道:“小草姑娘,我还没说完,我觉得你方才这一遍声音悠远,曲调畅心,如翠鸟黄莺……”
“砰……”
再如何说,还是听身后摔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