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炀回来了。
他没回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盼着他回来。
他回来了吧,又有那么几个单身狗希望他能不存在。
季炀这老流mang,太喜欢粘着简言了,比奥斯卡和可乐那两只小家伙还要粘人。
亲亲,搂搂,抱抱。
在跟简言亲昵的时候,他完全无视旁人的存在和感受。
脸皮厚的,忍了。
脸皮薄的,躲着。
皮娜和费灼两人一起在大厅里打气球。
透过干净的落地窗看到简言和季炀在后院的秋千上荡啊荡,皮娜心思酸酸又甜甜的,同事又有点费解。
“这两个人感情明明很好...”皮娜喃喃道,“之前两个人干嘛要闹离婚呢...”
离婚!?
费灼大惊。
接着,砰的一声——
由于他多打了那一筒气,粉色的气球炸了。
费灼猛然起身,瞪着皮娜,惊声问道:“他们俩要离婚!?什么时候的事儿!?”
见他反应这么激烈,皮娜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吐槽了他两句:“这都啥时候的事儿了,你现在才知道吗。还自称她亲哥,亲哥可没你这样的。”
费灼指着她,手指还抖了抖,那一双眼睛瞪得跟打气筒的出气口似的。
见他气势汹汹要跟谁打一架的样子,皮娜伸手扯了他一下。
“哎哟,没多大事儿!女人嘛,都这样,一旦被喜欢的人忽视了,就会想方设法的找各种理由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真的是这样吗?
费灼真的是搞不懂这些小心思的女人。
他长这么大,颜值也说得过去,经济状况和家里条件都不差,自然是有很多美少女趋之若鹜。他虽然单身,但也不是没谈过女朋友。可每个女朋友最后跟他分手的理由就是他把太多的时间和感情放在了游戏上,而对她们疏于照顾…
回想自己那几段不算光彩的感情史,费灼缓缓摇头,带着一股无奈的情绪轻叹:
“真的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
周映瞳抱着一个快递包裹回来了。
“季炀,你的快递,我给你拿回来了!”
“谢谢。”季炀说,“帮我拆了吧。”
周映瞳搓着手,一副跃跃欲试状。
她最喜欢体会拆快递的快gan了。
她用大拇指甲往胶带上一划,就把胶带缝隙间划了一个口。
包裹里是一套精装的书。
皮娜扯着气球凑过去,看了一眼就露出恍然之色,“《悬光》啊,我也有一套!一毛一样的,在老家呢。”
周映瞳把《悬光》从包裹里拿出来,还带出一张没有水印的光盘。
皮娜把她不小心带掉的光盘捡起来,反复看着这张无印光盘,露出困惑之色,“还赠送了一张光盘?我买的那套《悬光》里怎么没有这样的赠品?”
她还觉得有些奇怪。
一般随书附赠的光盘,都打包得很精致,还应该印有书签。
可她手里的这张光盘,很随意的塞在包裹里面,正反两面连个水印都没有,就亮亮秃秃的一张光盘。
季炀过来验货了。
“现在物流挺快的啊。我昨天晚上下的单,今天上午就到了。”他对这包裹的各个方面都感到很满意。
见季炀要把包裹抱走,皮娜手一伸,把光盘递过去。
“男神,还有一张光盘。”
季炀接过光盘,反复看了一下,露出跟皮娜看到这张光盘时一样的神色。
他舒展眉头,继而将光盘丢到被他拿空的包装盒里。
“应该没什么用,扔了吧。”
扔了?
皮娜把光盘从盒子里捡出来。
她倒要看看这光盘里都有什么内容。
都是一模一样的版本,凭什么季炀随书附赠了一张光盘,她却没有!
皮娜把光盘拿回房间。
她的笔记本电脑上,正好有驱动装置。
十分钟后,皮娜沉着脸从房间里出来。
出来的时候,她刻意把门带上。
见她终于出现,还在打气球的费灼呼叫她:“皮皮,还有两袋子气球没打气呢,快过来帮忙啊!”
皮娜对他置若罔闻,径直往后院方向去。走到落地窗前,她曲起手指叩响玻璃。
季炀正坐在秋千上和简言挨在一起看《悬光》。
听到身后有动静,他扭头看过去,看到皮娜站在落地窗的里面冲他招了招手。
皮娜的神色有点沉,但不是那种阴沉,更像是一种无措。
季炀把手放简言手里,起身去应付皮娜。
皮娜动了动嘴角,有些艰难的开口,却是小声对他说:“光盘里有东西…你可能要去看一下。”
季炀露出狐疑之色。
皮娜暗搓搓的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季炀跟着她过去。
到了房间,皮娜指了一下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哝哝道:“我看你今天到的那套《悬光》,我也有一套,一模一样。但是我那套里,没有附赠光盘,然后我就觉得奇怪。而且,以前我买书,随书附赠的光盘上都有书签和水印。你包裹里的这张没有,然后我就觉得更奇怪了…你又说你不要了,我就拿过来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季炀还没坐到电脑前,就听皮娜说了这么一大串,有些搞不懂她到底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皮娜又说:“光盘里,是一个由一组照片组成的幻灯片…”
她的电脑处于休眠状态。
皮娜过去抓着鼠标滑动了一下。
电脑屏幕亮了。
一张合影,陡然映入季炀的眼眸。
蓝蓝的天空和刺眼的阳光,大片黄土色的荒漠,还有被风蚀的荒山。
照片中,两名看上去很年轻的女子,勾肩搭背黏在一起,对着镜头展示她们各自灿烂的笑容。
她们身后背着遮阳帽,颈上缠着轻薄漂亮的丝巾,头顶上架着墨镜。
许是为了这张留影,她们各自都退去了遮阳的武装。
看到照片上的两名女子,季炀瞳孔骤然紧缩,紧绷的脸孔渐渐失去血色。
眼底的温柔不再,只剩下惊涛骇浪。
照片上的这两个女子,皮娜也都认识。
她指着右边的短发女子,“简简住院的时候,我在医院沈伯伯的办公室里看到过一张合照。这个女人,也在合照里,她…应该是简简的妈妈吧。还有这个——”
她又指向照片左边的长发女子,“这是楚涵吧!”
楚涵,国民影后。
往前两代,应该没人不认识这个传奇女子。
国民影后楚涵,为什么会和简言的母亲有这么亲昵的照片?
是啊,为什么呢?
季炀满腹惊疑。
他以为自己的母亲楚涵和简言的妈妈盛灿素未谋面。
可是这张照片怎么解释?
这张光盘里有一组照片…
想到皮娜之前说的,季炀慌忙从她手中躲回鼠标,快速翻看了其他几张照片。
几张照片过后,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房间里,实在安静,除了紧促的呼吸声,就是季炀疯狂的点击鼠标的声音。
皮娜忍不住打破沉默:“哦对了,这些照片里,还有晏兴老师…”
当然会有晏兴!
甚至还有他以前的搭档——已经过世的朱振河!
还有古行甘的义母柯芳!
这些照片,分明就是十几年前他们一行人入疆后拍摄的!
照片里的每个人,都是笑着的。
看着那一张张笑颜,季炀却高兴不起来。
将光盘从光驱里退出来,季炀沉声道:“光盘的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哦…”皮娜就是察觉不对劲,才只把季炀一个人引来。
这张光盘,出现在季炀的快递包裹里。
关键是,它又不是《悬光》的周边,怎么会出现在季炀的那个快递包裹里呢!
分明就是有人刻意为之!
季炀拿走光盘,到了大厅。
周围到处都是粉色的气球,桌上也是。
之前的快递包装,就在桌上。
现在桌上只有气球。
“刚才那个盒子呢?”季炀问。
跟费灼一起打气球的周映瞳回道:“丢门口了。”
季炀轻咬牙关,复又开口:“你当时开包裹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上面有开封过的痕迹?”
周映瞳被问蒙了。
她茫然的看看费灼,又看看不远处的皮娜。
费灼也很迷茫。
皮娜却是一脸难以名状的神情。
周映瞳看向季炀,不答反问:“是不是里面少什么东西了?如果少东西了,可以找卖家说一下…”
“有没有!?”季炀截断她的话音,声音凌厉。
周映瞳愣了一下,又下意识的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
季炀大步往门口走去,在玄关口捡到了被周映瞳丢到这里的快递包装。
他带着光盘和盒子,离开了这幢房子。
周映瞳和费灼面面相觑了一下,接着又看了一眼皮娜,然后看向季炀离开的方向。
“什么情况?”
她真的很懵啊!
季炀带着那两样东西,找到牛队。
也不知道为什么,出了这样的事,他在这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位曾是陆战队精英后因负伤退役的战士。
“牛队…”
把光盘和盒子摆到牛队面前,季炀却不知从何说起。
牛队却察觉,季炀想说的,肯定跟眼前的这两样东西有关。
“这是什么啊?”牛队这么问,算是给季炀起了个头。
季炀眉头紧蹙,神色惶惶,心中难安。
“昨天,我在网上下了个单——”他缓缓说,尽量让自己放慢节奏,让自己保持理智。“今天,这张光盘跟着我买的东西一起到的。我买的是一套书,这张光盘,应该不是随书附赠的,里面的内容跟我买的东西一点儿都不沾边——”
“光盘你看过了?里面是什么?”牛队问。
他并不是出于好奇才这么问,就好像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一样。
“是我母亲生前入疆的照片,还有简言的妈妈,还有其他一些人——”
闻言,牛队神色骤紧,惊骇的目光迅速转向桌上的那个光盘。
他捞过包装盒,仔细看着盒子上贴着的面单,神色变得更加紧张。
面单上的收件人信息,并不是季炀的,而是简言的!
收件人的名字,用的是简言的昵称“可乐”,号码是她的号码。
牛队紧声说:“过了这么多年,这个人,终于又出现了!”
季炀一怔,不解的看向牛队。
“牛…什么意思?”
牛队急促且郑重道:“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大小姐知道!”
见他要拿走光盘,季炀却快他一步将光盘按住。
“牛队,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这个人,终于又出现了”?
这到底什么意思?
牛队神情复杂,却也沉肃。
想了想,他稍微向季炀透露了一些情况:“大小姐上初中的时候,收到过一个匿名邮件,里面是一个u盘。u盘里是灿小姐和简先生生前最后一段影像——他们夫妻二人死在一场爆炸中。在那之前,大小姐并不知道她父母去世的实情。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却通过这段影像亲眼看到了父母出事的一幕。看了之后,她耳朵里都是血,失聪了大半个月,现在还落下了后遗症没有好。一听到巨大的响声,就是类似爆炸的那种声音,她的精神状况就不是很好…”
季炀红了眼眶。
难怪她会那么害怕打雷!
可是这些事,她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
季炀慢慢的将手从光盘上拿开。
这张光盘,不是寄给他的。
将这张光盘塞到包裹里的人,目标是简言!
这人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心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看着被牛队拿走的光盘,季炀忽然觉得很讽刺——
今天是简言的生日。
到底谁给她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牛队问:“季先生,都有谁接触过这张光盘?
季炀沉声回道:“只有我和皮娜知道光盘里的内容。”
“季先生,最好嘱咐一下你那个朋友,光盘的事,一定要向大小姐保密。不止大小姐,向其他人也要保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牛队将光盘和包装盒小心的收到一起,“我马上把东西送去鉴定。”
牛队起身要走,却被季炀喊住。
“牛队!”季炀微微低头,将满眼的猩红埋进眼帘。他搁在桌上的那只手,慢慢握紧,像是在强忍着某种痛苦,声音里有克制和请求:“有结果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牛队并没有答复他,只道:“季先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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