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简言一早便被薛锐叫起来了。
她要赶在剧组开工之前,去和薛锐的朋友陈国梁见一面。
陈国梁专程带队从京城赶过来。
简言在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带的小队,只见到了他一个人。
两人这次,也算是秘密会见。
陈国梁向她简略的介绍了一下小队的情况。
他带来的反恐小队,已经和当地的警方取得了联系,在清月公园展开了布控。
在听完他说的之后,简言隐隐感觉哪里奇怪。
“是不是有点大张旗鼓了?”简言道出心中所想,“把纸片塞我房门下面的人,也许只是想用这个幌子把我引出去呢。”
陈国梁说:“简言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当年在乌市制造出乱子的那支恐怖组织队伍,叫‘老鹰’。04年F国的地铁发生连环爆炸,造成仅两百人丧生,1500多人受伤。08年,那也不是他们第一次犯案。01年M国的商贸大楼遭遇恐怖袭击,13年M国马拉松比赛的重点线发生爆炸,死伤近百人。08年11月,Y国着名酒店顶层发生爆炸。11年,N国的一块陆地被炸成了一片废墟…像这样的不幸,还有很多。”
简言听得心惊肉跳。
她不可思议道:“陈队,你说的这些,难道都跟那个叫‘老鹰’组织的人有关?”
“没错!”陈国梁凝重道,“我继承我师傅的衣钵,进了反恐小组。为了将这个小组的恐怖分子一网打尽,多国的反恐力量联合在了一起!我国的反恐力量,就是其中的一支主力军!所以,就算希望再渺茫,我也不会放弃!”
简言渐渐意识到这件事的牵涉面。
这已经不是关乎她个人的案件。
这已经将整个国家摆在了世界的反恐舞台上。
简言沉默了一阵,尔后对陈国梁说:“当年被这支恐怖力量挟持的剧组人员,你们是不是也联系过他们了?”
陈国梁点头,“因为他们签了保密条令,他们是不会对外透露与我们合作过的任何消息。把你蒙在鼓里,希望你能理解?”
“我当年虽然没有参与过那件事中,你们怎么就知道我知道的比那些当事人少呢?”简言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言,“你们找过我舅舅吗?”
“你说盛先生吗?”陈国梁道,“找过的。关于当年的事,他知道的并不多。”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们,当年有一个被恐怖组织利用的小孩,活了下来。”
“什么?”陈国梁似乎有点没听太明白。
“如果你们真的在用心调查这支恐怖组织,那就应该知道,那一年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被简言定定的看着,陈国梁不由自主的接下了她的话,“当年恐怖组织利用一个小孩子当人肉炸弹,令尊和令堂为了救那个孩子,将绑在那个孩子身上的平衡炸弹卸了下来,准备拆解炸弹的时候,两人被恐怖组织的狙击手射杀了。”
“没错。被当做人肉炸弹的那个孩子,被我舅舅领养了。他叫萨迪克。”
“真的吗?”陈国梁一阵欣喜与激动,“他对当年的事,还记得多少?”
“晏兴老师那边,你们了解过了吗?”
陈国梁说:“晏老师那边…他那边,我们并没有从他口中取得任何进展。他好像有…抑郁症,跟他不太好交流。不过我们最近关注到,晏老师的病情得到了好转。我们一直在尝试和他沟通。就是担心让他回忆起那些不好的事,会再次激发出他的抑郁症,让他的病情加重,我们一直很小心。”
“还有就是U盘和光盘——”
在这种时候,简言的私心其实是很重的。只要能帮助到陈国梁抓住那些恐怖分子,就等于是为父母和其他受害人报了仇,简言不介意提供更多的线索和知情人给陈国梁。
她把她曾经从匿名人物那里收到U盘和光碟的事,也详细的告诉了陈国梁。
“这些证据,都是很关键的!”陈国梁叫了起来,“为什么你之前——”
责备的话刚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继续将这种话说下去。
他们反恐小组,也没有主动和简言了解过情况啊!
陈国梁反应过来,拿着封存在包装袋里的那张纸片,郑重的向简言确认:“也就是说,这种奇怪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你身边发生了!”
简言点点头。
陈国梁简直要疯了!
他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圈,才平复住自己那狂躁的情绪。
期间,他不住得对自己骂脏话。
情绪稳定下来后,陈国梁问简言:“为什么是你?匿名者为什么会把U盘和光碟给你?还有,为什么会有人往你的房间塞这样的纸片?”
简言茫然的摇头。
陈国梁眼中一片狂乱,似乎还有些狂喜。
“你啊!就是你!”他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生怕好友的这副模样会吓到简言,薛锐阻止陈国梁,“老陈,你好好说话!”
“你们还不明白吗?”陈国梁看看简言,又看看薛锐,看完了薛锐,又看向简言。“简言小姐,是一个突破口啊!一个关键性的突破口!简言小姐,一定是被某个人注意到了,或者说是被某些人注意到了!这些人中,一定有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
简言小姐,当年被恐怖分子挟持的那个剧组,回来的人,我们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个非常关键性的证据——当时那个剧组的一个叫摄影师岑安的摄影师!他们说,那个叫岑安的摄影师,被恐怖分子胁迫,将他们一路被挟持发生的事情拍成了纪录片!
他们都可以肯定,那支恐怖小组的大部分成员,都出境了!他甚至拍到了你父母牺牲的前后经过!但是在事情发生后,这个叫岑安的摄影师便消失了!我们怎么也没有查到这个人!直到现在也没有!”
其实陈国梁说的这件事,简言是知道的。
“不止你们在找他,我也在找他。”简言说,“当年我收到U盘之后,得知我父母去世的原因,我便怀疑U盘是这个叫岑安跟组的摄影师匿名发给我的。但是我怎么都找不到这个人。这个名字,也就跟当年的朱振河一样,上了死亡名单。”
“我们之前也怀疑他跟朱先生一样,死在了当年的那场恐怖活动之中。现在我忽然觉得,他没有死!他取走了当年的拍摄影像资料,偷偷的藏了起来!或许,这个岑安,就在你身边!”陈国梁说的这些,不过都是他的大胆猜测。
但是这一次,他感觉自己没有错。
简言努力回想,都没有想到自己身边有一个叫岑安的人。
她之前见过岑安的照片,也没想到身边哪个人有谁的样貌是符合的。
绞尽脑汁苦想了一番,简言皱着眉头向陈国梁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我身边有这样的人,岑安…我看过他的照片。”
陈国梁冷静下来思考。
说不定简言也未必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收到U盘和光碟。
前后发生的这两件事,一定会被他纳入到线索之中。
当然,简言这个关键性的人物,他也是不会放过的。
“我们都冷静一下——”这句话,陈国梁是对自己说的。“简言小姐,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一直在偷偷的调查这件事。我想请问你,缺保镖吗?能打能扛揍的那种?”
薛锐立马让他打住:“哎哎哎,别想抢我的饭碗啊!”
陈国梁又问:“助理呢?”
“保镖和助理,我都有了。”简言大概明白他什么意思,“如果你想在我身边安插人的话,助理是可以多一个的。女性最好。”
“当然当然!”他们这些糙老爷们,也干不了助理那么贴心的活。“只要你答应,到时候我安排!”
“这个没问题的。”简言说,“到时候,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可以通过你安排的这个人。”
“我不能和你直接…加个好友不可以?”陈国梁问。
“我觉得我最好还是避免和你有直接的接触吧。”简言这次来和陈国梁见面,其实也是放下了很多顾虑的。
现在,她不仅把顾虑重拾起来,又有了很多新的顾虑。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父母的事。
她忧心道:“陈队,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身边潜伏着跟‘老鹰’组织相关的人员,我觉得我们以后没必要最好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也不要互相留联系方式,以免打草惊蛇。”
简言的这份顾虑是对的。
陈国梁发现简言真的很有这方面的觉悟。
不愧是烈士的孩子!
陈国梁对简言刮目相看。
和陈国梁互换了情报之后,简言便进组拍戏了。
中午两点,她便收工了。
上了车,回酒店的路上,周映瞳忍不住:“言言,今天你跟锐哥出去,怎么没跟我说啊?”
“我给你发消息了啊。”简言跟薛锐走的时候,不是没告诉她。“你十点多才回我消息,之前都在睡大觉吧。”
周映瞳自己睡懒觉而错过了,她能怪谁?
“那你跟锐哥的朋友见面,说的怎么样?”
简言看向她,认真道:“瞳瞳,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跟谁都不要提。就当是你我和锐哥三个人之间的秘密。”
周映瞳大概也意识到了,简言跟薛锐的朋友见面后,一定聊了一些了不得的话题。
把事情变得,别人不能参与的地步。
她不能参与当中的话,那这件事一定关系到简言的父母!
“瞳瞳,你要不要回去陪娜娜?”简言不想把周映瞳卷进来。
“我才不要!”周映瞳强烈抗议,“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赶不走我!我告诉你,我不害怕!我一点也不害怕!我唯一害怕的就是你会怎么样!”
简言感动得抱了抱她。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简言轻轻拍了拍她。“我学了那么多防身技术,会保护好自己的。”
周映瞳不是不相信她的自保能力,但是也知道这个世上很多危险分子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想到下午清月公园的事,周映瞳越发担心。
“言言,下午…你一定要去吗?”
“我肯定要去。”
陈国梁都已经在公园布控好了。
就等着她这个诱饵引鱼儿上钩了。
如果可以的话,周映瞳真相代替简言去清月公园。
可两人光是在体型上的差距就太大了。
周映瞳有心无力啊!
回到酒店,简言做了一番乔装。
她也没有太过刻意的掩饰自己。
毕竟,敌在暗,她在明。
她找不到那个塞纸片的人,总不能让对方也找不到她吧。
不然的话,这场戏要怎么演下去?
她至少是个公众人物,对方肯定会认出她来。
下午四点半,简言轻装简行,抵达清月公园。
这个时节,来清月公园的,大都是鸟类爱好者。很多鸟类爱好者在人造湖周围架着摄像机,抓拍候鸟南飞的场景。
简言走上石桥。
身边跟随的只有薛锐和周映瞳。
到了石桥上,简言对薛锐和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周映瞳说:
“你们两个别跟着了。”
“那怎么行!”周映瞳不答应。
“放心吧。”简言有自保的能力。
而且,周围有很多便衣。
她相信陈国梁的布控能力。
薛锐和周映瞳一直跟着她的话,约她在这里的人,怎么会放心现身呢!
薛锐也知道这个理儿,于是强行把周映瞳给拽走了。
周映瞳本来还不依不饶的,被薛锐用力甩了一下,还遭到了她的责骂: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知道轻重呢!早知道你来是拖后腿的,就不应该带你出来!”
被说了几句,周映瞳哭了。
她揉着眼睛,抽抽搭搭道:“我害怕…担心言言嘛!”
“你真想她好,就不要当猪队友!”薛锐其实挺欣赏周映瞳这个胖丫头的,但是无奈的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候,这个胖丫头真的很不给大家争气。他好心劝道,“瞳瞳,我觉得今天言言给你说的那件事,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什么事?”周映瞳满心都是简言的安慰,对薛锐的话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让你回家的事。”薛锐不跟她卖关子绕弯子,直接打开天窗和她说亮话。“你本来就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真出什么事的时候,我估计你跑都跑不动。到时候还得拖累我们保护你。我不是让你跟言言断绝关系啊,你也别这样误会。你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继续关心言言。大不了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你再来当言言的经纪人和助理…”
周映瞳大概听明白了。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锐哥,你就这么嫌弃我吗!”她哭着说。
“每个人都有力所能及和力不能及的时候,我希望你有这方面的自知之明。”薛锐语重心长道,“我不是看不起你。主要是现在简言身边暗藏着许多危险,她现在非常需要的保护和安慰,而不是去保护和安慰别人,你懂?
你看看你,刚才要不是我拉你回来,你就要坏事了知不知道。你这人一点也不会为大局着想,遇事就慌,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就哭,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这样的你,会帮助到简言多少,我希望你能自己想想。”
周映瞳也曾想过类似的问题。
在现实生活中,她是简言很好的朋友,但是在工作上,能帮助到简言的地方确实很少。
周映瞳赌气似的擦干眼泪。
“我是不会离开言言的!我特会反省的,我也会让你看到我的改变!”周映瞳伸手这一个地方,“我们去那边——”
循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薛锐看到了一个观鸟台。
观鸟台上有投币望远镜。
从那里,可以鸟瞰到简言身边的动静。
这胖丫头的嗅觉还是挺敏锐。
这时候,薛锐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小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