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 10

《初雪时去看海》全本免费阅读

“那你是什么样的,可以告诉我吗?”

周晏清明净的嗓音似一簇月光,皎洁宽厚地坠向人间。

那样不设防。

闻霜踟蹰片刻,没有勇气在这个气氛旖旎的时刻向他揭露真相,告诉他被骗了。

“没什么。”闻霜恹恹地说。

周晏清笑笑,只当她是小孩儿心性,他也就包容了她的天马行空和阴晴不定。

这通语音只持续了十来分钟,闻霜借故挂断。

她去小区外的便利店买了两桶大号冰淇淋,拎着回去。

开了门,她跟闻冰说:“买了香草和巧克力味,吃不了放冰箱。”

没听到回应,她把脱下来的衬衫挂在门后,转头往正对着门口的卧室看去。

闻冰趴在卧室窗台边,慢慢转过身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怎么?”闻霜蹙眉。

闻冰眼里有种无法遏制的愤怒,以及那种对烂泥扶不上墙的厌弃。

“你跟谁打电话还要出去背着我?是他吗?——你跟他还有联系?!”

闻霜一愣,身上忽地一阵恶寒,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有些人,不用提名字,就足以让人厌恶恐惧到失控。

“不是。”闻霜把冰淇淋扔在桌上,折身开了玻璃门走到阳台上去抽烟。

闻冰从卧室追出来,“那是谁?!”

闻霜托着夹烟的手,没回头,说出的话和吐出的烟圈一样泛苦。

“闻冰,你记着。我们的关系只是姐妹而已,我们不需要对彼此的人生全然负责。你也不要像爸一样,试图指摘身边所有人的生活。”

闻有林是闻家三姐妹从小到大挥不去的阴影,记忆里的父亲永远板着脸怒目而视,随时因为一点在别人家里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大发雷霆。

她们都曾说过永远不要像他。

闻冰猛然听见闻霜把自己和闻有林作比,她瞬间暴怒。

可她发怒的方式是哭泣。

她哭着对闻霜说:“难道我要看着你被困死在烂泥堆里?!”

闻霜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她熄了烟头,转过身,轻声说:“我已经从蓉城出来了,再也不会回去。”

“你不回去。别人逼你呢?”闻冰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闻霜绷紧肩膀,抑制住回头探察周围有无可疑人的冲动。

“大不了,再逃。”她这样说。

晚上,闻冰睡在卧室的新床上,闻霜依旧栖息于客厅沙发。

落地扇放在卧室门口开了摇头模式,闷热夜晚,两人就在这时断时续的凉风中睡一阵醒一阵。

第二天周日,大多数人的休息日却是服务业的社畜日。

闻霜今天接的是婚礼跟妆,凌晨四点多就起床,简单洗漱过后,提上箱子就出门了。

这对新人办的是草坪婚礼,地点在渝城郊区的一个农场里。

所幸之前给新娘试过妆后她很满意,提前约定好派了车来接闻霜。

到农场时天微亮,一下车就嗅到晨雾混杂着草木的清新气味。

新娘穿着粉丝真丝晨袍睡眼惺忪地坐在农场客房里,闻霜向来话不多,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戴上口罩、打开化妆箱,开始给她做妆前保湿。

画完新娘妆,再给两个伴娘简单上妆。

婚礼举行期间,她挂着化妆腰包一直跟在离新娘不远的地方,不至于被跟拍镜头拍到又能随时回应新娘需求的距离。

等到工作收尾,婚宴早已结束。

新娘父母特意留了两桌,招待没能在正席期间吃上饭的亲朋和工作人员。人太多,闻霜拖着化妆箱走在最后,干脆就不去挤了。

摆在草地上的长桌上还剩了一些自助冷食,闻霜走过去拿了一块品相较好的慕斯蛋糕。

有点甜,应该是加了糖的。

其实闻霜不吃甜食并不是因为怕胖,而是通过怕胖的心理暗示断绝掉吃甜的渴望。

她怕吃了甜,就受不了现在的苦。

闻霜囫囵吞掉蛋糕,又喝了半瓶水冲淡嘴里的味道。

周晏清发消息问她:还在忙吗?

闻霜翘腿靠坐在长条木椅上,顶上一把贝壳状的白色遮阳伞挡住了大部分阳光。

她点开手机摄像头,拍了一张眼前的风景照发过去。

-忙过了。假装度假ing。

周晏清回:说真的,比起你担心我回医院后没时间联系你,我更担心你一忙起来就忘了我。

闻霜:谁担心你了。

她不承认。

周晏清笑笑,指尖再次点开照片,白云青山、鲜花草地、木房子,的确是周末度假的好去处。

照片左下角一双被墨绿色工装裤裹着的长腿意外入镜,由于是坐姿裤脚自然往上缩起,露出两截莹白脚腕,腕骨伶仃,不消一握。

那天的话说过之后,闻霜并未回答继续还是就这样点到为止。

两人就这么聊着,似乎和以前一样。

但如果细究,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周晏清发现闻霜话少了,主动联系他的频率也大大降低了。

但也许只是他的错觉,毕竟,从昨晚到现在,只过去不到24小时。

公寓一个多月没住,积了一层不明显的灰,周晏清在网上下单请了家政过来打扫。

海城的朋友知道他今天回来,在微信上约他吃饭,周晏清说有事都给拒了。

具体有什么事,其实他也说不上来。

不过是记着那人曾用一种幽幽的语调同他抱怨,“周医生很忙,没空理我了,好难过。”

他把应酬都推了,那人却是连文字信息都吝惜给他发了。

周晏清等了一会儿,确定闻霜没话说了,这才放下手机,起身走向书房。

闻霜依旧搭雇主家的车回去,待遇却不像来时那么好,车子不是专送她一个人,还有好几个来参加婚宴但没开车的宾客。

司机按照路程远近一一把人送到家,这样一来势必绕路,再加上渝城出了名的堵车,一番折腾下来,闻霜回到公租房已是晚上七点过。

开门进屋,里面死气沉沉的昏暗。

闻霜微愣,以为闻冰出去了。

白天的时候她在微信上问过闻冰有没有吃午饭,闻冰答得敷衍,就两个字:吃了。

她应该还在为昨晚的话题赌气。

闻霜顺手开了灯,蹬掉脚上的帆布鞋,里面却忽然传来一阵不甚明显的窸窣声。

闻霜背脊一僵,想到某种可能,她立刻偏转过身子,手压在门把手上。

在跑出去之前,她喊了声,“闻冰?”

“……二姐。”卧室传来闻冰恹恹的声音。

闻霜顿时松了一口气。

闻冰慢吞吞从窗边视线盲区走出来,往卧室门框上一靠,神情格外厌烦。

闻霜心脏仍怦怦直跳,面上却没显示。

她一边换拖鞋,一边问:“晚饭吃了吗?”

闻冰摇头,闻霜没听到回应,抬头看了她一眼,脚刚靸上拖鞋又伸出来,放进帆布鞋里,她说:“我也没有,出去吃吧。”

闻冰再次摇头,“我要去倾城里,马上就走了。”

闻霜微顿,这才看清闻冰的眼睛是肿的,眼眶微红,哭过。

“爸……给你打电话了?”

“他才不会给我打电话,这种小事肯定是让自己的御用传声筒代劳。”闻冰指的是母亲张瑞碧。

闻有林大多时候下达指令,都是让张瑞碧和三个女儿沟通。

闻冰遇事先哭,这会儿提起来又开始掉眼泪,她语气愤懑又怨怼:

“你是没听到他说的话,真的好有趣!让我回渝城必须回家,他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一家之主好威风哦。他也不想一下,倾城里是家吗?我们的家在溪村!租来的房子能叫家?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是城里人了?——二姐,他没让你把那套房子买下来写他的名吗?”

说过。

闻霜说买不起,凭她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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