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坨坨洗得很潦草,裤子放进水里甩一甩,搓一搓,瞧着泥掉的差不多,直接给提上来了。兜明接过裤子,用力拧干,把裤子也晾在平板车上。梁小飞瞧着兜明只穿一条内裤不好看,他把自己白色短袖脱了下来递给兜明,“围着吧。”兜明围上短袖,拿着他摘来的花凑到云善的小车边,邀功道,“云善,你看,荷花。”云善弯着大眼睛咧着小嘴笑。兜明摘了一片荷花花瓣放在云善的小手里。云善的手牢牢地抓住花瓣,“”了一声,更用力地抓紧花瓣。“玩吧。”兜明笑着戳戳云善的小肉脸。“玩坏了还有呢。”坨坨和小丛把荷叶的茎揪得只剩下一点,反手卡在脑袋上顶着。好好的草帽他们不戴,偏偏就要顶那荷叶。看的梁小飞直笑,也只有小孩子会这样了。收拾好后,他们继续往孤儿院去。梁小飞发现,尽管有时候兜明和坨坨调皮,但是花旗和西觉从来不说什么。就像刚刚兜明要去河边采荷花,一向管得严的花旗却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一点不高兴。兜明掉进河里,花旗和西觉不关心也不生气。怎么样都随着兜明来。梁小飞努力回想,发现花旗只有在涉及到钱和学习的时候才会管一管兜明和坨坨。平时不管坨坨和兜明怎么闹腾,花旗都是不管的。就像坨坨之前要剪鸡毛,把大公鸡剪成那个样子,花旗和西觉说都没说一句。花旗和西觉的情绪非常稳定,在教育三个孩子的时候情绪也很稳定。梁小飞记得以前看过的书上说,家长的情绪稳定才能教育出情绪稳定的孩子,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坨坨、兜明和小丛的情绪也很稳定。坨坨总是很高兴,遇到不开心的事儿隔上一会儿就没事了,又恢复成开开心心的模样。梁小飞就没见过兜明生气。兜明平时总是一副老实、波澜不惊的模样。梁小飞很少在兜明身上看到情绪波动。小丛给人一种内核很稳定的感觉。才五六岁就知道自己每天要做什么,自制力非常强,十分爱学习。就是有点胆小和腼腆。云善太小还看不出来。花旗和西觉,包括坨坨、兜明、小丛都对云善十分溺爱。云善整日里也很高兴,像坨坨,没事就爱笑。梁小飞觉得花旗和西觉把这几个孩子都教育得很好。第056章 小太阳孤儿院刘同叼着草蹲在树下, 拿着小石子胡乱在地上划动,怀疑地开口问,“虎哥, 梁柏他们真说要来?都4点了, 怎么还不见人?”“说来的。”杨虎翻开和梁小飞的聊天记录, 仔细地看了时间给自己增加底气道, “2点多的时候还和我说要来。”“你说梁柏那样的人,会和咱们交好吗?”刘同有些自卑地说,“人家原来可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他能看上咱们这种......”刘同想到外人对他们的评价,泄气道,“别人都说咱们是地痞流氓。”“人家少爷能看上咱们这样的嘛?”“他现在已经不是少爷了。”杨虎底气不足地说,“他现在和咱们一样, 都没爹没妈了,还欠钱,这还不如咱们呢。有什么看不上我们的?我们不偷不抢,都是凭本事挣的钱。”“再说......”杨虎肯定道,“梁柏肯定是个好人。”“这个点还不到,再来就赶晚饭了。”刘同不确定地说, “谁会赶饭点到人家做客呀。”一般人确实不会赶饭点到人家,这是常识。杨虎啧了一声,“那不是我说了院长妈妈要给他们蒸花馍馍吗?兴许人家就是赶着饭点来吃花馍馍的。”兄弟两个安静了一会儿, 一直往小路那边张望。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瞧见小道上来了人。“虎哥,来人了。”刘同激动地站起来, 眺望着远方,“你看是不是他们啊?”杨虎眯起眼睛往远处看, 他有点近视,看不清远处的人。他不确定地开口, “应该是吧。这条路只通孤儿院。”“咱们去看看。”刘同往前跑去。跑近了看到确实是梁柏,刘同高兴地喊道,“你们可终于来啦。就等着你们来蒸馍呢。”“不好意思啊,来晚了。”梁小飞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们上午上山呢,3点半才到家。收拾后就赶紧来了。”“有啥不好意思的,到这就和自己家似的。”刘同跟在平板车车边,真心实意地感谢道,“之前多亏了你。我们每天为钱发愁呢,没想到你能天天打钱过来。”梁小飞客气回道,“都是应该的。”妖怪们只见过刘同一次,现在都好奇地打量他。刘同还是留着板寸,穿着白色背心,露着两条晒黑的胳膊,腿上穿着条黑色长裤。三个月不见,他黑了许多。杨虎见刘同跟在车边说话,就知道一定是梁柏他们来了,他高兴地迎过去,心里十分紧张,表面上却装作随意道,“你们来啦?”“来了啊。”梁小飞笑着回应。梁小飞光着上身,兜明下半身围着短袖,平板车边晾着衣服,杨虎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兜明的衣服湿了。车上另外两个孩子头上顶着荷叶,杨虎猜兜明肯定是去鱼塘里拽荷叶了。他笑着问,“孩子拽荷叶掉水里?”梁小飞跟着笑,顺手摸了摸平板车上的衣服,还是有些潮。“哪弄得平板车?”杨虎看着这朴素的人力车,好奇地问。“我们自己买板子,西觉做的。”梁小飞挨个把西觉他们介绍给杨虎和刘同。杨虎和刘同挺佩服花旗他们的。他们就从来没见过愿意主动和人一起背债的。那天要债回来,他们庆幸着有人愿意给梁柏背债,同时也很羡慕梁柏。说梁柏命不好吧,爹妈没了,好好的少爷突然就从云端跌下来,背了一身债。可偏偏就有人愿意和他一块背债,人都跌倒谷底了,就是能遇见人陪着他一块往外走。不像他杨虎和刘同是真的命不好。小时候家里穷,直接被家人抛弃。小时候上学被人瞧不起,长大了连朋友都没有,只能靠着自己在社会上硬闯。没钱的时候三天吃一顿,那会儿也不见有什么真心朋友愿意给顿饭吃。“上次把孩子吓哭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杨虎诚心诚意地和花旗道歉。“没事。”花旗淡淡地回他。云善现在睡着了,花旗给他放下了遮阳蓬,杨虎和刘同看不见车里的云善。西觉拉着车进了孤儿院大门。门上有大牌子,坨坨仰头看了好一会儿,转过脸兴奋地和小丛说,“我认识第一个字。是“小”。”昨天花旗抽他读书,他拼过这个字就记下了。“嗯。”小丛把牌子上的字念给他听,“小太阳孤儿院。”孤儿院的院子非常大,四周有红色砖头砌成的围墙,院子里有两棵大树。院子的北面是一排二层楼房,外墙刷了黄色油漆,墙上画着彩色图案。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一边玩,一边偷偷地打量来人。西觉把平板车停在墙边不碍事的地方,梁小飞这才从车上慢慢地爬下来,苦笑着对杨虎说,“爬山真是废腿,我大腿都快抬不起来了。”“这是爬了什么山?”杨虎好奇道。梁小飞,“家门口的山。来回爬了3座山。”刘同哟了一声,“那可真是不少。”坨坨刚进院子就看见几个孩子在一起玩。两个孩子坐在掉了漆的铁凳子两头,一上一下的。他跳下车,直奔那群孩子。杨虎带着梁小飞他们走进楼里。楼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刷了白墙,贴了灰色的瓷砖。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等在屋子口张望,见到梁小飞他们,老太太高兴地转着轮椅往这边来。老太太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双眼睛明亮有神,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周围全是褶子。梁小飞赶紧迎过去,关心地问,“院长妈妈,您身体好些了吗?”“好多了,好多了。”院长妈妈抓住梁小飞的手拍了拍,诚恳道,“好孩子,多亏你。”“您客气了。”梁小飞转头说,“给您带了些牛奶、鸡蛋。您好好养身体。”院长妈妈连连点头,拍拍梁小飞的手说,“孩子你有心了。”兜明和小丛把东西放在地上,杨虎和刘同没同他们客气,直接把东西拎进屋里。院长妈妈拉着梁小飞说话,头一句就是夸杨虎,“小虎是个好孩子。”梁小飞在一旁笑起来,这话和杨虎说的一样,院长妈妈就认为杨虎是个好孩子。杨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挺爱听院长妈妈夸他的,听多少遍都听不够。院长妈妈继续说,“这楼就是小虎挣钱盖的。连盖加贴瓷砖,一共花了一百多万。小虎一人就拿了七十万。小虎这么些年挣的钱全贴进来了。”“他是好孩子,有能力,能挣钱,心肠好。”“别人说小虎干要债的活,是地痞流氓,不正经。”院长妈妈摆手笑道,“那是他们不知道。我小虎啊,正经着呢。他是为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不挣钱不行。就是苦了小虎背着不好的名声。”“院长妈妈,这话你都唠了多少遍啦?”杨虎给大家搬了板凳坐下。“别人不知道你好,我和他们说说。”院长妈妈笑着说。玩跷跷板的孩子们都在打量坨坨。坨坨不认生,看着孩子们玩了会儿,他也想上去玩,“到我了吗?”他说话了,就有孩子和他搭话,“你家里人送你来的吗?”“我和他们一起来的啊。”坨坨看向这个和他差不多高,穿着蓝白条纹短袖的男孩。“你家里人不要你了。”男孩看向坨坨的眼里带着同情。“啊?”坨坨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呀?他们没有不要我啊。”男孩旁边一个稍微高些的男孩挤过来说,“他们就是不要你了。你家里人现在肯定和院长在说把你留下来的事。”“他们在说话。才不会不要我。”坨坨肯定道,“我们是来吃花馍馍的。”“吃了花馍馍就要留下来了。”穿着蓝白条纹短袖的男孩再次开口。“为什么吃了花馍馍就要留下来?”坨坨皱起眉毛,试探性地问,“花馍馍不能吃吗?”“不是。”男孩难过地说,“我就是被我家里人送来的。我吃完花馍馍后,爸爸就不见了。”高个男孩这时候说,“我看到小风的爸爸偷偷走了。他们趁着小风在玩的时候和院长说了要把小风留下来。小风吃花馍馍的时候他爸爸就走了。”小风瘪着嘴,不开心。坨坨晃晃脑袋,朝天辫跟着晃了晃。他问小风,“你爸爸为什么不带你走?”“他不想要小风了呗。”高个男孩立马开口,“小风有六个手指头,还有癫痫。”“六个手指头?”坨坨还没见过有6根手指头的人。他好奇地看向小风的手,“你手给我看看。”小风把手背在身后,不拿出来。坨坨绕到小风背后,小风慌忙躲开,把手塞进裤兜里。“你拿出来我看看嘛。”坨坨看向小风裤兜。小风咬了咬嘴唇,委屈地哭了。“你哭啥?”坨坨站在原地好奇地问。小风不说话,只哭,眼泪一直往下掉,他也不伸手擦眼泪。“你把小风弄哭了。”有孩子喊道。附近玩的孩子全都围了过来。有孩子喊着,“新来的把小风弄哭了。”“不是我弄哭的。”坨坨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弄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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