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无所事事地待了几天,转眼就到除夕了。
中午,林颂安接到方宁从法国打来的电话,彼时她还赖在床上不愿起,声音也是含含混混的。
“小姑姑。”
“还睡呢亲爱的?”
电话那头传来强烈的音乐鼓点声,林颂安看了眼时间,才道:“小姑姑你那边是凌晨吧,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你忘啦,今天年三十啊,”方宁说,“在酒吧high也不妨碍我给小侄女打电话呀!”
林颂安吐了句:“那今年您还挺准时的。”
过年对方宁和林颂安来说,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前者是因为常年在外,后者是因为身边没人陪。
往年这个时候方宁也打电话回来,但很多时候她会忘记,林颂安接到的时候,都已经年初三初四了。
“今天记得自己买点好吃的,我给你打了六千块,不够再说啊。”
“知道啦。”
挂断电话,林颂安从床上坐起。
信息显示自己的银行卡又收到了一笔钱,盯着那五位数的余额,她不免陷入沉思。
除了奖学金以外,这里大部分都是方宁这些年给她的钱,林颂安开销少,攒着攒着,居然也有这么多了。
洗漱完,她第一时间去看了看客厅角落的大圆。小家伙已经醒了,趴在地上乖巧地玩着自己的玩具。
林颂安给它喂了些东西。
窗外,街道两旁的树木已经被挂上了象征着新年的红灯笼,城市人归家返乡,偌大的洛北瞬间变得萧条起来。
那日池聿说自己年三十才放假,但没说具体时间。
林颂安想着他或许已经踏上回家的飞机了,只是没来得及告诉她。
算了。
她也没什么立场叫人家不要回去。
心头涌上丝丝缕缕落寞,其实往年沈澈他们回城郊老家过年,她也是一个人待着,只是现在不知道为何,却又有落差了。
像是贪心地盼望什么似的。
收起情绪,林颂安索性换身衣服,出门买东西。
大年三十,超市大多都关门了,她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人不多,收银员甚至还在打盹。
独自在家,她不想弄得太复杂,再加上厨艺不精,林颂安只挑了些火锅用料,外加两瓶果酒,就去结账了。临走前,她特意在手机上问了问池聿现在在哪,不过对方很久都没回。她也没了再追问的心思。
北方的冬日,天总是暗得很快,林颂安睡完午觉醒来,已经快八点了。
她踩着拖鞋去厨房处理午时买回来的食材,客厅的电视里放着喜庆的过年新闻,窗外偶尔响起烟花鞭炮的声音,不过都离她很远。
池聿还是没有回她信息。
等待水开间隙,她倚着窗眺望城市夜景,烟花接二连三地响在上空,绚烂又美丽。
林颂安打开手机相机,微微拉近镜头,手指轻点好几下。
她选了张拍得还算漂亮的,原图发给池聿,接着附上一句:【新年快乐。】
刚想退出来,对话框最上方突然出现了熟悉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眉心微挑,像是有某种感应,林颂安缓缓站直了身子。
下一秒,她同样收到一张图片。
图片里的烟花是仰拍,可是背景里的高楼却和林颂安拍的一模一样。
她心一惊,在输入法上敲敲打打,还没等发出去,对面又跳出来两条文字信息。
【C:新年快乐。】
【C:我现在在你家门口。】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颂安抬眼往大门望。她放下手机,小跑过去,按下门把手。
咔嗒——
如他所言,多日不见的男人此刻就站在这里,身形颀长,黑眸深邃,在并不宽敞的楼道里风尘仆仆。
像是梦一样。
窗外的烟花声仍在不断响起,砰砰砰,仿佛心跳的频率。
林颂安一手扶着门板,张了张嘴:“你……怎么在这?”
“说好了年三十过来找你,”池聿说,“不记得了?”
“我还以为你回家了。”
林颂安侧开身子,让他走进来。
池聿脱了鞋,语气淡淡道:“平南没什么好回的。”
“可是我今天给你发信息,你都没回,”姑娘的长睫掩去眼里的情绪,“想着你可能在飞机上。”
“白天工作很多,怕傍晚之前做不完,就没看手机。”池聿解释,“抱歉没理你。”
原本郁结的心情因着这一解释烟消云散。
林颂安“哦”了声,压抑住自己雀跃的心情,她抬眸望向男人额前凌乱的碎发,目光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亮。
热水烧开了,热烈地翻滚着。
锅被林颂安端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沸腾的热气氤氲在空中。
“我不知道你会来,只弄了简单的火锅,”林颂安说,“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点外卖。”
“不用。”
说到外卖,池聿不妨想起那日的牛肉面。
他盯着姑娘一本正经调料的眉眼,窗外喧闹嘈杂,眼下岁月静好,恍惚间,像是镜花水月。
“好了。”
两人盘腿坐在电视机前的坐垫上,窗外是此起彼伏的烟火,面前播放着百般无聊的春晚,。
池聿的话还是很少,虽然林颂安也活泼不到哪里去,可每次和他在一起,衬托之下倒显得她是个叽叽喳喳的人了。
但她明明也只是问他好不好吃,口味合不合适之类的。
直到男人看她伸手去拿桌上的果酒,才主动开口道:“又喝酒?”
又?
“果酒不会醉的。”林颂安说。
她倒完一杯,还抱着酒瓶往前凑了凑:“你要喝吗?”
池聿抿了抿唇,他并没有抽烟喝酒的习惯,因为那只会让他的心理状态更紧张。
只是果酒。
在姑娘殷切的眼神下,池医生放弃底线,很轻地点点头。
春晚向来无聊,除了几个歌唱节目尚可,其余都的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
林颂安看得也不专心,明明是逗人笑的小品,但她的注意力却全在手里的酒瓶和身旁的男人上。
此情此景,她又不由得想起那日在车上听到的那通电话,隐隐有猜测。
“你过年怎么不回家?”
池聿看她一眼,语气没什么波澜:“和家里关系不好。”
林颂安下意识脱口而出:“为什么?”
“家里只有我母亲,”他说,“她不上进,每天只会打牌,输了再管我要钱。”
“……怎么能这样。”
见她眉头紧皱,似乎很揪心,池聿不知为何,却觉得好笑。他扯了扯唇,透明酒杯里的液体被他一饮而尽,很甜,也有些刺喉咙。
这是第三杯。
“天底下怎么会有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林颂安抱着膝盖撇撇嘴,“那你以后不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