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安单手攥着脖子处夺走她呼吸的手,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水。
面前的中年男人她不认识,也没有见过,他身上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脸上最直观的特征是下巴处的胡茬,看起来粗糙又沧桑。
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还握着未熄屏的手机,慌乱中,林颂安凭借着屏幕记忆,用手指胡乱一点,也不知道电话有没有打出去,但为了不被发现,很快她又偷偷把手机塞回后面的裤子口袋里。
“别乱动!”胡茬男掐着她晃了晃,“身上有没有现金?都给我!”
观察几秒,见他似乎只是为了要钱,林颂安定了定神,艰难开口:“你先放开我,不然我怎么拿钱!”
许是见她的身板也没有反抗能力,胡茬男松了一点力,却仍旧拢着她的脖子。
“快点,自己拿,别耍花样!”
现在出门都不带现金,林颂安哪里能找出钱给他?
犹豫之际,她想起自己脖子上戴着的一条金项链,鼓了鼓勇气开口道:“我有一条金项链,在我脖子上,你放开我我给你取。”
胡茬男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不等她自己取,便动作粗鲁把手从她衣领伸进去。摸到那条金项链时,他猛的一拽。
项链脱落的同时,林颂安瞬间感到脖子传来一股疼痛,接着皮肤火辣辣的。
惯性使她往前踉跄了几步,顺势的,口袋里的手机掉了出来。
声音突兀且抓耳。
两人同时看去,屏幕上明晃晃地显示着通话中的界面,林颂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胡茬男脸色一变。
“操你妈的,居然敢通风报信!”
林颂安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手机捡了回来,紧紧抱在怀里。但胡茬男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上前两步抓住她的头发,使劲往下拽。
“不就要你点钱吗,至于让老子死?是不是报警了!”
林颂安被迫仰起了头,疼痛加倍,双目通红,她眼里的泪水不受控地使劲流下。
“我没有报警,”她不想激怒他,“我刚刚在和我朋友打电话,你放开我,我们不报警!”
“我信你个屁!”胡茬男又使了点劲,“你们这些城市人最会骗人,老子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年,过年连工资都不发,害得我有家都不敢回,你以为我愿意出来抢劫吗?啊!现在她妈的还想让我进去吃牢饭!”
林颂安难受得说不出半句话。
她视野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头顶是挂上了红色灯笼的路灯。
直到。
余光闪过一抹的身影。
紧接着,抓着她头发的手骤然松了力,天旋地转间,不远处的两个人已经扭打在了地上。
林颂安惊叫出声:“池聿!”
池聿用力地抓着胡茬男的手臂,没回头看她,嘴里朝她喊:“报警!”
林颂安这才猛然回神,颤抖着双手解锁自己的手机。
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她还有哭腔:“您好我要报警!湖西路18号的红绿灯十字路口,有一个男人抢劫,现在他和我朋友打起来了,麻烦你们快点过来!”
怎料,两人的举动刺激到了胡茬男。
他挣扎着找到一个间隙,右手脱离池聿的钳制,迅速伸进衣服里不知道在找什么。
只是很快,开了刃的短刀被毫不犹豫地扎进池聿腰间,痛感传遍全身的同时,他被胡茬男顺势推开。
短刀落在地面,胡茬男起身跑了。
“池聿——”
林颂安上前蹲在他身边,想要把他扶起来。
池聿咬紧牙关,腰侧被他死死捂住,鲜血染了整个手心。
他滚动喉结,把声音压低,用另一只手去拂林颂安的发:“有没有受伤?”
林颂安咬着唇摇头,又看看他,满腔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都止不住,她跪坐在地,俯身抱紧他,把脸埋在他脖间小声地抽泣。
“好了,没事了。”池聿拍她的背。
林颂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几次想说话,却又被自己的抽噎打断。
视野朦胧间,她正想起身。
眼睛一眨,猝不及防看见不远处的雪地上,躺着一把沾了血的短刀,与白色的地面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林颂安心一惊,她松开池聿,看见了男人在夜色路灯下,冒着冷汗的额间,和愈发苍白的唇。
“你是不是受伤了?”
池聿皱着眉,还没等他说话,姑娘便把视线往下移,手也乱寻。直到林颂安的手指触碰到他另一侧腰,他才没忍住闷声一哼。
纤细又白嫩的手掌顷刻间染上鲜红。
……
深夜的医院向来沉闷且不近人情。
医生掀开池聿的衣角,伤口触目惊心,可怖得林颂安不忍直视。
“怎么弄的?”
“刀伤。”
医生叹了口气,带他去房间里消毒,伤口不深不浅,需要缝针。池聿让林颂安出去外面等,可她很固执,坚持要在这里陪。
“别在这等着了,我很快。”池聿继续劝。
林颂安攥着袖口,“我就在旁边看看,你不用管我。”
“行了行了,女朋友想陪就让她陪吧,人姑娘也是心疼你,”医生说,“在一旁乖乖坐着就成,不会影响我缝针。”
两人没反驳,也没承认。
耳边只有仪器碰撞的声音,医疗纸巾一团团染红,缝合针扎进肉里,线穿过,再从另一边被挑出。
明明是扎在池聿身上的,可林颂安却莫名也觉得疼。
她吸了吸鼻子,压住酸涩感,手指不知所措地互相搅着,无所适从。
“别看了,”池聿握住她的手,“和我说说话?”
知道他是想帮自己转移注意力,林颂安没敷衍,小声应着:“你这两天怎么没给我发信息?”
一开口就问这个,池聿哑然。
本来还说不想告诉她,这下却不得不说了。
“感冒了,躺了两天。”
“怎么会感冒?”林颂安皱眉想,“是不是那天晚上在楼道待太久了?”
“……你怎么知道。”
“对面的邻居我认识,她说你吓到她了。”
池聿轻咳一声,脸上难得浮现被拆穿的不自在,他开始转移话题:“今天为什么不吃饭?”
“骗你的,我没不吃。”
“又骗我?”
“谁让你不找我。”
又绕回来了。
医生缝针的动作很熟练,全程没有太久。缝好后,他又仔细交待了些注意事项,以及之后拆线的时间。
两人刚走到走廊,刚刚接到报警的警察便找过来了。原本只是一桩简单的抢劫案件,发展到对方动了刀子,很显然性质已经变得不同。
无奈,林颂安和池聿只能先跟着回警局做笔录。
做完笔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