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阳西部山脉,宽大的青石路上一乘车疾驰而过,行至山脚处缓停下来,车上陈小希取酒水下来,回头向那车夫交待道:
“我身上财物以尽,你可自行离去。”
“此处荒凉,常有凶兽出没,放小友孤身停留我也过意不去,小友若呆不长久,我停等片刻便是。”他不曾离去,下车来齐身齐貌这般回应道。
“到此祭奠一人,无需多时,先前未言,未知先生颇有识学大义,失敬。”见其行为举止非常,再加上其言有义,陈小希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小友一路来静心闭坐,我观言语得体,也是知明之人,置一身钱财至此只为祭行,也是大义之人,虽有要事在身,也不能置小友安危于不顾。”
“……”
交言甚和,二人散步游去,虽寒不觉,然路边尸骨数具,寻确李抄尸骨,至此时已残破不整,一旁锈刀上的双指之印还极为明显。
将尸骨安置,陈小希立身墓前不免悲凉意起,缓言:
“小希晚来,尊兄遗言,带酒至此,敬兄天命,救命之恩,不敢忘却……李兄好走,他日小希再来!”不曾喝过酒水的陈小希倒出半许,随后一饮而尽。
“小友先前来过此处,还险些葬身于此,可见此处并非安宁之地。”一旁静静观望的卻奇待陈小希饮尽后询问询问道。
“这样的深山中,那行走的凶兽并不比人可怕。”看了他一眼,陈小希这般应道。
“虽为孟国大道,却为法外之地,不瞒小友,卻某此番便是为此而来,只为法能及此,免邪恶横行。”卻奇不再有所隐瞒,顷言感叹。
“看来初聚此地之人已成祸国害民之群。”当初同方玉溪来此之时陈小希便有这样的设想,如今对此并不意外,一路来虽没有过多停留,却不难察觉近来人烟稀少。
若是借仙家之名传开,此地应极为繁华才对,而结果相反,国道又有来使,显然是居于此地之人不安分。
“先生要事在身还请启步,即归故地,也应去游望一番,我同先生一起,也好护先生周全。”不知何去的陈小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来祭李抄,如果说有想去辰阳山的心思,那也是去寻仇报恨的。
“小友客气了,我虽不才,却也颇有身手,这林间还是行得自由的,若此去有危机,即使有小友同行也无济于事,还凭白拖累小友……”听陈小希所言他连连拒之,有向死而生之心。
“先生不必多虑,若是与先生同去,殊不知我陈小希可能才是拖累先生之人啊!”
“……”
青石道尽,还是那一片望无边际的阔地,不同于两年前,此地楼阁四起,不时还能看到有人在舞剑练刀,人比之先前有多无少,人聚多数,走兽远驱。
驱车至此还未落脚,便有二人上来询问带道,卻奇表明来意显然并不受待见。
被带到了一座大堂之内,随后便没了人影,待有两个时辰之久,二人相谈有识,不觉时过变迁,寒冷先且不言,只是行足一天他深感腹中饥饿,这才大有不满。
“荒谬!真是无礼至极,来时便以明说,我乃一国之使,孤身诚然至此,没想到他们这般无礼,这辰阳山我看也是空有其名,否则也不会留下这一群无礼之人!”若只是他也不至于如此气极,陈小希也是随自已一同前来,结果跟着在这里受人冷眼,这才是根本。
“这与那山中的匪徒有何区别?若不是归依仙门之处,这害群之人恐怕早已经被大军蹋平,这‘仙’出无道,不如不出……”
“先生勿急,我去挑明。”看了一眼天色,陈小希也是眉头微皱,自已现虽不同凡体,却是深过受饥寒气迫,至此还有如此气度,深知不易。
陈小希出来他没有阻之,入得此地,自已所代表的便是孟国,若是出去与这些人争执反而落了下乘。
出门来陈小希便看到先前带路而来的二人守在不远处,看到陈小希出来二人便走了过来:
“你怎么出来了?回去呆着,等掌事回来会叫你们的。”
说着他剑杵着陈小希往后退,摆手弹开,陈小希瞪着他言道:
“这不难,你二人去准备上宴便可,且不说你们口中的掌事是否会听信卻先生之言,他若以你二人为注,恐无人能保你二人,做事还是予自已留一条后路的好。”
陈小希有所动作二人本想破口大骂,只是再听后言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不待陈小希多言,二人很快便备好了上宴请陈小希二人过去。
宴未过半,一群人便涌进屋中,为中一人七尺身高,年岁近五十,依旧身强体壮,同他一起来的众人皆带有器物,堂下阁中,已成习惯。
“阁下便是此处掌事之人?”见正主到来他再无心进食,起身直接向为首之人如此询问。
“阁下就是国君差来的使者?”未答先问,等卻奇点头回应之后他这才让人让开了路,随即到了场中大堂。
堂中坐下三十佘人,陈小希二人与那掌事之人坐落在上三坐,可见其行事还算客气,不过卻奇要的可不仅仅是客气。
“掌事可知国君为何差我前来?”卻奇方才落坐便开口明问。
“还请明言。”
“我此番来是请掌事入官,尊国之道,令行君实。”
听卻奇所言他慢饮酒后这才摇头拒道:
“这恐怕不行,仙人有命,若听阁下的,恐怕会引其发怒啊!”
“有何行令,难道有让尔等欺压平民?让尔等明抗君国?让尔等视法如纸?”听其以仙人为推辞卻奇顿时大怒,对其连连质问。
他倒显得平静,一如先前:
“哦,有这样的事吗?这我并未察觉,莫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们有确查过?”
“群众之言岂能有假?阁下若如此态度,真当我国君拿你们没办法?若大军至此,恐怕无一善终之人。”卻奇续言,并没有因为深在虎穴而害怕退缩。
“先生说话可要小心啊,这可是仙家之地,若引起怒恐你无能承受。”然他也是有恃无恐,完全不为所动。
见掌事的如此态度坐下之人更不安分,不等卻奇继续开口便有人喝道:
“未曾听闻仙人之怒?为何逆天而行?”
“你若再敢无故诋毁,小心落得个有来无回的下场,这是仙家之地,岂能让你等猖獗!”
“……”
被众言所掩,卻奇气极无言之时陈小希起身言道:
“看来诸位皆没有了初来之心,在我看来也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个地方了。”
陈小希一直未言,并未引众人注意,这一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一个青衣谋士开口言道:
“你看上去好生面熟,我细想了一番,你之名唤作陈小希,我可有记错?”
“没有,我也记得你,你是同方玉溪一同来此的,可还记得当初酒楼中的豪言?”看了他一眼,陈小希直接开口承认,面对众人无丝毫惧意。
“两年前有传言你是来探听虚实的细作,如今看来是真的,你手段也是不错,能逃离此地,可你万不该再来,这次你必定走不了!”没有回应陈小希的问题,言罢身边数人抽出器物直指陈小希。
“休得伤人!”卻奇一声大喝,挡在了陈小希与众人中间,手中没有器物的他显得有些孤助。
“阁下若现在离去还来得及,回去言明,此地是仙家所在,非凡俗国道可染指,如若不然你死在此地我相信孟国也不敢兵进辰阳。”那掌事安然而坐,淡谈其言。
“如事不成,虽死无归!”孤身来此他早有设想,可以说视死如归。
话音刚落,堂中再无人客气,三人持刀独步上前来,刀迎脸面,招招有要命之毒。
卻奇也确实颇有身手,三人围攻之下也仅仅是慢步后退,虽空手迎敌却没有受伤分毫。
“让陈小希离开此地,我死而无憾,陈小友只是我路上偶遇,并非你们口中的细作。”知道不能善离,卻奇开口冲那掌事的这般解释道。
“先生勿惊。”退至墙处,卻奇已然险象环生,陈小希这才出手相助,话语间三人的器物已经铛然落地,速度之快无一人观明。
突现此变众人一时间没有轻举妄动,从始至终没有丝毫慌乱的陈小希则缓言:
“尔等皆知仙人之怒,我却不知,可否告知?”
那掌事未开言,那青衣谋士解释道:
“仙人之怒,动则天变,以意控物,取命无形,脚不着实,可踏青天!”
“哦,如是……”听此言陈小希缓缓抬手,众人手中兵刃脱手而出,刃指自身,近寸封喉,颤声惊心,无不恐惧。
“仙……仙人饶命……”不知谁人先开的口,随后众人随言,转眼无一人再敢正视于陈小希。
“你去请辰阳山之人来见,让辰阳山的人与先生慢谈。”放手下来兵刃纷落,陈小希看向那掌事的这般吩咐道。
言罢陈小希同卻奇慢步走出,堂中众人纷纷让道两旁,待陈小希出去后那掌事的这才慌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