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成了孤城,可入了夜城中依旧如往常一般明亮,陈小希所在的楼阁一片漆黑,这里入了夜向来没有丝毫光亮。
二更时候,一层楼的灵力被全然收了回来,陈小希十分意外的看向了楼道处,只见宸晰举着灯寻了上来。
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正在凉席上打坐的陈小希,开口说道:
“陈公子,依你所言,我已经能感知到灵力了。”
不用她说,陈小希已然感应到她体内虚弱的灵力,已然入了起灵一重,这样的速度让陈小希极为意外的。
也不急着将那术法给她,只是起身取剑道:
“出去走走。”
说着将剑丢给了她,她接住了剑忙随着下了楼,感知身轻如意,她不由得有些惊异。
悠悠的体会着这奇异之感,转眼便出了府门,四方灯火通明,微风拂面,行人匆匆。
数日前也是这般场景,自己却忍受着饥寒,如今却在万家灯火之下闲游。
不像那天一样离着陈小希四五尺远,这时与陈小希并肩而行,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此时正看着一座高楼的灯火出神。
将手中的剑拨出来看了一眼,只见漆黑的剑柄往下是二指来宽的剑刃,刃显灰白色,灯火之下反射出一抹红光。
这样的剑可以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她也猜不透陈小希为什么要随身带着。
她看剑之时陈小希正走神,同初来之时一样看着那高楼上的灯火发愣。
足有二十息他这才别开了目光,心中不免叹息:
“繁华与我陌路,孤寂与我相邻。”
如今十载过去了,那灯火还是那样的明亮。
再看看身旁那活跃的少女,陈小希笑问道:
“宸晰你觉得这外面有趣一些,还是呆在府里有趣一些?”
她也不作想,抱剑应道:
“都无趣,还是跟着你好一些。”
陈小希又问:
“你现在不怕我了?”
她用力摇了摇头,解道:
“以前被大少爷打怕了,所以看到谁我都会害怕,现在我只是不怕你了。”
陈小希拍了拍她肩头,笑道:
“以后谁都不用怕,我护着你。”
她眨眼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哪天我要是被人欺负了,你可以站出来帮我!”
陈小希轻笑一声,看向一家门店道:
“想不想吃一顿好的?”
她连连点头应了,遂二人进了店点了一桌上好菜肴,也不是看着她一人吃,随她一起吃了。
她吃不了多少,陈小希却不同,可将所食化灵,那一桌的东西被他一人吃了个干净,看呆了不知多少人。
吃过东西出来又往城墙边慢慢靠去,陈小希又问:
“吃饱了没?”
她应道:
“从来没吃这样撑,也没吃过这样好的。”
陈小希叹道:
“那就好,以后可就没得吃了。这是最后一顿。”
此时正走到无人的黑暗处,听这话她愣了一下,站住问道:
“这怎么说?”
陈小希解道:
“食物不利修行,你虽才入了道,往后饮些清水即可,等境界高了,那也不需要了。”
说着抬头看向了高大的城墙,又道:
“我带你出去转一圈。”
她听了心里有些慌张,说道:
“可是听说外面便是那种会吃人的怪物……”
陈小希拿过她手中的生灵剑,笑道:
“要吃也是先吃我。”
说着灵力运及,二人缓缓升起,开始她还感觉神奇,随着高度的提升她心里不免害怕,忙双手抱住了陈小希手臂,生怕摔下去。
陈小希道:
“立正身形,别害怕。”
说着她小心翼翼的放开了手,果然立稳了身形,一时间便没了惧意,只是觉得神奇,四处张望。
高过了城墙,她别过了那灯火繁华的立业城,借着微弱的光芒看清城外之物时又吓得一个失神,当此时陈小希抓住了她的手,训道:
“明知道城外有吃人的怪物还吓成这样,要是掉下去,就算我接住你了,怕是魂也吓丢了。”
她也不应,只是再细细看了一眼,不觉手握得更紧了。
慢慢向外飞踱,转眼便没了那些怪物的身影,高有千尺有余,尽览四方天景,她喃喃说道:
“要是白天就好了,天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陈小希此次带她出来只是想让她感灵控灵,在山崖之上落了脚,同她解道:
“以后你自己尝试,我只带你出来这一次,让你感应灵气之细,若有机会,我还要送你入宗去,修炼最少不得的是资源,偏偏我身上没这样的东西。”
如今同她说这些她只是似懂非懂,只管点头应了,陈小希这才将那选出的术法交给了她,细细嘱咐过后便带着她回了城。
再往后数天陈小希便再没有管过她了,她倒听从陈小希之令,饿了只是喝些清水,好在天资够高,慢慢的学会了以灵养体,不然哪天饿昏了都不会叫人意外。
陈小希将身上灵石全给了她,如今一身轻松,除了随身的两把剑,再没一点值钱的物品,她倒也争气,十数天后入了起灵二重。
技法也修习得不错,将生灵剑独自拿了去修习剑技,常常一天不见踪影。
今日一早陈小希便被南厦之人请去论道,因见宸晰在那八角楼中习技也就没扰她空手随他们去了。
陈小希本无意去与他们参合,一来自己对南厦众多术法都有了解,去了去自己并无太多益处,二来他们主要是想请教自己,显得烦人。
本不想去的,又想起自己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块灵石也就去了,心想怎么也要弄一点带着,故不管谁想请教,不管其修为高低,难度大小,皆应了。
灵石自然不会少要,可指点到位,虽花费较大,却也让人高兴,这一去便两日未归且不细说。
只说宸晰八角楼习技之时遇到靳惜与素儿上了楼,忙收了剑拜问了一声,回了楼也不见陈小希,只是一个人闷闷的坐在一层楼。
把玩着手中的生灵剑,她愁眉不展,只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剑技虽学得差不多了,却才勉强能在体内运些灵力,这样的进展会让他失望么……”
心中正愁,那八角楼上曲也消了,忽听有人门前走动,她起身开了门,只见走来的正是靳惜二人,她先问道:
“四小姐有什么事吗?”
素儿道:
“来拜谢一下陈公子。”
宸晰回道:
“陈公子并不在楼中,不知去了何处。”
素儿叹道:
“那可惜了,本还想邀他同去明华楼作客。”
明华楼是立业城中第一高楼,细想陈小希带自己出去之时便是看那楼出神,她不由得好奇那楼上有什么东西让他那般在意。
见二人就要离去,她开口唤道:
“我可以同四小姐一起去看看吗?”
靳惜自然应了,她见此心中欣喜,正要出门,脑海中又想起陈小希之言,心中暗想道:
“他说剑不可离身,一并带了去。”
想着便回头拿上了生灵剑,素儿见了只管打趣道:
“这是陈公子的那把剑,早上就看你拿剑在八角楼上,也不知道你一个小姑娘成天拿着做什么,难不成他已经送给你了?”
她却不管取笑否,听了此话不由得心中叹息:
“感觉这把剑对他很重要,要是真的送我就好了……”
这一道去遇见了不少随行的丫头小厮,宸晰对靳惜虽是客气,看了别人却不同往常,随陈小希这些时间,所教皆记在心中,就算未入道,如他之言,自己也不必与这些人客气。
更呈如今自己入了道。
明华楼一聚所去堪多,此是赵家人所设的宴席,请了城中四大世家,凡有权势的也多数到了场,卻家公子小姐更是尽数到此。
平常不凑热闹的靳惜都让来了,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正当辰时刚过,明华楼便人山人海了,底下几层早被占满了,至八层之后便空了许多,往后都是四大家还有贵客所在之处,常人也就无权上去了。
明华楼为城中最高楼,有二十七重高,空间也十分宽大,是以奇木所建,其性硬如山石,韧如金钢,特别之至。
顶层为各家公子主事所在,设四十余座,容有六十余人,那赵家是一个年过六十的老者主事,待众人坐了举杯笑道:
“明日便是解城之际,仙家至此,城处鬼怪不足为患!各位尽兴喝酒就是。”
此时素儿同宸晰都站在靳惜身后,这楼层上少有下人跟同的,靳惜身后站这二人倒是极为引人瞩目。
特别是宸晰还抱着一把剑,那就显得更为特别了。
卻靳明也随同来了,见了宸晰心中大为不喜,只是听身边人说跟了陈小希也就未多言,毕竟才受的教训,知道此人不能惹。
虽叫人查了,却就只知是客,叫人摸不清底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客。
才喝过两杯,那赵老爷便起身离了席,至一人身前说道:
“卻举兄今日赏脸亲自来了,在下感激不尽,我敬卻兄一杯!”
卻举忙起身应和喝酒,虽是王朝世家,可面前的是仙人之亲,他哪敢小视。
场中之人无不是因此聚来。
那赵老爷各自敬了酒方才回位,见这些世家权贵皆如此客气,一时间豪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