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
噼啪。
油条摊儿灶台里的松木劈柴,被烈火烧出的干裂声,把沽泉县城唯一的主干道给搞得静悄悄。
秦着泽在走过油条摊儿前,和龟原村井侧目而过的瞬间,对了一下眼神,秦着泽并没有做停留,而是拉风而过。
街道两侧,有数双眼睛注目,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却又期待着什么。
“站住。”
松岐眼珠子都红了,他对秦着泽的傲慢极其不满,朝秦着泽背影吼道,他真的被惹毛了,险些骂出连华囯几岁孩子也非常熟悉的“八嘎牙路”。
上次,他和龟原村井一起来找秦着泽,被秦着泽给吃过一顿大瘪。
这次刚一打照面,又被吃了一瘪。
松岐的武夫脾气,哪里忍受得了。
秦着泽没做任何反应,自顾自地朝自家公司大门走去。
跟在身旁的费维浦和唐兴举倒是回头瞅了一眼暴跳如雷的松岐,他俩呵呵对着松岐丢下嘲笑的表情。
松岐攥着双拳,“啊”地一声嘶吼,脖子上的青筋如蚯蚓在爬。
他开始脱外套,要追上去做一件不计后果的事情。
龟原村井死死抱住松岐,“松岐君,不能冲动,这是华囯的地盘,我们如果故意滋事,将会授人以柄,会直接导致在华的利益受损。”guqi.org 流星小说网
抱着松岐,龟原村井对着秦着泽身后高声说道,“秦先生,难道你不想听听你们省zf给贵公司的建议么?”
狗日的,果然如老子所料,拿zf来压人。
玉然公司的员工等在门口,迎接着他们的老板回来,当然,更等着看老板怎么处置这个事情,rb人搬出省zf,如果再置之不理,恐怕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华囯,你可以不听老天爷的,但是你不敢不听zf的。
秦董啊秦董,我们已经给rb人做好套了,唐兴举把信儿给您送到,你就找个地方躲一会儿,等小rb开车奔锡盟追你上了圈套后,你再回来多好。
现在,他们搬出政治大棒压咱们,这不是找着被动了?
果然,如大家想的那样,秦着泽停下脚步,慢慢转身,停顿一下后,真的返回去奔龟原走去。
玉然公司的各位员工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秦董啊,能理解您的难处,面对省里大棒,你又能怎样呢?总不能拿着鸡蛋去跟石头磕吧?
唉,说好的纯民族品牌呢?难道还没有真正开始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唉,如果小鬼.子控制了厂子,那我们就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呗!
我去年买了个表,那些狗.官只顾一门心思地敛财,为何泱泱十多亿人口大国,连一个圆珠笔珠为何都做不出来?为何这个产品上不了台面,那个技术要依赖进口,全是因为狗.官占比太多呀。
有人想喊住秦着泽,但是,喊住又能怎样,只能让秦董两头为难。
所有员工抿住嘴巴,没人眨眼,盯着秦着泽穿着军大衣的背影,等着秦着泽走过去对rb人以礼相待的情景出现,但愿秦董不要太卑躬屈膝。
忽然,秦着泽回头朝王语柔笑着,平静地说道,“语柔,用你手里的相机拍几张照片好吗?好的瞬间不容错过哈。不用动地儿,站在原地拍就好。”
啥?秦董,您有没有搞错!难道和小rb亲近的场景值得纪念?真是没谁了!简直醉了!
“是,秦董。”
作为秘书,王语柔遵命行事就行,她端起来挂在胸前的徕卡相机。
早晨起来拍雾凇回来后,就赶上大家在公司里扎堆议论rb人,她没来得及把相机放回橱柜。
稳稳端着相机的王语柔心里并不平静,即使她相信秦着泽自有主张,因为她最了解秦着泽,他不是一个随便就会就范的人,但,面对大棒,他又能怎样呢?
在数束聚焦的目光中,秦着泽迈着稳健的步伐朝龟原村井走去。
一瞅搬出大棒非常凑效,龟原村井挺起胸脯,摸了一把小胡子,脸上浮起笑意,心中默默嘀咕一声呦西,对身旁的松岐开始装逼,“松岐君,华囯还有一句俗语,叫做攻心为上,只要摸透华囯人的心理,搞懂华囯的人际关系,我们会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收获超级大的价值。”
松岐整理一下被龟原弄歪的呢子外套,站得傲气十足,就等秦着泽过来服软,他会当面羞辱秦着泽一番。
但是,下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秦着泽从龟原身边擦过,连看都没看龟原,直接走向油条摊儿。
爷要吃油条。
他去吃油条??!龟原和松岐傻逼了。
秦董是去吃油条了诶!!!
这让玉然公司的员工非常惊诧,面面相觑后露出那种挺过瘾的微笑,这个笑,是为秦董的气节点赞,至于后果,谁也没顾得去想呢。
王语柔嘴角弯出微笑,指肚下的快门没停,喀嚓,咔嚓,拍下秦着泽的每一个拉风瞬间。
“老张,大雪天起得也这么早呀。”秦着泽大大咧咧地笑着说。
“哟,秦老板,今儿吃点什么?”油条老张笑呵呵地问道,正在烧火的老张婆娘也朝秦着泽打了招呼。
在对面居住,秦着泽偶尔过来吃早点,彼此认识。
“老规矩,两个油篦子,一碗豆腐脑。”秦着泽坐在了长条板凳上,军大衣很长,后襟垫在屁股底下,一点也不凉,坝上草原,当地老百姓把油条叫油篦子。
第二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秦着泽又耍了一把,松岐怒不可遏,拳头攥得咯嘣响。
龟原劝住松岐后,朝秦着泽走过来,站在秦着泽跟前,彻底撕破脸皮,“秦先生,我希望阁下仔细看一看省.委李秘书.长的亲笔信。”
夹起油条咬下一大口,大条地嚼了几下,舀起豆腐脑儿,稀溜喝到嘴里,秦着泽吃的好不快活,话没闲着,不过不是对龟原说的,“老张,你这炸油篦子水平又有所提高哈。”
“多谢秦老板。”油条老张憨厚地笑起来,被表扬到,当然开心。
“秦先生,你有些过分了。”龟原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摇头叹气,却无可奈何。
“没见我吃饭呢吗?”秦着泽喝着豆腐脑儿,头也没抬地道。
言外之意是,你特么瞎呀,不明白老子不愿意搭理你吗?
龟原只好站旁边等着,把他等得饥肠辘辘,本来买好了豆腐脑儿和油条,没吃一口呢,秦着泽忽然就出现了。
“瞅瞅这个。”实在不愿意被秦着泽这么没完没了地当孙子一样玩,龟原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缓缓推到秦着泽的碗旁边,脸上浮漾起得意神色。
龟原以为秦着泽在看了纸条上的内容,会马上起立,并对他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