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列车

车厢里十一个人最后毫无意外地全被揪了出来。

行进中的列车就是天然囚牢,谈望被发现后也没反抗,招仇恨事小,惹麻烦事大。

最先过来的那位列车员连同事后叫来帮忙的五六名同事一起将他们围在中间,用对讲机跟负责跟车长汇报情况,末了不知得到什么指示,回头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方才转述:“把这群贫民带到前面去,先全部关着,等下车了再处理。”

这列火车的车厢分布挺特别,除去烧煤的车头一共二十七节车厢,最后两节负责装载货物和部分乘客的行李,前面第一节是驾驶室。

至于剩下的二十四节,正中央第十二十三节是餐车,往两头第十一和十四节是卧铺,再往两头第十和第十五节是一等座,剩下的全是普通座位。

火车内部净宽超过三米怎么也不算短了,可车厢与车厢之间的通道却永远窄得可怜。通道两头的面积都共被隔离出几平米的空间,靠前方的一头是卫生间,另一头则供乘务员放置推车工具一类的东西,需要时开门就能直接取用。

列车员一路来到第十三节车厢,走进房间内,半分钟后出来时手上便多了一大把金属手铐。

旁边已经有列车员推开了十三节车厢尽头的员工房,随手抓起一个中年妇女的衣领直接扔了进去。

“妈妈!”

“咔嗒——”

不等女人起身,手铐直接将那人和车壁上的金属杆扣在了一起。

“等等,你们别走!”女人这才急了,拼命往门外跑,手铐另一头在铁杆上拉扯着,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们不能把我关在这里!”

被押送的人群里,从头到尾一直黏着女人的男孩带着哭腔跑过去:“妈妈!”

列车员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予,“砰”地关上隔间门。

这相当于变相的囚禁了。

“你为什么关我妈妈?”男孩眼睁睁看着大门紧闭,狠狠在门上拍打了两下,接着又猛地扑向拿着手铐的列车员,“你放开我妈妈!”

列车员一时躲闪不及,裤脚紧接着被人抓住,赶紧一脚将人重重踢了出去,弹灰似的狠狠拍了两下长裤:“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男孩脑袋磕上地面,疼得红了眼睛。他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个子只到成年男人的腰部,脸上身上都瘦出了骨头,挣扎着起身试图去抓面前的列车员:“你……你把妈妈还给我!”

列车员目光阴恻恻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几秒钟后,众人便只见那他忽然抽出同事的长棍,直接扬起手,往下一砸。

谈望微微瞪大了眼。

男孩下意识后退,抬手去挡。

长棍是铁制品,是实打实的分量,被男孩的手挡了一下,却几乎没挡下几分力道,落下时重重击在他的头部。

一声闷响。

列车员缓缓走上前:“你问我为什么关她?”

男孩手指摸到了温热的东西,脑袋空白似的愣了几秒,眼睛一眨,直接哭了出来。

连接通道几步外就是乘客所在的车厢。

列车员胶底的皮鞋直接踩住他的后背,轻而易举将他踩在地面上,脚尖使劲地碾了碾:“再喊一句试试?”

男孩哭得愈发凶狠,一边哭一边握着拳头使劲砸:“坏人!你放开我!”

列车员冷笑一声,抓着铁棍,对着他的肩膀毫不犹豫地挥出第二下。

又是一声闷响。

男孩的声音戛然而止,倒下了。

“一个连张票都买不起的穷鬼,也有脸在我面前插嘴?让你说话了?”列车员嗤了一声,重新拧开身侧的员工间门,提起男孩的衣领将人丢了进去。

同事接过铁棍,扬眉道:“这就教训完了?都不再来几下?”

列车员抓着手铐往前走:“人都晕了,打着没意思。”

第十一节和第十二节车厢之间,列车员将陈叔关了进去。

第十节和第十一节车厢之间,列车员挑中了个剪极短发的女人。女人奋起反抗,却被一脚踢得撞上墙壁,掴了两巴掌后关了进去。

第九节和第十节车厢之间,列车员随手点了个驼背的矮个子男人,男人直接往乘客多的地方跑。

三米多宽的车厢内并排安着五个单人作为,剩下作为走廊的距离可想而知。矮个子男人的速度严重被拖慢,偏偏路上还遇到相向而行的推车。他慌乱间不知怎么的就钻进了座位间的桌面底下,对着座位上的人请求:“拜托别告诉去他人我在这里……”

同桌六位乘客全都往走廊上躲。

列车员朝着乘客陪笑:“抱歉,我们正打算把他关起来的,一下子没看住。”

有乘客抱怨:“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自己没位置吗?”

“他是个贫民,连张票都买不起。”

“操,赶紧把他带走。”

“行。”

男人被从桌子下提出来,视线中铁棍的影子直接落了下来,他在剧痛中看见站在走廊那六位乘客脸上如出一辙的避之不及。

列车员往他身上打了三棍,方才推开员工房间关了进去。

有乘客喊道:“服务员呢?我座位上沾到脏东西了,赶紧过来给我扫干净!”

……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边,谈望眼睛看着那边,嘴上却开了口:“大佬。”师瑜看着他。

谈望压低声音问:“等下我们要不要被他关进去?”

这句“要不要”指的显然不是列车员会不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他们,而是指列车员真的朝他们动手时要不要反抗。完整内容

师瑜沉默几秒:“随你。”

一间房间关一个人,列车员一路走一路关,终于来到了第三和第四节间,如今待囚的人就只剩下谈望和师瑜两个人。

列车员照例开了员工间的门,略一抬眼,直接抓过谈望的衣领扔了进去,拿着手铐往下一敲。

却在这时,原本摔倒在地上的男生忽然抬手抓住手铐,被抓的那条胳膊一抡,干脆利落地一扣,整个过程快得宛如电光石火。

“咔嗒——”

“咔嗒——”

只听得两声脆响,眨眼的功夫列车员便被他拷在了金属栏杆上。

谈望连片刻的停顿都没有,迅速起身,脚下狠狠往列车员的后颈一踢。

那列车员身形凝滞了一秒,白眼一翻便倒在了地上。

这番变故发生得太快,等其他负责看守押送的列车工作人员反应过来,谈望已经一个箭步从员工间回到了车厢连接通道上,当头就踢向一个人的太阳穴。

六个人瞬间倒了两个,列车员们全都愣了一秒,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抓住他”,而后全都疯狂地朝他扑了过来。

谈望捡起倒下那位员工的武器,朝着大头那人直接一棍,将人砸晕后顺势踢向后面跟上来的那位员工,上半身一转,手上的长棍又抡向另一边。

过道实在太窄,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正常通行,两个人要一起并排就只能肩膀挨着肩膀,想要群起而攻之的那方人数再多也实在有心无力。

谈望解决了打头的两个,接着身后便响起了破风声。

铁棍直接砸在他的右侧头顶。

谈望皱了下眉,看也不看,反手便将手上的铁棍向后一砸。

四个人,这么一连串动作下去就直接倒了三个。

剩下那位员工再蠢也知道对方显然是个练家子,心里率先生了惧意,转身就想逃,接着便听到耳边空气的震颤。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谈望将过道上的人全扔进员工间,原本就不算大的空间瞬间更加狭小。

他接过最后被师瑜敲晕的那位也一起扔进去,捡起地上掉的最后一副手铐随手扣到躺在最外面那两人的脚上,抬头时倒依旧是一副无辜无害的纯良学生模样:“大佬,我就暂时把他们关这里了?”

师瑜轻嗯了声。

谈望刚刚被列车员拿铁棍打过以后,伤口没来得及处理,血已经淌到了侧脸。

他不慎在意地抹了一把,顺手将血擦在列车员的衣服上。

“……”

“怎么了?”

师瑜看着他的脑袋:“你的伤。”

“没事,就是看着恐怖而已。”谈望已经拔下列车员腰间的钥匙,开始翻员工间柜子,“就这种伤我估计现在血都止得差不多了。”

师瑜听着这么个神奇的愈合速度:“因为道具作用?”

“这要什么道具?”谈望去翻下面的柜子,“玩家每通过一局游戏出来后系统不是都会给人身体强度加点吗?伤口的愈合速度不是也包括在里面吗?我在下九天也玩了快三十场游戏才上来,如今到了上九天,身上哪里破个口子几分钟止血难道不是人均程度吗?”

师瑜:“……”

谈望总算想起自己身边这位是个至今只玩了四场游戏就直接跳级上来的人才,干咳一声,迅速终止了这个话题,从柜子里翻出两袋塑封还没拆的列车员白衬衫灰长裤,递给他一袋:“……我打算接下来变个装,大佬你要吗?”

师瑜抬手接过:“谢谢。”

列车员之前关禁闭的一系列动作做得熟练,可逃票哪怕违规在先,可一没影响列车行驶二没造成严重损失,何况人出站前都还有机会补票,哪怕是警察来了最多也就是叫人补上罚款,实施□□的工作怎么都不该落到一个火车的工作人员身上。

可列车员就是做了,还做得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手铐,掌掴,拳打脚踢,轻蔑至极的语言,当着整节车厢的乘客的面拿铁棍将人打得头破血流生死不知,还有其他乘客看到时的无动于衷。

不是没人看出列车员的行为过狠,但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相反理所当然。

这样严重的排外,谈望都能察觉到不对:“这辆车上的人好像被分成两种类别,一类是贫民,一类是其他人。”

师瑜一颗颗解开长袖衬衫的扣子:“三类,贫民一类,列车员一类,乘客一类。系统说这场游戏玩家有四种身份,应该还有一类。”

谈望顺着他的思路去想:“要站在列车员上面的人,那是列车长吗?”

师瑜将衬衫披到病号服外:“也可能是乘客。”

谈望纳闷:“不是已经有乘客的类别了?”

“二十四节车厢,两节餐车,两节软硬卧铺,两节一等座,剩下的都是正常座位,一共两千五百多名乘客,工作人员估计有二三十个。要是单列车工作人员就有两种身份,比例会严重失调。”师瑜说,“况且倘若真的有玩家拿到列车长的身份,他的决策很容易影响车辆运行和任务进度。”

谈望摘了鸭舌帽,换上蓝色宽檐帽:“那剩下的一组身份牌会是什么?”

师瑜将白衬衫的扣子到最顶上,连衣领处都不放过,接着去扣袖口的扣子:“听说过一句话么?人分三六九等,十为乞,五为医,六七为工匠,上有一官二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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