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哒一声,门被推开了。
江心迟有些忐忑,但是还是走了进去。
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张用于吃饭的茶几,几张矮凳,一个碗柜,还有一个石头打造的烧柴的灶台,在灶台的旁边用石板围出了一小块用来放柴火的区域,就在这区域的旁边,还有一张石凳。
江心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茶几之上。
上面摆着两副碗筷,两个碗里都盛着放凉了的米饭,筷子杂乱地摆放在碗的旁边,在两副碗筷的中间放着一碟咸菜,一碟四季豆,还有一锅冬葵汤。
奇怪……
江心迟虽然自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他至少知道冬葵不是夏天能吃到的菜,那刚才自己听到的蝉鸣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到底是什么季节?
或者说,在这个诡异的地方,真的会有“季节”这个概念吗?
紧接着,他又冒出一个疑惑。
自己一路上也没有看见农田,这些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获取食物的呢?
奇怪。
总觉得这个村子有很多谜团……
不过,江心迟并不是来这里解开谜团的。
在他进入的村子那一刻起,他脖子上的灼热感就消失了。
——这也能够说明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是天门所谓的司马村。
还是继续探索吧。
江心迟拈起一粒米,指尖立刻传来了黏糊糊的感觉,很熟悉,与此同时,他还闻到了米饭独有的香味。
嗯,这家人吃的稻米品质还不错,至少比自己吃的要好。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在于,这里残留的米饭虽然冷掉了,但还没有变硬。
也就是说,饭放置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天。
这家人真的是突然消失的吗?
江心迟脊背开始发凉。
他深吸了一口气,收束了一下思绪,走到了灶台面前。
一靠近灶台,江心迟就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温热。灶台上面的锅还残留着食用油——大约是熬制的猪油——透过锅和灶台之间的缝隙可以看见锅下面的柴火还没有完全熄灭。
江心迟来到了添柴的小口,也就是石凳所在的位置,这里看得更加清楚了,焦黑的木柴虽然没有烧出明火,但是仍然放出热量,说不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在发红呢——这是木柴不完全燃烧的证据。
奇怪,更奇怪了。
可以想象,当时这家人应该刚刚弄好饭菜,坐在茶几旁边准备用餐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他们顾不上收拾就直接出门了,连门都没有来得及带上。
——又或者,如同天门所言,他们是直接“消失”了。
不过,江心迟始终还是有所怀疑。
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更何况这个村子显然不止一个大活人,如果其他屋子也是类似的景象,那么按照天门的说法来推测,这些人就是集体消失了。
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如此多人凭空消失?
很难想象,但不代表没有。
经历过一些事件之后,江心迟也不敢断言就一定不存在这样的力量,但是,他还是倾向于认为司马村的人并非是凭空消失。
问题的关键是,他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呢?
一个新的定居点?一个避难所?还是说……
难以判断。
这些都只是猜测罢了,没有丝毫证据。
厨房是没有什么其他线索了,到中间的主屋去看一下吧。
通往主屋的门敞开着,里头甚至还隐约透出一丝淡蓝色的光亮。
直觉告诉江心迟,这并不代表里头有人。
他大着胆子直接走了进去。
主屋和厨房的大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摆设略有区别。没有了厨房的灶台和茶几,这里摆放着一张罩着蚊帐的双人木床,床的正上方有个类似阁楼的杂物区,能够通过一把梯子上下。
木床正对面就是供老母鸡休息的木架子,旁边则留着两个大桶,里头装着一半的尿液,发出难以言喻的氨水味。
江心迟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这样一看,外边老母鸡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专门搭起来方便它下蛋的。
自然,这个房间里也没有人。
之所以从外面看,主屋透出淡蓝色的光辉,是因为这间房子的瓦片不知为何少了一块,留下一个小洞,苍穹的淡蓝色光辉可以通过这个小洞直接落进来,仿佛是天然的照明。
或许就是出于这个目的,才特意留了个瓦片吧?在瓦片的正下方,夯实的地面还特意留下了一个貌似是积蓄雨水的小洞,这个洞似乎又通向院子里的水沟,雨水一旦落到这里,可以通过水沟排走。
虽然说不上多么出彩,但也算是个精巧的设计。
江心迟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但这间屋子里的陈设也仅仅是普通农家里都会有的寻常物件,实在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正想接着前往第三间房屋里看一看,转一转,就听到了老母鸡发出的叫声。
“咯咯咯——咯咯咯——”
什么情况?
江心迟一愣,他快速走到第三间房间里扫了一眼。
这个地方似乎是用来存放杂物的,只有一张桌子和四张长椅,正对着门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张人物的肖像,但是江心迟没认出来是谁,两边的对联上写的字他倒是认识。
上联是「出入平安六六好」,下联是「合家大顺百百福」,只是偏偏缺少了横批。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江心迟从这个房间的门走了出去,来到了院子,他看向先前老母鸡所在的地方,却发现老母鸡已经倒在了地上。
站在老母鸡尸体旁边的是它的灵魂。
“咯咯咯——咯咯咯——”
老母鸡的灵魂似乎完全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还在不停地叫着。
江心迟隐约记得,老母鸡下蛋之后似乎会不停地叫嚷,也不知道是炫耀自己下出了蛋,还是怎么个意思,总之好像有这么个现象。
难道说,这只老母鸡也下蛋了?
江心迟靠近了老母鸡,就在他准备移开老母鸡的尸体的时候,老母鸡的灵魂出声了。
“咯咯咯!不要……咯……靠近……咯……我的孩子!”
它的灵魂扑棱着翅膀,尽管浑身已经变成了绿色,看不清它的表情,但江心迟觉得它一定是一脸敌意。
等等,它说话了?江心迟脑子短路了一秒。
“你是……谁?咯咯咯——”老母鸡的叫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好吧,既然灵魂都已经出现了,老母鸡的灵魂能说人话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呃,其实你已经死了,你的孩子多半也孵不出来了。”江心迟想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