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肯定不愿放过始作俑者。
今日隆重地穿上衮服,就是想进谏言。希望皇帝爹严惩凶手。
皇帝爹看了宪宗爷爷的《一团和气图》一夜无眠,内心深处也在做着斗争。
很多人,包括跪在外面专属皇帝的奴仆司礼监,都不想让事态扩大。毕竟妹妹已经死了。而且还只是位公主。公主的命肯定没有皇子值钱,更没有朝政的稳定重要。或许在父皇心里,也没宪宗爷爷的临终遗言重要。
更何况那人心机深沉,把很多人拖下了水。内阁三位老狐狸吃了亏,司礼监必定没逃过。毕竟相比朝堂,那人肯定更了解皇宫大内。
朱厚照不考虑这些。
妹妹死了,那人还想弄死他。他和那人之间不光有血海深仇,那人还威胁到了他的利益。
“父皇,民间私底下称呼英宗‘叫门天子’,古往今来只此一人。”朱厚照一开口,弘治帝就想一巴掌招呼上去。这是什么糟心儿子,哪能这般说祖宗。
张皇后捂住小嘴,险险地掩下惊呼声。挥挥手,屏退了乾清宫的宫女、太监。怕他们遭受池鱼之祸。
司礼监众人的脸色五彩缤纷。料萧敬等出名的智多星想破脑袋,也触摸不到太子爷想法的边边角角。qupi.org 龙虾小说网
朱厚照继续语出惊人:“但英宗给宣宗废去的恭让胡皇后上了谥号,赦免了建庶人的子孙,免去了宫妃殉葬的制度。这三个仁政,让其御驾归天后得到英宗的庙号。”
“从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儒学渗透在生活的各个方面。儒家圣贤之言,成了为人处世的标杆。三个所谓的仁政,其实是官员们一直想要纠正,却又无法说服朱家皇帝。英宗做到了,所以在官员中的口碑没有太坏。”
弘治帝沉默着听儿子的妄言。目光幽深,显然在认真思考话里昭示的意思。
“宪宗爷爷做了回逆子。下诏承认景帝‘勘难保邦,奠安宗社’的功绩。并给景帝恢复帝号。实足打了英宗的脸面。英宗可是毁了景帝营建的寿陵,贬郕王,并谥号‘戾’。并且平反了于谦等被英宗冤杀的忠臣,召回贬出京的官员。几乎否定了英宗复位后一切报复举动。提倡以孝治天下的儒家,为何无一人说过宪宗爷爷的不是?还不是因为于谦是大明的忠臣,景帝的确保住了大明的江山!”
朱厚照说的太直白,连才学并不出众的张皇后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父皇,儒家存世千年,已经影响了天下人的价值观。而秦汉唐宋,没有一个王朝能超过五百年。儒家思想,非一人或一个朝代能够更改。但世间的事总有阴阳两面。有弊端,当然也有益处。”朱厚照拱手,沉声道,“孩儿有一策,定能保父皇百年之后被人赞誉。”
李荣闭了闭眼睛,深深叹了口气,以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身份命令大家道,“事已至此,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办了。”最了解弘治帝的李荣知道,弘治帝心动了;哪些人,保不住了。
“2189人!”萧敬摇摇欲坠。人都是他和韦兴出面抓的。其中不少人和他们关系匪浅。
高凤惶惶不安,他不是为自己,是为了小爷。
“宫里一下子去2189人。将来宫人会如何看待小爷,如何肯为小爷卖命!经不起有心人的调拨。”皇宫可不是皇帝一个人的。小爷杀戮太重离心离德。失了人心,附逆的人会更多。小爷不该轻视宦官的作用。夺门之变中,宦官作用很大。
“太子类太祖!太祖杀人的时候,考虑过这些吗?”韦兴心有不满。他经常出宫宣旨走动,所以他身边的人被拖下水的最多。太子爷若弄死所有被抓的人,几乎清剿光他的势力。
陈宽淡淡地瞟了一眼韦兴:“此话咱家会上报皇爷。”
这下韦兴再有不满也只能闭嘴。
弘治帝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
他从小生活在先皇的威严下,一直摆脱不了先皇的影响。先皇让他善待皇弟,他做到了。每一位皇弟就藩,他都会给足银子、划出大片王庄。哪怕次次都会受到御史弹劾,他也没有亏待皇弟们。皇弟们要地,要特权,他能给的都会给。可是为什么有人还不知足呢?
突然间张皇后呜咽地哭了。
“祐哥,秀荣最是孝顺,一定不忍心见祐哥为她左右为难,不饮不食的。”
张皇后的话让弘治帝想到了从小捧在手心底养大的女儿,还有女儿过世前受到病痛的折磨。心里的天平一下子倾斜。
弘治帝温柔地为张皇后拭去眼角的泪水,拍拍张皇后的背小声安抚。
等张皇后情绪稳定后,问儿子,“照哥儿有什么计策?”
弘治帝问了出来,就说明已经决定惩治罪魁祸首。朱厚照见识到了女人眼泪的厉害。
“父皇下旨免去廷杖,给官员们体面。官员们自会知道感恩。以后发生些不太好说的事,定会‘为尊者讳’。”这可是朱厚照看完《大明律》、《皇明祖训》、几大本《宝训》后找到了点子。
人都要面子,官员们更加爱惜羽毛。朝堂上触怒皇帝就要被大庭广众之下廷杖,太损害他们的面子。而且廷杖内有乾坤。如果皇帝有心,可以让行刑的人下重手,把官员活活打死。廷杖对官员们来说,是屈辱也是黄泉路。
皇帝爹废除廷杖,将来若做了些兄弟阋墙的事,官员们肯定不会揪着不放。毕竟他们连“叫门天子”都忍了。
弘治帝张了张嘴,接受了儿子的献策。
“李荣,拟旨,申饬岐王!”弘治帝往屋外喊道。
“岐王?不是兴王吗?”朱厚照挑挑眉。
皇帝爹废除廷杖,将来若做了些兄弟阋墙的事,官员们肯定不会揪着不放。毕竟他们连“叫门天子”都忍了。
弘治帝张了张嘴,接受了儿子的献策。
“李荣,拟旨,申饬岐王!”弘治帝往屋外喊道。
“岐王?不是兴王吗?”朱厚照挑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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