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们可以请外援,我们自然也可以

“小姐,您真要下这么多啊?”

水蓝色衣裳的女子顺着人群顺利进了场,侍女一身素色衣裳提着包裹走在一旁,见走远了些才小声劝道“你都快把您的全部积蓄都投进去了。”

女子赫然便是沈子衿,听枕月一言,她伸手比了个五的手势,无奈出声“这五百两这还算多啊?我看那什么十三皇子的下注银两都过万了。”

“更何况,难道你不相信你小姐我的实力?”

枕月忙不迭摇头解释“才没有才没有,奴婢最信任小姐了,只是这蹴鞠赛毕竟不是小姐您上嘛……这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奴婢怕……”

“怕我血本无归啊?”

沈子衿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宽心,“放心吧,这次一定赚他个盆满钵满,正好补上前段时间花出去的钱。”

前半个月,为了帮助楼祈练好功法,她可没少花银子帮他开小灶,腰包都瘪了,可不得趁这次机会大赚一笔。

“走,我们去找阿姐。”

另一边。

“公……小,小姐,你跑慢些,奴婢跟不上了……”

“哎呀,沁碧,都说让你平时跟我一起习武啦,你看你动作这么慢。”紫衣少女嘴上说着,却还是去扶靠在一旁大口喘气的素色少女。

等好不容易气顺了,素色少女咽了咽口水道“小姐,您当真要押那么多啊?”

“那当然,我刚才瞟了眼,都没人押他,楼祈知道了该有多难过,我不得给他捧个场。”

紫衣少女一脸一本正经,末了还点点头,加了句,“我可真够义气。”

沁碧沉默几秒,在心中默默嘀咕了一句,那不是因为你喜欢这楼家三少爷。

不过她可不敢把这话讲出来,只是说道“可,可是,那些银两都是你把自己的首饰当了换的,若是被人发现了……”

“哎呀哎呀,不会的,本公……本小姐是活当,到时候也是可以赎回来的啊。”

沁碧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可,可那些都是您的首饰,若是您刚才押注的那一支队没赢,您……”

“不准说不赢。”

紫衣女子攥紧了小粉拳,目光坚定。

“要是楼祈敢输了,就把他揍一顿。”说着,小粉拳还在空中做了个一拳挥过去的手势。

沁碧“……”

蹴鞠场中间是一个类圆形的大场地,两头设有三尺高的球门,四周用篱笆与布条将场地圈了起来,以防孩童误入受伤。

看场席的正中央建有三尺高楼,最高楼便是皇室落座落座之处,往下一层便是学院高官大贵,一层便是学院教习,负责场上秩序。站在高处一眼望去便是乌压压的人群,虽熙熙攘攘,却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沈子衿眼尖瞧见了前边卖糖人的摊贩,只是铺子前面已经被人挤得水泄不通了,便让楼婳留在原地等她,自己拉上枕月一溜烟钻了进去。

楼婳本想出声让她小心些,便见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人群之中,旋即一笑便是由着她了。

周遭人流汹涌,声音嘈杂,楼婳本想寻个清净点的地方等沈子衿,不料方转身便被身旁经过的人流撞倒,惊呼声尚未发出便是直直倒入了一个温热的怀中,对方身材颀长,月白袍子皎洁如月,衣襟上沾染的青檀香悠悠传来。

楼婳自知失礼,顿时羞红了脸,脸上发烫,忙退出那人怀抱,垂首致谢。

“多谢公子,方才实属抱歉。”

“无碍,小姐可受伤?”

嗓音温润,从头顶传来。

楼婳方抬头,当看清那人的相貌时便是直直一怔,对方亦然,浅棕色的眸子在落在她身上时,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错愕。

楼婳唇角轻抿,丹唇轻启,轻声道“没有受伤,方才多谢……范公子。”

“楼姑娘没有受伤……便好。”

范景笙浅浅一笑,面容温和,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润,少顷又问了句,“楼姑娘……也是来看蹴鞠的?”

楼婳颔首。

“范公子……也是来看蹴鞠赛的吗?”

“正是。”

“楼姑……”

“阿姐。”

此时,耳旁传来熟悉的嗓音,楼婳回头便见沈子衿手里拿着两个糖人从人群那头跑来,裙摆生风,脸上漾着浅浅笑意。

“阿姐,这个小兔子给你,与你极为相配……”

沈子衿笑意盈盈地伸手,将其中一个小兔子糖人递给楼婳。

楼婳瞧见她额角沁出的汗珠,拾起一方手帕替她细细擦去,眼底蕴着温柔的稀碎笑意,“你啊你啊,又跑出些汗来了。”

沈子衿笑笑,正欲再开口,余光瞥见站在一旁一袭月白袍子清雅犹如明月的身影,男子衣裳用的是上好的蚕丝绸缎,料子肉眼一瞧便可瞧出,只有京城的毓秀坊才有,端的是华贵气派。

她神色微顿,低声询问,“这位是……”

“在下是姑苏范氏范景笙,字述安。”

“方才我险些被人摔倒,是范公子扶了我一把。”

楼婳在一旁低声小声解释道。

听闻是姑苏范氏,沈子衿微微一怔。

范氏是息国名门望族之首,出身姑苏,范老爷子更是当过三朝太子太傅,辅佐先皇开创息国伟业,门下桃李无数,朝中更是有重臣都是他门下弟子,虽说已退隐姑苏,不理朝政,但在朝中也颇为德高望重,天下谁人见了不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范公”。

而范老爷子膝下育有三子,二子夭折,独留两子。大儿子范文森乃是朝中一品大学士,妻子则是一品娴贞夫人,幺子也是正四品御前侍卫,可谓是高官达贵,名门望族,与现今的他们本无任何瓜葛。

然而,当年楼家兴旺之时,楼老爷子尚还在世时,便与范氏交好。在范景笙尚是两岁小童时两家便定下姻亲,若是嫡孙辈中楼家出了一女,两家便结为秦晋之好。本是范楼两家老夫人之间的戏谈,谁料最后楼家果真生了一位嫡长女,正是楼婳。若是楼家未曾落魄,这婚事自然还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只是如今楼府落魄,与范氏相比可谓是云泥之别,此事也历来被京中人当作茶后笑谈。

她刚接手这具身体时便对此事略有耳闻,不过听说这范氏文学世家,书香门第,这范景笙更是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难得的青年才俊,三岁赋诗,五岁出口成章,十一岁便已是进士,未及弱冠,才情样貌已可与怀瑾公子苏兰筠相匹敌。

不过少息,沈子衿便从愣怔中回神,不动声色地将将楼婳挡在身后,福身行礼。

“多谢范公子方才相助,只是现今我与阿姐尚有些事情需去处理,恕不能奉陪。”

语罢,沈子衿垂首致谢,拉上楼婳离开。

楼婳走之前匆匆看了月白袍子的身影一眼,轻抿了唇朝他微微颔首。

“公子在看什么?”

一旁的小书童好奇地看着范景笙,接着又将目光转向女子离开的方向,恍然大悟道“莫非是在看楼姑娘?”

范景笙收回目光,折扇在书童头顶轻轻一敲,“书墨,慎言。”

小书童吃痛,摸着脑袋撇撇嘴道“公子真是口是心非。”

——

随着一声锣鼓声响,场上万籁俱静,一身绯衣的司仪立于高台之上,洪亮的声音久久回荡于台子上空。

“比赛开始!”

各球队少年们皆戴着银质獠牙面具,一身英姿飒爽,十三皇子的雄鹰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势不可挡,台上一阵叫好声,楼祈的百日红虽说刚上场时还有些生涩,但随着比赛推进也渐入佳境。

转眼间便到了楼祈与黄烊对阵的时候,也是决出进入前三甲的名单。

黄烊刚上台沈子衿便觉察出异样,他身后几名球员步履稳健,个个都是练家子,一看就是习武十数年,分明不是这学堂的学生。

沈子衿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没想到这黄烊会使出这样的手段。

楼婳见她脸色不佳,关切问道“阿瑾,可是出了什么事?”

“阿姐没事,小问题罢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附近买些小糖果。”

“好。”

沈子衿离开官场席后便绕路去了候场台,才刚到候场席便听台上一阵锣鼓响声传来,司仪的声音清晰入耳。

“暂停休息——”

如是司仪中途突然喊暂时休息,那必然是有人受了伤不得已先暂停比赛。

沈子衿心里咯噔一声响,暗叫不好,临近一阵脚步声,她忙躲到幕帘背后,果然下一秒便见众人背着一少年郎进来,透过缝隙看去,背上之人赫然是程宿。

少年郎们手忙脚乱地把程宿放在塌上,立刻便有人去喊了太医。

“这个黄烊真是卑鄙,自知打不过我们便请了外援,那些人一看便是外面武馆的练家子。”

“学院也没有规定不可以请外援,这才被他钻了空子。”

“那现在程宿又被人暗算伤了腿,我们哪里还有什么胜算。”

少年们俱是一脸颓败与气愤,左右相顾皆叹了口气,楼祈站在人群中央,看了眼躺在床上疼得直打滚的少年,不觉握紧了双手,咬咬牙正准备说什么,被屋内另一道声音截了胡。

“他们可以请外援,我们自然也可以。”

一道白色身影从帘子身后缓缓走出,一身白衣胜雪,风姿绰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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