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从血与火的梦境中双目, 继国缘一的记忆、鬼舞辻缘一的记忆交织在一起,一时间,哪怕是他也无法分清自己到底是谁。
“继国……”
“鬼舞辻……”
到底是鬼舞辻缘一变成了继国缘一, 还是继国缘一变成了鬼舞辻缘一?
“缘一少爷?你的脸色有点难看?”侍女小心翼翼地递上毛巾,他胡乱“嗯 ”道:“大哥呢?”
“在演武场。”
缘一来到演武场, 看到的却是鬼舞辻镜,他愣了下, 反应过来侍女口中的“大哥”是鬼舞辻镜, 而他要找的是继国岩胜。
“缘一来了。”水镜招呼着弟弟,他刚和源赖光打了一架,不得不说被老婆打就是痛快, 想必他能在婚姻生活中反复享受互殴的快乐。
“缘一今天不开心吗?来, 对练。”扔给弟弟一把木刀, 自从多年前在演武场被缘一救了, 他们再也没对练过。
少年心绪不宁, 抓着木刀的手却像挥舞了无数次似的攻了过来,刚一交手水镜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缘一的刀术千锤百炼用功法来说就是大圆满, 所以即使力量上有所差距,但他还是抵挡的有些困难。远远, 超过了这一时期缘一该有的水准
“再来!”
缘一空洞的眼睛看到兄长燃烧的身体, 被那庞大的能量惊住,日之呼吸——
火焰冲天而起,周围的下人们惊慌地跪下,瑟瑟发抖,水镜劈开火焰,这是日之呼吸?!继国缘一的呼吸法和刀术?莫非缘一已经恢复了记忆?
“你已经变得这么强了。”水镜赞道。
大哥才是, 明明从前连五岁的他都打不过,现在却。
“你有什么事?”收起木刀,水镜问道。
“我想去看无惨。”
连哥哥也不叫了吗?
水镜望天,我们这个家终于要落到兄弟相残的地步了吗?
少年眼眸执着,今天非要见到无惨不可,对视了一会,还是水镜最先妥协:“好吧,跟我来。”
为什么是这里?
缘一看着大哥的院子,无惨为什么会在大哥的院子里?
水镜:“无惨最近总是做噩梦,怕黑,不敢一个人住,所以晚上都跟我睡。”
……缘一勉强信了,这个时间鬼舞辻无惨应该还没有变成鬼,他不能杀掉没有变成鬼的无惨,可是如果不变成鬼他就会死去,这不符合他的作风,只有一种选择,就是在无惨变成吃人的鬼之际杀死他,既不会害死无辜的人也不违反他的剑心。
做好了杀哥哥准备的缘一茫然地看向柜子,听水镜说:“无惨就睡在柜子里。”
上面还挂着锁。
大哥和无惨……平日里是这么相处的吗?窥见了不为人的隐秘,缘一显得有些出神,挂上的锁并不需要钥匙,他踮起脚拿掉锁,柜门嘎吱——一声自动开了。
里面空无一物,不,角落!
他【看】去,与常人截然不同的视线落在那有三个心脏的生物上!
刀瞬间拔出!
“大哥!鬼舞辻无惨已经变成了鬼!他不再是人了!”大哥竟然和已然变成鬼的无惨彻夜相对,何等的危险,只差一点他就会失去大哥。
焦急而慌乱的缘一自然忘了以水镜的武力值,让无惨一条手他也翻不出风浪。
近在咫尺的阳光,杀意,无法反抗的剑士,鬼舞辻无惨的恐惧这一刻到达巅峰,神啊,如果存在的话请救救他。
“缘一,兄弟不可以自相残杀哦,无论对方是不是人。”水浸的时候压在漆黑的刀锋上,阻止道。
“大哥早就知道了?”
“当然啦,毕竟黑漆漆的房间里明明有两个人却有四个心跳,我一直以为家里闹鬼了,都想请阴阳师做法事。”
做法事的应该是僧侣而不是阴阳师吧?
“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
“这就要从上一位大夫说起了……大概是这样。”
还未收起的刀锋在一次横在无惨脖颈上,“他吃了医师?”
“被自己创造出的生物所食,我认为应该是咎由自取?”
医生一片好心想挽救无惨的生命,却意外地创造出怪物,即使被吃掉了也会下地狱,被无惨及无惨创造的鬼杀害的人的罪孽一部分都要落在他身上,真惨啊。
“为了不让他害死更多的人,今日我要了结他。”
“可是你杀了无惨以后要怎么办呢,势必不能呆在家里。”
缘一抿唇,“没关系,我会
离开家族去流浪。”
“我怎么能让你去流浪呢,这事不要再说起。”
“可——”
缘一茫然了,拿着刀的手砍下去不是不砍下去也不是,世上竟然能有人阻止他杀掉无惨,可是,这是一个年轻的,意外变成怪物,每天都在害怕的无惨。
“你明明也喝了那个药!!!”求生欲强大的无惨刚长出来的第二个大脑回想起一切开始的雨夜,鬼舞辻镜忽然不合常理地出现,抢走了第一碗药,就好像他知道喝了那个药会发生什么一样!
无惨尖锐的、有些变形的声音,让缘一可透视一切的目光转向水镜,“大哥?”
水镜大方承认了,“没错,我也喝了变若水。”
无惨目光隐藏不住怨毒之色,“你为什么还能在阳光下活着。”
为什么呢?
因为大蒜。
“因为……我是被天照大神眷顾的男人啊。”
————
入夜,鬼舞辻无惨从衣柜里爬了出来,警惕地坐在缘一对面,在水镜“兄弟之间何必打生打死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的言语下,缘一和无惨坐在了一起。
聆听高论。
水镜:“其实我有想过该怎么处理无惨吃人的本性的问题,首先是罪人……与其把尸体扔到乱葬岗,不如给无惨吃掉……当然缘一不会同意这种亵渎尸体的行为,那么第二个选择,去吃人合理的地方,我认为地狱是个不错的地方,正巧我和地狱辅佐官鬼灯先生有过几次亲切友好的交流。”
“咳。”空气中传来咳嗽声,一个纯黑的传送门出现在空着的位置上,一个长着角的黑衣青年从黑洞里跳出,坐在水镜对面。
“我还要赶着回去加班,尽快结束吧,鬼舞辻无惨。”鬼灯审视着新生的“鬼”,翻开了无惨的资料,“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啊,所有地狱都无法关押的恶徒,想必需要我亲自看守,你有着成为食人地狱阎罗的天赋!如此优秀的人才,非常感谢镜君的推介,等你死后我会特别照顾你的。”
“那可就多谢辅佐官了。”水镜也笑着说,假装没看见鬼灯浓重的黑眼圈,“不过无惨还没有死,需要杀他一次吗?”
“不需要,他已经
不是人了,如果以鬼的身份死去,灵魂不会去地狱,地狱只有人的灵魂可去。活着的生物成为狱卒并非没有先例,这茶不错。”鬼灯称赞道,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金鱼草的盆栽,花高不足十寸。他把花盆推到水镜身边,“伴手礼。”
“无惨,跟鬼灯大人走吧。”
无惨两个脑子胀胀的,理顺了发觉大哥竟然要把他送到地狱去,正经人谁想下地狱啊!他想跑,但三个大神牢牢堵在门口,从其他方向逃走势必要打破房子,打破大哥的房子,他没有胆子。
“无惨,你想想看,彼岸花是不是长在黄泉,你去地狱努力工作,说不定鬼灯大人一开心就告诉你如何行走在阳光下了呢,再者,地狱里都是不老不死的鬼神和鬼,而你在人世间势必要经历重要之人的生老病死……”
“别说了,我去!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大哥都会满足你。”
“我想带着阿香一起。”
水镜:“…………”
【阿香の场合】
俺叫做绮罗香,原名是阿香,镜少爷起的,13岁来到鬼舞辻家成为女仆,先后伺候过两位少爷,差一点嫁给了天皇。
我被镜少爷派去伺候无惨少爷十年了,最近跟他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还被迫埋葬了初恋药医师的残肢。
我摊牌了,我喜欢养成的快乐。
可是当那个胆小如鼠没有心的无惨少爷说要和我一起下地狱时,以为无惨少爷的身份被阴阳师发现了,要带着我一起亡命天涯,或者当储备粮。
我点头,不就是亡命天涯,绮罗香不怕……我不可置信地低下头,无惨少爷的手正抓着鼓动心脏。
陷入黑暗之前,我想,原来真的是下地狱呢……
无惨少爷,一定都没有迟疑。
真希望下辈子再也不要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