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与杜若母女连心,杜若刚醒,躺在邻床的婴儿也醒了。
“哇~”
婴儿的哭声有些微弱,小小的,软软的,带着一丝奶气的~
杜若觉得这个孩子应该是身体比较弱的妹妹,杜若想要下床;
刚一动,身体就疼的厉害,额头上瞬间冒了冷汗。
“嘶!”
杜若下意识的倒吸了口凉气,脸色又白了三分,但她还是忍着疼,一步一挪的下了床,穿好鞋子后,咬着牙靠近旁边的床。
杜若坐在旁边的床上,长舒口气,低头,看着床上呜咽哭泣的女儿,眼底流露出温柔的笑。
杜若此时全身无力,腹部也疼的厉害,就没有把孩子抱起来,而是俯身温柔的哄着,
“宝宝~别哭,妈妈在!”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护士走了进来。
出了事情后,身为护士长的李香芹就一直守着杜若,直到刚才她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路上,在走廊上隐隐听到孩子的哭声,赶紧快跑两步回到病房。
一推开门,李香芹就看到杜若正哄孩子。
李香芹松了口气,同时,心中一紧,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要怎么说?
如果瞒着,可面前的女人是孩子的母亲,她有知情权。
如果实话实说,面前的女人昨天晚上才刚生产完,如果知道后,受不了,精神受到刺激,又该怎么办?
就在李香芹陷入两难之地时,杜若看到李香芹,脸上露出一个苍白但很暖的笑,语气缓慢又轻柔的问,
“护士你好,请问,我的另一个孩子呢?”
“这?”李香芹别过脸,视线根本不敢跟杜若对上,同时,心里的那点愧疚在此时翻涌上心头,让她无法把这样一个残忍的事实,告诉面前这个母亲。
杜若诧异的看着李香芹,“同志?”
“你怎么了?”
李香芹抬头,眼神躲闪的看了眼杜若,“这个...我去找你丈夫来。”
李香芹狼狈的从病房逃了出去;
李香芹的欲言又止,甚至眼神中的躲闪,都让杜若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杜若甚至还打开襁褓看了一下,确定身边的孩子是女儿,那身体更强健的儿子在哪?
孩子还在哭,应该是饿了。
杜若忍着疼,费力的把孩子抱起来,依靠在床头,努力让自己轻松一些,解开衣服,给孩子吃奶。
李香芹来到外面,开始联系沈御。
派出所的人说,沈御已经离开了,想来不一会儿就能来医院。
沈御忙了一晚上,下巴上的胡茬都长了出来,脸色和精神看起来都有些疲惫,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寂。
沈御来到医院后,李香芹赶紧来到沈御身边,语气有些担忧道,
“沈厂长,您爱人醒了,刚才还问我,另一个孩子在哪?”
“我...”李香芹愧疚又无力的看了眼沈御,“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就说来找你。”
“你...好好安慰一下她,”说完,还不忘小声提醒,“产妇不能太激动。”
沈御紧抿着唇,眉眼冷峻的对护士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他能说什么?
他的两个孩子都不见了,他这个当父亲的都要急疯了,更何况,刚生育的母亲。
沈御脚步沉重的一步步靠近病房,随着靠近,沈御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缓缓伸出手搭在了把手上,可却像是无力推开一般,一动不动。
他无法面对杜若,是他没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沈御手微一用力,转动把手,门就开了。
杜若温柔的声音传出,“宝宝真乖~”
轻微的响动声惊动了杜若,杜若侧头,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沈御。
杜若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宝宝,你爸爸来了!”
见沈御一直垂眸站在门口,杜若诧异的问,“怎么不进来?”
“嗯,”沈御轻轻颔首,走进病房,顺手关了病房门。
进了病房,沈御一步一步走到杜若身边,他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
身上像是压着一座沉重的山,这种沉重到几乎无法呼吸的悲痛感,几乎压弯了他的腰。
杜若察觉到沈御的情绪不对,疑惑的拧眉,仔细盯着沈御打量,
“你怎么了?”
“感觉你有些不高兴?”
“为什么?”
对上杜若不解的目光,沈御扯了扯嘴角,想对杜若露出一个温柔安抚的笑,可却根本笑不出来,那一丝僵硬的笑,比哭还难看。
沈御的异常让杜若感觉到了几分不安,杜若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再次开口询问,
“你怎么了?”
沈御见杜若还在给孩子喂奶,没有正面回答杜若的问题,而是俯身看着杜若怀里的小女儿,
小女儿闭着眼睛,小嘴巴不停的吸吮着奶水,通红的皮肤已经变得吹弹可破,白嫩如学,
因为不足月就生了下来,所以看起来有些瘦小,但脸色还算好,没有带着病容,让沈御放心不少。
杜若见沈御一直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心里更加焦虑,她想直接询问,但见沈御一直盯着孩子瞧,就暂时按捺住了心中疑惑。
等把孩子喂饱,杜若穿好衣服,才又问沈御,“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我们的儿子呢?”
“他怎么不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御知道瞒不住杜若,只好上前,握住杜若的手,一双沉静的眸子静静的望着杜若,轻声道,
“我有不好的消息告诉你,你别太激动。”
杜若听了沈御的话,心底忍不住‘咯噔’一声,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但杜若在察觉到沈御眼底深处的痛苦后,神情怔愣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
“杜若...”沈御语气带着几分艰难和压抑到透不过气来的痛苦,
“杜为民、顾轻柔、杜二河、杜鹃四人合谋,偷走了我们的儿子。”
杜若呼吸一滞,眼神有片刻的茫然,瞳孔放大到了极致,身体也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可这还没完。
“他们不光偷走了我们的儿子,”沈御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还打伤了妈,偷走了暖暖。”
“嗡!”
杜若只感觉脑袋嗡鸣一声,在这一刻,尖锐的到刺耳的耳鸣声瞬间贯穿了她的双耳和大脑。
仿佛有无数只孜孜不倦的知了,在她的脑海中同时、不间断的鸣叫,那种声音,让杜若脑袋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杜若才猛地呼出一口气,‘蹭’的一下站起身,朝病房门口冲去,她怀里还抱着孩子。
沈御立刻上前,抱住杜若,看到杜若瞬间红了的眼眶,沈御的心像是被人用刀,一刀一刀割裂般的疼。
“媳妇儿,杜若...,求你...”沈御说着,眼睛也不禁跟着红了,“别吓我。”
“公安已经在调查、寻找了,一定能够找到的,一定能够找到的!”
杜若看着沈御,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嗓子在这一刻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咽’声,像是频临死亡前的猛兽,发出的最后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