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动,随之整座城正缓缓抬升,城内不知道的民众还以为是普通地震。
宴庭上,殷浩并没有打算放弃,看来他还是想强行以外力打碎这屏障,可突然一道伶俐的目光直射向他,自己与它对视仿佛掉入万年冰窟那般,身上凝聚起来的气势也在那刻不由自主的散去。
“皇冕境?”殷浩当下也是愣住了,看向鲛人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大家伙快苏醒了,你们若是再在此地浪费时间,那这城还未被汐海所淹,怕是先会被这家伙伸懒腰时给整散架,顺便提一句,以你们的速度是逃不出那位帝王的手掌心的。”烛影还是出于好心提醒了一句。
“有何高见?”
见殷浩此时已经失了神,作为主事的秦长老还是向鲛人女子问了一句。
“从入城开始我就察觉到城内有一股非常古老的力量,想必之前困住我的那座大阵也是其中之一。”
这座城出现之前那印记就已经存在,这些纹理神似但又相互独立的分布在城内各处,其中一处就是宴庭下当日困住烛影的那座大阵,那大阵的奇妙,烛影自然刻骨铭心。
“城内的阵图?”
秦长老还是回头忘了一眼殷浩,毕竟现在坞城的主事人还未发话。
“照她说的去做。”
知道没办法了,这里的人都按照秦长老的安排散去,每人负责一片区域,可唯独剩下姜枫一行人。
此时汐海黯淡无光的天空中兀然出现了一双眼,正盯着这里但又不敢过分张扬,但那双眼好似在嘲笑这里发生的一切,可当目光放在一人身上后却是收敛了几分。
“怎么,看起来他好像认识你?”
姜枫明显察觉到了异样,而且姜枫肯定它不是因为自己。
“他认出的不是我,是我的气息,大概是在几千年前他曾败给我父亲。”烛影倒是开口解释了一番。
“所以那家伙实力如何?”
“当初的他只是才刚迈入帝刹,现在的话,不好说。”烛影摇了摇头。
“既然是你父亲曾经的手下败将,那么不如你去劝劝他?让他回去继续睡?”姜枫挑了挑眉顿时一个坏主意涌上心头。
“你觉得他会任由我这个威胁成长?而且你觉得它只是单纯的为了拿回曾经的领土?”烛影没好气的瞪了姜枫一眼。
确实,如若以烛影现在的成长速度,到达帝刹也只是时间问题,到那时对海潮后那双眼的主人来说必定是威胁,想到这姜枫不禁点了点头。
“那倒也是,不过你就不愿为这座城的人牺牲一下?”姜枫依旧不依不饶。
“你们人族的事又与我何干?”烛影明显是有些生气了。
“那她呢?”姜枫将目光放在那已经虚弱的跪坐在地上的女子身上。
“她死定了,就算不死那也和死了没有区别,这具骨骸曾经是一位以速度着称的帝王,它的速度在当时无人能及,就算是等阶高于它也难以追上,而唤醒他所要耗费的东西,必定十分惨烈。”
“既然这样那它为何会在这里化为一座骨骸?”
“这事你得去问它自己。”烛影还特意指了指脚下。
突然姜枫恍然大悟。
“难道它是因为这座帝王骸骨……”
……
恍惚中周围的一切逐渐沉寂在黑夜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磅礴巨影。
“守护神,我呼唤你重临人世,救救你所庇护的子民吧。”凝玉轻轻喊了一句。
那巨影动了起来,像是在回应凝玉的呼唤,可很快凝玉就傻眼了,眼前这家伙仅仅只是翻了个身,眼睛依旧是闭着,甚至还发出很可爱的鼾声。
“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已经失去了一切,现在的我什么都不在乎。”见它理也不理自己凝玉的心里防线瞬间崩溃甚至已经哭出声来。
听到这话那巨影猛的睁开了眼,这千年来巨影一直在沉睡就为逃避当初那件事,可一段深刻于巨影脑海中的记忆此刻却是逐渐清晰起来。
女子正用手指抚摸着躺在手掌中的小毛球。
小家伙看得出来主人正满脸惆怅,毕竟这可是她唯一一次在小家伙面前哭了出来。
“我什么都能为你做,我只在乎你,可你却伤了我的心,我已经失去了一切,现在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自那以后小家伙就再也没见过主人,直到今日的这声呼唤,它才在女子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位故人的影子。
……
海潮已经很近了,但脚下的骨骸除了颜色从最初的灰白色化为暗红色依旧是没有什么反应。
忽然凝玉周身的屏障忽然消失,与此同时脚下的骨骸也动了起来。
暗红的身躯逐渐化为完全深邃的黑暗融入夜空,一块块亮斑在其表面依次亮起,就如同天空中闪烁的星辉那般,一双眼眶中仿佛就是一片星宇。
不同的星辉由星轨、星链相连,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星河”。
身后那海潮涌来的速度无论如何依旧逊色于星河。
黎明时分,星河的身躯在接触阳光的刹那就化作星芒消失在半空,而坞城则是缓缓落下,好在有阵法加持坞城才没有在半空中直接散架。
城内的百姓此刻也是一脸的懵逼,明明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鬼漠边缘,没想到这道海潮随他们一路至此才停歇,这也意味着不远处就是王城。
姜枫一直陪在凝玉身边,直到阳光落在凝玉的脸上她才勉强挤出一抹笑。
凝玉肩头一个浑身深邃的小毛球趴在肩上睡着正香,好像这辈子都不愿醒来。
手掌的伤口已经不再溢出血,不过看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就知道她的血几乎流尽,而凝玉自己也知道她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但她依旧想知道当年那事的真相。
望着躺在怀里的女子,殷浩这才下定决心将十年前的真相告诉她。
“卿瑶与我从小便是青梅竹马,不过当时族里的人并不知道,而那此变故时是我先找到了她,于是她便以我的妻子名义继续活着,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卿瑶与我的事就被族里知道了,当时你正好八岁,为了保全你卿瑶背着我将她自己的修为全废,以此求族内放过你,但以卿瑶当时的状态她自己已经活不久了……再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说到这殷浩已经哽咽住的再也说不下去。
“原来是这样,我现在叫您一声父亲还晚吗?”
凝玉也随着知道真相后留下这句话双眼永远的闭上了。
殷浩张着嘴发出嘶哑的声音但却就是说不出话,人的感情在极致时往往就是这样,即使再面目狰狞痛哭流涕,也就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对于眼前这位中年人来说来说,中年丧女,而且还是亲眼看着她死的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谁身上,任谁第一时间也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