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鹤鸣崖绝路逢灵长5

5.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张石宪等几名共产党员出人意外地丝毫未动,而谢钟锋身后强制他反戈自残的黑衣竟然扭曲着身躯像半截铁塔一般缓缓倒下。

郑家藩莫名其妙地上前察看,竟然发现倒在地上的黑衣额头上有一个大大的红色血疱。

郑家藩命令另一个黑衣“协助”谢钟锋强制执刑,竟一如前者砰然倒下,额头同样出现一个血色大疱。连换几个均是如此,而枪口所指张石宪等人却安然无恙。

正当在场黑衣一片愕然之即,谢钟锋突然挣脱身边黑衣的控制,调转枪口对准敌群连发数枪。首当其冲的昌之修躲闪不及,应声倒地。郑家藩眼疾手快迅即拉过侧旁一个卫兵挡在身前做掩体,同时拔出手枪向着谢钟锋边打边撤。

张石宪等六名共产党员乘机挣脱绳索,一个个扎开架式,运用平时所学功夫与在场的黑衣展开殊死格斗。

郑家藩依然龟缩着脑袋紧紧躲在卫兵身后边打边撤,退至左后方向一块料峭巨石后面,露出半拉脸蛋冲着他的部属们大声命令道:“弟兄们不要惊慌,照准人犯,都他娘的给我狠狠地打!”

正自惊慌失措、四下溃散的黑衣听到命令迅疾调转枪口,一窝蜂也似向谢钟锋等共产党员一步步包抄过来。qupi.org 龙虾小说网

正当谢钟锋等共产党员腹背受敌、进退无路之际,忽听从鹤鸣山下方向传来一片呐喊声浪。随着呐喊声,陡见申志塬率领众游击队员从东面山岬直冲过来,串串火舌扫向敌群,黑衣们一片又一片中弹倒下。

躲在巨石后面的郑家藩见状一惊,慌忙挥动手枪声嚷嚷:“他娘的从哪儿又杀出个程咬金!快撤快撤!跟着爷爷向西快撤!”话音未落,已率先向西疾步狂奔。

一窝蜂似地紧随郑家藩向西逃窜,左突右拐行至西山咀处,忽听前面杀声又起,赵琦与温金豆分别带领互助联防队、金豆敢死队从山咀两侧一齐杀出,一颗颗土制手雷在敌阵开花,炸得尸块横飞,哭爹叫娘。

随着“嗤嗤嗤嗤”一串怪响,一颗手雷带着风声不偏不倚飞落到郑家藩前面,被郑家藩当即一脚踢起,正巧飞落群堆里轰然炸开,再次掀起一片尸雹血雨。

又一颗手雷带着烟尾飞落郑家藩脚前,郑家藩踢挡不及,

郑家藩顾不上右肩左臂多处伤痛,强撑残体吃力地从地上艰难爬起,抖掉满身满脸浮土,圆睁着一双惊惧的眼睛四下张望,竟意外发现一条通往山下的羊肠小路就在眼前,于是也顾不得许多便连滚带爬地向山下方向疾步狂奔,落荒而逃。

鹤鸣崖上众人群龙无首,愈加混乱,除成堆成片战死炸伤者外,残存的黑衣顷刻之间似鸟兽散尽,不见踪影。

“鹤鸣游击队”“互救联保队”“金豆敢死队”分别在申志塬、赵琦和温金豆的带领下完成了各自的战斗任务,在张石宪的统一号令下,从四面八方向千年樟树前集结。

清理战场时,在樟树周围的尸堆里,他们惊奇地发现有众多与方才黑衣一样额头有血疱者。联想到方才黑衣突然而死的反常现象,谢钟锋、张石宪、申京玺等人都莫名其妙,相顾茫然。

“是不是天上掉下什么东西正巧砸到坏人头上了?”

“是不是真有什么狐仙显灵替天行道,惩治恶人?”

“听你这么一说,会不会是我爹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值此关键时刻在这儿显灵,惩治恶人?”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从千年樟树高枝上砰然跳下一个犹如白猩猩一般白眉白发白体毛的炸毛“猿人”。

面对突如其来“怪物”,众皆惊呆,瞠目结舌。

张石宪迅疾从腰间拔出手枪,冲着炸毛“猿人”厉声呵斥:“嘟!哪来的赤皮露胯大活猴,见人也不知躲着走!就没看兵马乱蹿头碰头,再不走小心把命丢!”张石宪一边嚷嚷着,故意把手上的手枪拍得山响。

炸毛“猿人”并不惧怕,只把一双扑朔迷离的昏花老眼久久盯着人堆里的张石宪,嘴唇抽搐,泪眼婆娑。

张石宪似乎也从眼前“猿人”身上捕捉到一些似曾相识的信息,隐隐约约从那双热辣殷切的眼神中读懂了一丝只有特定对象才能感觉到的特别气息。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以最快的速度抢先赶到炸毛“猿人”面前,用一双求索的目光上下打量、左右审视,力图一举揭开横隔眼前的面纱。

当真真切切地看清眼前正是他的大儿子张石宪时,炸毛“猿人”悲喜交加、热泪盈眶,径直扑到张石宪面前失声哭喊:“石宪,宪儿!恁爹我想死你们啦!”

张石宪此时此刻也似乎看出眼前的炸毛“猿人”正是他的生身父亲,但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爹?你是……我爹?”

“宪儿,孩子!我是你爹,我是你亲爹啊!”炸毛“猿人”难抑激动地伸出两只脏兮兮的粗茧大手,一把捧住张石宪的脸蛋仔细端详,“几年没见,宪儿你瘦了,比以前黑了。爹知道自个儿都变得不像人样儿,吓着你了!孩子别怕,我真是你爹,我真的是你亲爹啊!”说着,竟抑制不住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失声痛哭,以致把脏兮兮的眼屎鼻涕弄得满手满脸。

张石宪依然困惑地向眼前自称父亲的炸毛“猿人”提出质疑:“俺爹几年前就已经不在了,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外……遇到您这个样子?”

“傻孩子!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你舅被那昌之公下到昌府地牢里,爹跟恁伯抱着那件九龙宝鼎去到昌府把你舅给赎回来?”

“啊,记得记得!”提及旧事,张石宪宿怨涌动,怒上心头,“可恨昌之公仗势欺人,心狠手辣,我舅差点命丧昌府!”

“后来我跟你伯带领乡亲们去到县府告状,昌之公看抵赖不过,通知爹我去到昌府取回宝鼎,打黑搬到这鹤鸣崖上,本当打算找个保险地方藏密实了,哪知身后有人暗暗跟到这里,硬是从爹手里抢走宝鼎,把恁爹打得半死扔到这树洞里头,是你爹命大没死,硬挺了过来!”张景圣遂将自己如何被昌之修暗中跟踪图财害命,自己又如何大难不死因祸得福找到家传秘洞等等经过从头至尾讲说了一遍。

张石宪关切询问老爹这半年多来咋吃咋住,是怎样活过来的?张景圣告诉儿子说,有的时候吃山果野菜,没山果野菜时,也吃飞鸟走兔,住的是山洞草铺,穿的是草鞋蓑衣,在这荒郊野外一待就是一两个年头,全是因为惧怕昌阎王加害,更是害怕家传宝鼎再落贼手而不敢贸然回家。

当从儿子口中得知兄长张景龙惨遭国民党杀害的消息后,张景圣一时间怒火攻心,切齿痛恨;当得知东霸天昌之公一家十几口已被村民敢死队一窝端掉之后,张景圣当即开怀大笑,喜极而泣。

谢钟锋等人纷纷上前好言安慰,张石宪慌忙掏出手帕为老爹擦拭手、脸,抚胸捶背。

问及方才行刑的个个额头皆有血泡,莫名其妙突然而死的反常现象,张景圣挣开膝下的张石宪,纵身一跃攀上高枝,从树洞里探身取出一把自制弹弓,顺手从枝间摘下一颗硬实樟籽扣在弹弓包里,然后瞄准前面百步枝头上的一只麻雀,用力拉紧皮条猛然一松,包里的樟籽如离弦之箭快速飞出,不偏不倚将枝头麻雀击落在地。

在场众人齐声喝彩,如梦方醒——原来是隐居秘洞、处身荒野的张景圣为求生存练就一手弹弓绝技,竟在这生死关头意外发挥了神奇作用!于是都瞪大一双惊奇的眼睛,不约而同地回望这位神奇的射手。岂料众望之处,张景圣竟在瞬间不翼而飞,不见了踪影。

“爹——”

“张伯——”

正当在场众人大呼小叫四下寻找的时候,在西山口处负责警戒的姬素莲匆匆跑来大声报告:“报告队长——西山下面出现大批敌人,黑压压一片向山上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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