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白像个被扎破的气球。
什么气都没了。
心里憋了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抹不掉,发泄不出来。
他不愿意把气氛闹僵,更不愿意把本来就不乐观的关系闹到无法开交的地步。
“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想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又很难,他懊恼的阖了下眸:“是我说错话了。”
宁冉冉没表情的挑了挑唇,心底苦涩:“没有。”
“你说的都是心里话,也是实话。”
“除了这具身体,除了陪你上床,我确实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
“你和黎梓霖都家世显赫事业有成,我配不上你,也配不上他。”
宁冉冉自嘲:“那请你们都和我保持距离,不要给我希望,我当然就不会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祁晏白的眉心拧成一个紧紧的“川”字。
“冉冉……”
这时,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蓦的在他们身后响起。
“情侣和夫妻之间,只有彼此喜不喜欢,没有配不配得上。”
宁冉冉和祁晏白同时诧异转头。
“师兄?!”宁冉冉愕然。
祁晏白眯起了眼,黑压压的阴沉铺天盖地。
真会挑时间!
黎梓霖对宁冉冉温柔一笑,可等看向祁晏白时,周身都弥漫起一层森寒坚冰。
“论能力,冉冉不比我差。”
“只是当初年幼无知选错了路而已。”
祁晏白迅速听出他的一语双关。
眯起的眸透出危险煞气。
黎梓霖和宁冉冉并肩而站,绅士朝她伸出了手。
“为利益联合的爱情婚姻我不想要。”
“在感情里,谁先动了心谁就处于弱势。”
他脸上含笑,温润如风:“你不爱我,是我配不上你;你爱我,我们之间就永远不存在配不配的上的问题。”
宁冉冉觉得他像一道光,出现的很及时,在最灰暗最尴尬的时候照进了自己心里。
下意识伸出手,放到黎梓霖掌心。
黎梓霖眉眼一弯,尽显万千温柔。
大手包裹住宁冉冉的手,珍视又小心。
祁晏白看着他们十指交缠,跌宕起伏的情绪一落千丈。
戾气在心中狂涌。
宁冉冉这会不想见祁晏白,看见他是从里到外的难受,她拉了下黎梓霖示意他跟着进门。
黎梓霖秒懂她的意思,毫不反抗跟着她走。
祁晏白的怒火又猛地窜高。
心底失落,刺痛。
他沉着脸快走几步,在宁冉冉进门前攥住她的另一条胳膊。
汹涌的怒意伴随着扎心化成一把匕首,一次次不停戳着他的四肢百骸,又疼又烦闷。
“不让我进,让他进?”
不是说没有空闲房间了吗?
这和邀请黎梓霖开房有什么区别!
黎梓霖微笑不说话,眼里都是胜利者的从容镇定。
宁冉冉冷然反问:“不然呢?”
“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他是我男朋友,进我住的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祁晏白的眸底都被刺激红了。
一句“你别逼我”哽在咽喉间。
指尖因为剧烈的情绪微颤,薄唇紧抿,那双锋锐冷眸里充斥着不甘、暗淡、痛苦、酸楚。
宁冉冉见他这样,身体本能的不舒服。
接着理智冲上来,告诉自己不要信。
祁晏白连装都装不彻底,学人只学个表面根本没学到内里,也不知道是学不会还是懒得下太多功夫,或者觉得她好骗,才能被她稍微一试就彻底揭了面具。
宁冉冉无奈又讥诮摇了下头,甩开他的手。
“别装了。”
“祁总,难为你为了我向下屈就。”
祁晏白眸间的痛意更浓,掺着不可置信。
都是男人,黎梓霖看出他这次是货真价实的真情实感。
他跟着宁冉冉进门,朝祁晏白不动声色扬了下唇角。
祁晏白看着门在眼前合上,砸碎的心都有。
僵站在原地。
李哲和刚过来的同事见到黎梓霖都惊呆了,恭谨打招呼:“黎总监。”
黎梓霖对他们点头:“辛苦了,加油。”
宁冉冉带他进自己房间,刚才满脑子都是祁晏白和祁晏白的骚操作和混账话,这会才开始别扭该怎么睡。
虽然是男女朋友,但她不愿和黎梓霖睡在一起,更接受不了太过亲密的举动。
她先搓了搓手,又挠了下头,双手搅在一起坐的笔直。
黎梓霖很擅长交际,一眼看出她的局促。
在门口,他说的那几句不止是甜言蜜语。
在这段关系里,先动心的是他,也是他用了手段算计才换来现在的交往,宁冉冉轻微的抵触抗拒都在情理之中。
黎梓霖的目光从她脸上落在桌子上:“这么多书?”
“都是你最近看的?”
宁冉冉点头:“对。”
黎梓霖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随意的翻看书本,看她做的笔记以及画的手绘图稿。
边看边问一些问题,恰到好处给出他的意见和挑出他觉得不太完美的地方。
宁冉冉跟着他的节奏走,很快放松下来,进入卷的状态。
她平时自己看课的时候偶尔会遇到问题,一般都得自己解决或自己克服。
现在黎梓霖这位大神在身边,又很了解她的风格、想法和薄弱处,不管是讨论还是指导都相当顺利精准。
宁冉冉越学越精神,停下时已经凌晨。
她陡然意识到过分了,赶忙道:“抱歉师兄,我忘了你刚出院了,今天就到这吧,你快点休……”
话没说完她又自己卡住。
转了一圈还是最初的:一张床可怎么睡。
干脆打地铺吧,她去拿一条新的被子来铺在地上睡。
黎梓霖第七次捏了捏眉心:“没事,你要想学我再陪你一会,我不困。”
他其实早困了。
为了不打哈欠,才总是捏眉心或者手按在太阳穴处。
“不学了不学了,睡觉很重要,不然明天课上没精神,”宁冉冉指了指门口,“右拐是洗手间,师兄你去洗漱吧。”
她说完去楼下帮黎梓霖拿全新的毛巾浴巾和洗漱用品。
顺便拿被子和毯子。
怀里抱了一大堆东西,上楼的每一步都格外艰难。
在拐角处差点和李哲撞上。
李哲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你这是干什么?”
“给师、黎总监拿东西,”宁冉冉顿了下,“被子毯子是打地铺用的。”
李哲作为收了祁晏白钱的“眼睛”,听说他们不一起睡莫名有些高兴。
下意识以为要打地铺的是黎梓霖。
虽然他收祁晏白的钱,但和顶头上司打好关系、卖人情的机会也不能错过。
尤其说不定还能一箭双雕。
李哲立马道:“打什么地铺,怎么能让黎总监受这种委屈!”
“我马上把房间空出来,搬过去和小康睡!”
宁冉冉觉得不合适,李哲已经迅速的开始收拾并迅速的把床清理干净、重要资料和书本也拿走。
看他忙的不可开交,宁冉冉把全新的毛巾浴巾等洗漱用具放在洗手间门口后回来,也动手帮忙。
李哲的房间没拉窗帘,路过窗户时她随意往外一瞥,意外瞧见下面站着个熟悉身影。
她立马僵住,走近窗户。
“你在看祁总?”李哲看了眼她,意味深长,“祁总一直在下面站着,好几个小时了吧,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和他说话他不理我,让他进来他也没理。”
“天气预报说半夜有大暴雨,外面已经开始下小雨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