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衙门。
陈淼倚坐在案首后的黄花梨木交椅上,目光落在堂下恭敬侍立的戴权身上,说道:“本王此番外出巡查,内务府的事情就暂由戴公公代劳。”
休沐过后,陈淼便着手巡查事宜,身为内务府总管大臣,他若不在,内务府衙门自然要有人统筹,冯锦虽然是内务府管事,但尚显年轻,反观这戴权,原本就曾代理过内务府,经验“老道”着呢!
“老奴遵命。”
戴权忙应了下来,可心里确是叫苦连天。
陈淼巡查的事情瞒不住人,以他对这位端王殿下的了解以及从催缴欠款的方式来说,此番巡查定然不简单,故而戴权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禀告给了太上皇,只是太上皇并不理会,让他是无可奈何。
别看眼下内务府交给他来管,但内务府管事和广储司管事都是陈淼的人,根本就做不出小动作,相当于就是个名头而已。
陈淼瞧着戴权那一脸恭敬的模样,心中嗤之以鼻,他以前管理内务府,下面人的龌龊岂能不知,怕是这会儿挠心的很。
只是这又如何,说到底不过就是皇家的奴才而已,难不成还想越过他!
不过说起这事来,陈淼心中也是颇为无奈,因为前两日受甄老太妃相召,他与元春一并去寿安殿吃了场“家宴”。
宴席间,甄老太妃多是对于陈淼远行的关心,并未提及织造局的事情,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想来甄家在织造局里的一些龌龊,甄老太妃也不是毫不知情。
眼下这些事情还不到时候,具体要了解详情后再做打算,看了一眼冯锦和李安,吩咐道:“本王离开后,你们两个做好自己的本职,协助戴公公管理好内务府,可明白。”
冯锦是个机灵的,一听就清楚陈淼的意思是让他们看好戴权,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以殿下的脾性,大可让他直接管着,怎的还点名要戴权?
莫不是因为太上皇?
实话实说,冯锦心里是有些小失落的。
吩咐过罢,陈淼也不多言,让戴权与冯锦处理后续事宜,他便带着李安返回端王府。
回到端王府,李安随着陈淼沿着游廊走道而行,面色犹豫几许,上前讨好道:“殿下,冯锦他有能力,让他留在内务府就可以了,奴婢想随侍殿下左右。”
陈淼闻言顿了顿脚步,回身凝视着佝偻着身子的李安,挑了挑眉,道:“怎么,你是想教本王做事!”
李安心下一震,“噗通”一下便跪在地上,忙不迭的解释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殿下出行,身边不能没人侍奉。”
说着,李安便委屈的说道:“奴婢对殿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绝不敢有私心。”
陈淼垂眸看着李安那硬挤出来的眼泪,不由的蹙了蹙眉。
还没有私心,这小子打什么主意,以为他不知道,无非就是觉得他过于器重冯锦,知晓自己在内务府竞争不过,便想着随侍左右,以博恩宠罢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但陈淼也没心思计较,毕竟人都有私心,这很正常的事情,关键陈淼明白李安的确是对自己忠心也就足够了。
落座在栏杆下,陈淼俯视着李安,问道:“李安,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少年了。”
李安心下一顿,回道:“回殿下,六年了。”
陈淼闻言,心下也有几许追忆之色,从他被接到永康帝身边,李安就被派到自己身边服侍,直到现在出宫建府,也的确有六年了。
沉吟几许,陈淼轻声道:“那冯锦立了功,本王自当重赏,你是跟本王一起长大的,与别人自然不同,本王最信任的也只有你,让你留在内务府,那就是帮本王看着家当,别人,本王不放心。”
实话实说,对于冯锦的器重,一来是陈淼当初手下无人,二来也是因为冯锦立了功,所谓有功必赏,陈淼自然不会亏待冯锦。
但正如陈淼所言,李安能力是差,但他是与众不同的,对于他的信任自然也就不是旁人能媲美的。
此番陈淼外出巡查,可以把内务府交给冯锦来代管,但陈淼却不会这么做。
人性复杂,冯锦本来就是从底层跃居高位,要是再让他代管内务府,必不可免就会膨胀,在错综复杂的宫中环境中不利于控制。
而且一味的器重冯锦,冷落李安这个最为忠心的人,于陈淼而言也没好处。
故而陈淼才会让戴权重新代管。
李安闻言心下一喜,果然自己才是殿下最为信任的人,那冯锦不过是一时好运而已,殿下也并不完全信任于他。
想到此处,李安一脸正色的说道:“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会替殿下看好内务府,那冯锦要是敢乱来,奴婢一定不放过他。”
陈淼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在意李安对于冯锦愤懑的态度。
对于陈淼而言,他要的就是李安和冯锦两人互相看不惯,若是有朝一日两人团结互助....那他就得考虑给两人挪挪位置了。
如若不然,说不准这两人哪日通力合作的欺上瞒下,陈淼都要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
平衡,才是御下之道,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种话不过是场面话而已。
抬手轻轻拍着李安的肩膀,陈淼勉励道:“嗯,好生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是,奴婢会尽心做好本职,请殿下放心。”李安神色激动道。
陈淼轻笑一声,也不多言,从栏杆处起身,说道:“行了,起来吧,在这里跪着,让人看笑话。”
李安应了一声,忙从地上起身,佝偻着身子上前一步,一脸谄媚道:“殿下,咱们是回“长乐楼”,还是去王妃那儿。”
陈淼略微思索几许,抬眸而望,目光似乎是穿透了云层,隐约可见楼阁之中那道风流袅娜的身影,说道:“去蓉大奶奶那儿。”
自成婚后便没见过可卿,心中甚是想念的紧,都有些跃跃欲试,想来可卿那儿,也是想他想的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