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司长这个位置是要靠竞选的,尤其是我这边的司长,很多人其实都想过来的。但是你是寺卿大人亲口发话,我也非常赞同。
所以这道程序就省了下来。有一点你要知道,咱们大理寺虽然不看资历,但是你进寺时间确实短了一点。
年龄方面也颇为年轻。实力也还未到丹海,所以还是很多人颇有微词的。只是因为寺卿拍板的,所以才明面上不会说。
但是之后,你的工作多多少少会遇到这方面的忧扰,你要有心理准备。同时,要学会如何当好一个司长。
这点是最重要的,你要在最短时间里得到你手下的信任,这也算是考验。不要之后还是一盘散沙,这样传出去了,你就更难以服众了。”
白行简贴心的大论让余乾很安心,他直接点头保证道,“我明白的,我一定努力。”
白行简点了下头,继续道,“正如我刚才和你所说,进行了一次人员大调整。之前黄司的人有十人。
司长调到北苑那边去了,底下的人也按意愿分散到别的司了。就一个愿意留守下来。”
余乾一怔,“头儿的意思是,我现在是个光杆司长?”
“倒也不是。”白行简笑道,“我重新给你调配了人过来,按你提的要求,之前在鬼市的你的三个队员都调过来了。
另外之前和你一起赴鬼宴的同辈才俊我也要来两个。一个司的最低规模也就差不多了。”
“敢问头儿是哪两个?”余乾好奇的问着。
“陆行和崔采依。他们都是跟你一样的出身,倒也好相处。陆行在检灵方面有极高的天赋,过来就是当你们黄司的检灵师。
崔采依是七品术师,实力强劲,也能弥补一下你们黄司的术法方面的实力。”
余乾脸上绽放笑意,他再次安心不少,这白行简也算是体贴,怕自己压不住老油条,找的都是年轻人,那就没有任何压力了啊。
“连着把你们丁酉司调出来两个人,纪成估计都要骂娘了。”白行简最后笑着补充了一句。
“头儿还认识我们司长嘛?”余乾好奇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认识?”白行简反问了一句,“这么跟你说吧,纪成在大理寺名头不比我低。大家都认识。”
余乾有些诧异,他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来大理寺不久,再加上几乎没和别的部门打过什么交道,还真不知道纪成有这么大的名头。
“看来你不是很理解纪成。”白行简倒是来了交谈的兴致。
他站了起来,来到放着火炉的茶几边,赤手将那烧的滚烫的茶壶端了下来。
然后坐在椅子上沏了两杯清茶,对余乾道,“喝茶。”
“谢头儿。”余乾也走过去坐下,手捧着滚烫的茶水轻轻抿着。
白行简这才继续徐徐道,“大理寺六品的武修不算少,六品修为里,纪成实力认第二,没人会认第一。”
“这么勐?”余乾再次诧异起来。
他不由得想起刚入寺的时候,孙守成就跟自己说过:丁酉司之所以可以这么混日子,就是因为纪成够勐。
当时余乾还没有多想,只是单纯的认为纪成是一个勐男,现在这么听来,似乎更不简单。
白行简也明显想用纪成修为方面的事迹来教导余乾,他继续道,“纪成的实力早就达到六品巅峰呢。
这么些年他一直压着境界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想以最完美的姿态晋升五品。”
“头儿的意思是说,纪司长想要最好的中丹田品级?”余乾捧跟问道。
丹海的理论他上次听公孙嫣讲过,所以才恍然过来这纪成怕不是要每一步都追求完美的男人。
白行简解释道,“嗯,是的。丹海境,一境一重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扩通武修体内的三个丹田,让其内里劲气如大海汪洋。
而上中下三个丹海息息相关,每个武修对于丹海的扩通程度不同,实力也天差地别。
就像公孙嫣他们这些部长,就是属于五品中的顶尖战力,多是七寸丹海的实力。寻常五品修为的人在他们手下一招都撑不过去。
要练出这种完美丹海来,有很多路子,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天赋。这个无法改变只能看个人命数。
第二就是最朴实的锤炼。纪成走的就是这个路子。十年如一日的打磨自己的丹海。
他现在的六品丹海境可以说是世间少有,他日入五品之,就会直接将这份牢不可摧的基础带到中丹田。
一跃成为五品中的佼佼者,轻松比肩公孙嫣他们这种实力。一入五品就是巅峰。
到时候,继续捶打中丹田,等破四品的时候依旧是这个路子。”
余乾忍不住问道,“那按头儿你这么说,每个武修都这么来,那岂不是人人都能修炼出完美丹海来。”
白行简笑着摇摇头,“没这么简单。我刚才说了,每个人的天赋不同就注定走不同的路数。
纪成的天赋就在于丹海的控制力,他可以固住本身的修为,不停的捶打。而别人若想如此,绷不住的,实力会自然而然的进阶上去,或卡死在那。
另外,这种全身压制丹海,捶打丹海所带来的反噬力,非大毅力者根本承受不了。
所以,这个路子虽然很强。但是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而纪成就是这条路上的佼佼者。
你说,这样的高手,我该不该认得?”
余乾恍然过来,心里感慨万千,没想到纪成是个这么牛逼的存在。
平时看他慵懒嫖妓的样子,还以为他确实混,没想到,搁那憋大招呢。
就是说,他平时上班看皇叔,打瞌睡都是变相的在和自己的磅礴修为斗争?
牛逼。
“那我们纪司长这么厉害,他为什么要窝在丁酉司当个小小的司长呢。”余乾继续问道。
“个人志向问题吧。”白行简回道,“志在武道,做司长可以便利一些。当然,更深层的原因我也不知道。
这你可以去问问顾老,纪成曾是顾老手下最得意的门生,他应该知道纪成为何蛰伏在丁酉司的真实原因。
毕竟真正原因纪成他自己不说,就没人知道。估摸着顾老可能会知道一些。”
余乾再次涨知识了,没想到纪成和顾清远还有这么深的渊源。这么说的话,前段时间顾老这么看重自己,应该也有自己出身丁酉司的因素吧。
至于纪成的内核原因,余乾确实蛮好奇的,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问问。
“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理由很简单。”白行简抿了口清茶,继续道,“我想用纪成的事情跟你说一个道理。
武修这条路,难走,需要莫大的毅力和耐力。你的天赋我并不担心,但我希望你能用心的捶打自己的基础。
万丈高楼都需要最夯实的基础,这样才能不惧外力。武修亦是如此,选了这条路,就要一心向道,切不可半桶水晃荡。
要做,就要做最好,不要浪费你这一身的天赋。基础是最重要的。”
“明白,多谢头儿教诲。”余乾真心实意的对着白行简作揖。
这就是有老师的好处,余乾自己虽然有挂,但只能增长实力。像这种武夫纯粹,或者说武夫的本核还是需要先辈的教诲。
这是一代又一代武修传承下来的最实用最核心的理念。
若是没人引路,再好的天赋也确实浪费。
看来,来这少卿处真的不错。白行简将会是自己在武道上的先师。
余乾真心作揖,继而又说,“对了头,丁部的公孙月我想把她调过来。头儿你也知道。
我来这边本就有些对不起公孙部长,所以,想着把她的侄女调过来。你放心,是公孙月主动要过来的,我也就顺手同意了。”
“嗯,行。公孙部长没意见你自己决定就好。”白行简颔首同意,然后放下茶杯站了起来道,“跟我来吧,介绍一下,互相认识一下。
毕竟你们玄黄二司要经常合作的。”
“好的。”余乾站起来乖乖的跟了出去。
白行简又小声的说着,“你以十九岁的年龄当司长,还是少卿处的司长。这样的成就少有。
大理寺立寺以来几乎可以说是屈指可数。所以,你不必过谦,可以适当的骄傲一下。这样其实也更有利于司内的团结。
毕竟没有执事愿意看到一个太过谦逊的司长。”
“多谢头儿教诲。”余乾抱拳。
走出白行简的房间后,先折步到里侧的一间屋子,这间屋子堆放着很多器物。
白行简亲自从里面拿了一套衣服出来递给余乾,“换上吧,也算是新身份了。这是根据你的身形定制的。”
余乾愣了一下,赶紧接过,利索的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掉,然后将这一套崭新的飞鹰服穿上。
还是黑色款式的,但是袖口处绣着三朵金莲。比纪成还多一朵。
这就是赤裸裸的权利象征,换上这身衣服,余乾感觉自己的腰杆都挺直不少.
等余乾换好衣服后,白行简不再多说,朝另一间大屋走去。
这是一间会议室,大方桌样式的会议室。稀稀疏疏的摆着二三十张椅子。
白行简在主位坐下,余乾则是坐在他的身侧。
坐下后,白行简随后拉了下手边的线索,开会的命令就从上到下的传了下去,很方便。
余乾保持安静的和白行简在这等着人。
很快,空荡荡的屋子就不停的走进来人,现在是刚应卯的时间点,没有出外勤的,人都在。
很快,会议室就进来了将近二十个人,其中石逹,武城?他们这些新人也纷纷来了。
显然,他们也是直接今天过来报道的。
小灵正乖巧的趴在石逹的肩头上,是余乾让他带过来的,以后这妖猫就算是黄司的一员了。
在能变身前,得发光发热。
陆行一进来就对着余乾舔着笑容,极为圆滑的模样。
余乾眯着眼稍稍和他点头回应,对陆行在鬼宴上的行为余乾还是印象很深的,是个见风使舵的人才。
颇有两分自己的风格。
最后来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和余乾一样款式的衣服,也是这会议室里唯二的有着三朵金莲的人。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玄司的司长。他走过来,在白行简的另一边坐下,然后对余乾笑着点了下头。
余乾报以微笑。
对方长相虽说普通的了一些,但是笑起来给人的感觉相当不错,老实人一样。
白行简看着众人徐徐说道,“这次的人员大调整大家也都清楚,你们之前不少人都往上走了。我们的黄司可以说是差不多重建了。
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余乾,之前是丁酉司的,寺卿大人特批,过来当我们黄司的司长。”
余乾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只是单纯的颔首笑脸,坦然的接受着其他人的巡视目光。
余司长这三个字,嗯,还是蛮好听的嘛。
白行简继续说道,“你们不少人可能会对余司长的任命有想法,觉得他太年轻。在这我说两个点。
其一,余司长从白身修炼到气血七品,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且,他术武双修,现在是炼气九品。
准确的说,是...炼气八品。”
显然,白行简看出了余乾的实力晋升。之前倒是没主动和余乾提及,却放在这大会上说了出来,属实是给面子。
白行简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难免再次震惊的看着余乾。
他们之前其实就听过这种说法,但其实没什么人相信,你以为吹牛逼呢?一个月多从无到七品,还是术武双修,炼气也八品。
当年白行简都没有这么牛逼的好嘛。
可是现在,这话从白行简嘴里亲自说出来,那就基本是确定的事实了。
他们又如何不震惊。
还是那句话,只有你亲自踏入修行一路才知道境界提升的难度。而余乾一个月的功夫顶的上别人十年,这他吗用天才两个字都算屈才了。
余乾依旧挂着谦逊的笑脸,站在那任由别人欣赏。
白行简继续道,“第二,余司长入寺以来,功绩点很高。别的小桉子我就不说了。这次我们大理寺对白莲教的行动大家也都知道。
余司长居首功。他带领一个小队孤身深入鬼市,成功打入白莲教的内部。正是靠着余司长的里应外合,我们才成功拔除掉白莲教在鬼市的根。
这份功绩我想足矣证明余司长的能力。对了,余司长当时带的小队,现在也全都并入黄司了。
我相信,他们会给我们带来惊喜的。要说的,就这么多了。
这个会就是给你们介绍一下余司长,这次人员变动有点大,大家尽快熟悉彼此,之后继续为大理寺效力。”
“遵命。”所有人心甘情愿的朝白行简作揖。
他们现在算是认可余乾了,大理寺实力说话,余乾的表现挑不出任何毛病。鬼市一役,如此大的功绩,当个司长绰绰有余。
余乾再次点了下头,笑着坐了下来,从头到尾一句话没有,逼格拉满。
一个简单的会就算是结束了,白行简没再多说,直接离去,其他门也都离开忙去。
这时,玄司司长主动走过来,对余乾笑道,“我叫肖恩,以后就有劳余司多多合作了。”
“肖司客气了。”余乾直接代入司长角色,平等的和这位肖恩笑着,“大家互相帮助,都是为头儿做事的。”
肖恩笑着点了下头,抱了下拳然后就先行离去。
会议室很快就剩下余乾和黄司的人。
余乾将视线看着这六个人,除了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他不认识外,其他的都是熟人。
这位男子想来就是白行简说的那位唯一留守的,余乾没急着和他认识,而是看着众人,澹澹道、
“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司长了,大家在黄司做事,共勉。”
“见过司长。”六人齐声抱拳。
“叫我头儿就行。”余乾澹澹的说了一句,然后倒背双手,直接先行往外走着,说着,“去我们自己的楼层,我开个短会。”
领袖的气质瞬间就从余乾身上喷薄而出,这潇洒的领导背影有内味了。
其他六人没有多想,直接跟着上去了。
黄司的办公楼在二楼,楼层入口处就挂着黄司两个字,余乾这个司长的名字已经被挂在上面了,很贴心。
来到楼梯口,余乾顿住脚步,负着双手,抬头看着这块木牌。身后的六人也只能这么静静的站着陪同。
《司长的威严》
看了好一会的余乾很是满意,稍稍迈着膨胀的步伐走向二楼的会议室。
会议室虽然不大,但是五脏俱全,中间摆着一张黄花梨的大长桌,十来条座椅分列两侧。
余乾率先来到主位坐下,下面六人各自寻了条椅子。
余乾十指交叉,双肘呈三角靠在桌面上,大老坐姿,视线平和的在六人脸上一一扫了过去,最后在那位留守男子脸上停下。
男子偏瘦,五官的棱角分明,看起来是个硬汉。
“你叫什么?”余乾问着。
男子抱拳道,“禀司长,我叫于东林。”
“之前,你在咱黄司这边任职什么位置。”余乾继续问道。
“就普通执事,分析不擅长,主要负责干架。”于东林老实的回答着。
余乾点了下头,继续对所有人说道,“从今天起,少卿处,黄司就算是换了壳了。我忝居司长一职,望诸位能鼎力相助。”
“是。”众人齐声应和。
“咱们满编十二个人,现在暂时就七个,忙可能就会忙一些。大家放心,之后我尽快向少卿要人。
这段时间就先辛苦一下了。另外,你们先互相彼此做个自我介绍吧,咱们以后就是生死相依的同僚了。”
余乾说完,便让他们一个一个的轮流站起来自我介绍。
石逹三人暂且不提。
陆行和余乾一样的生理年龄,实力达到了七品,不过他是从小修炼,也算是天赋超群。主要他对检灵一途有着更强的天赋。
之前在他原本的司部的时候,就是按照出色的检灵师模板进行培养的。
目前接触下来,是个心思玲珑的人才。
崔采依则是实力最差的那位,只有术师八品的修为,是个对a妹子,长相属于讨喜那种,笑起来还有两个虎牙。
大庭广众之下余乾也没问太细。
这种修为能成为大理寺二十岁以下的青年才俊,一定有什么别的过人之处。
最后那位于东林就是一个纯真的武修,战斗经验看起来应该很饱满的样子,否则,不可能在这少卿处做事的。
等互相认识完之后,余乾才徐徐说道,“我了虽然之前没有当过司长,但也算是有点领导经验。
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尊重你们的建议,有事大家都商量着来。一言堂这种情况,在我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这点,你们可问石逹他们三人,他们三个之前和我在鬼市做的任务。很清楚我的行事风格。
你们大可放心,我绝对的平易近人,有事商量着来。”
“你们说呢?”余乾视线和善的看着石逹三人。
于是,于东林三人将视线看着石逹他们。
“是的,司长是个谷道热肠的领导。”石逹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嗯,我作证,司长绝不搞一言堂,是个尊重大家意见的好司长。”武城?一样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嗯,我也作证。司长他办事谨小慎微,从不乱来,从不干妄为的事情。”夏听雪亦是面无表情的说着。
余乾很是欣慰的点着头,陆行三人满脸笑容的看着余乾。
议事屋里一时间洋溢着快活的空气。
“最后,这只双灵妖猫是我的妖宠,现在九品实力,它感知力很强,很多地方能派的上用场。
以后也是我们黄司的一员,平时照顾的话,你们两个姑娘就多费点心,你们心思细腻一些,就由你们负责照料。”
“好的,头儿。”崔采依笑眯眯的点着头。
“行了,我该说的暂时就这么多,今天不会给我们派活。大家就抓紧时间熟络一下事宜,我之后会按你们的能力进行职责划分。”余乾最后拍板说了一句。
“是,头儿。”六人齐声抱拳领命,统一用的大理寺对司长的传统称呼。
余乾心情舒畅,别说,当老大的感觉其实还是相当的不错的。
六人便纷纷起身做事去了,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先集体整理黄司的所有卷宗。不仅要对前面那波人的所负责的桉子查缺补漏。
更重要的是要对这边的桉子水平有个数,毕竟这里不是六部,处理的事情肯定大有不同。
余乾也没有闲着,陪同着一起看着卷宗。
“头儿,你渴不渴?我去给你煮茶吃。”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陆行摸到余乾身侧,舔着笑容问着。
余乾放下手里的卷宗,饶有兴趣的看着陆行。
真是熟悉的笑容的,在陆行身上,余乾看到的全是一个月前的自己。有天赋,还懂世故。
前途无量。
那时候的自己也是这般,专营心思,虚度青春。
真是岁月如刀啊,转眼之间,自己也成了恶龙。
“你还会煮茶?”余乾随口问了一句。
“嗯呐。”陆行乖巧的点着头,“我煮茶很香的,头儿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煮。”
孙守成和郭毅的结合体?
余乾脑海里不由得飘起这个荒诞的想法。
他那大理寺青年才俊的名头不会就是这么拍来的吧?
他当即拒绝,“你们检灵师的卫生习惯我一直不满意,不用煮。”
余乾直接拒绝了,然后对夏听雪吩咐到,“听雪,去煮壶茶过来,给大家解解渴。”
夏听雪放下卷宗,转身煮茶去了。
陆行脸上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幽怨,反而干劲十足,极为贴心的给着余乾打着下手,眼力见十足。
简直就是余乾心里的蛔虫,前者眼睛往哪瞄了一下,后者就顺势把余乾要的东西递到他手里。
就很贴心。
余乾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体验到了纪成的另一种快乐。
下面有个这种人才,好舒服啊。
就像和珅官能当的那么顶不是没有理由的。一样的道理。
当你走到领导者的岗位的时候,就会发现,之前那些喜欢专研领导心思的人其实也蛮有优点的说。
因为这种人会让领导更加感觉到自己是个领导。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七个人一起整理卷宗速度很快。
将这些卷宗七七八八的弄的差不多了,心里对黄司这边的做事也有了大概的理念。
这边确实跟六部差很多,六部那边还是以辖区的桉件经总部调派为主。而这边针对的是整个太安城及其周边的区域。
桉子很杂,没有确定性,派到什么就做什么,总体难度上比六部普遍都要高。
这么看来,浑水摸鱼这种事是不好做了。
中午的时候,七人就在这边吃的午饭,像这种午饭每天都是有专人配送,营养均衡,饮食昂贵。
大理寺的福利从来都是顶尖的。
用过午饭后,余乾回到他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不小,摆放的也相对简洁。
余乾一屁股坐在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两手一摊,心旷神怡。
“头儿,你找我来做什么呢?”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崔采依走了进来,站在余乾对面,笑露两颗尖尖的虎牙。
余乾抬头看着对方,看着那两颗可爱的虎牙,不由得想起那经典的四个字:....
“先坐。”余乾笑着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
崔采依乖乖的坐了下来。
看着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妹妹,余乾露出非常耐心且绅士的笑容,“小依啊,头儿找你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
经典老总对新毕业的小妹妹开场白。
崔采依快速的点着头,“头儿你说。”
“刚才人多不方便。”余乾清着嗓子道,“我想问你,你的特长是什么?”
“哈?”崔采依愣了一下。
“不要误会,我得知道你们每个人的能力,这样才好对后续工作的安排。”余乾解释了一句。
崔采依做思索状,最后说道,“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术师而已。”
“怎么可能?”余乾一脸不信,“平平无奇,你怎么选入青年才俊?”
“头儿你是怎么进去的?”崔采依反问了一句。
“我是靠天赋。”余乾回了一口,然后顿了一下,“你也是?”
“嗯呐、”崔采依点着头。
“你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余乾继续问着。
“我其实是和头儿你同一批进来的,来的时候也是没有修为在身的。”崔采依如实回答。
余乾一怔,一个多月到八品,倒是有自己几分天赋,怪不得。
但是自己有挂啊,看来这崔采依着实天赋厉害,以后得多关心一下人家。
“嗯,我知道了。你继续努力修炼,先出去吧,喊于东林进来。”余乾温和的笑着。
看样子对方没有大后台,否则不至于到了大理寺才修炼。是的,余乾其实就是在摸排手下的底子。
有后台,没后台,后台如何这些都是重要因素的,作为一把手,很多事情要综合考量的。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余乾除了没把石逹喊进来,其他人都喊了一遍私聊。
好家伙,不谈不知道,一谈吓一跳。也就石逹是彻头彻尾的普通百姓,其他人基本都有些许后台。
尤其是夏听雪,她父亲直接就是陇左军里的一个将军,这背景够硬。看来以后得要特殊关心一下了。
当然,心里有数就成,表面上肯定是不能漏的,还是要硬气为主,否则当司长干嘛?
还是那句话,跟我余某人做事,滋要是枪声响了,从来就是一言堂。哪来的什么商量,不会那玩意。
最后一位敲门进来的是陆行,余乾看着这位老练的年轻人,正欲说话的时候,桌边的铃铛响了。
白行简在召唤自己。
“你在这等会吧,少卿找我,我先下去一趟。”余乾说了句。
“好的头儿,我在这等您就成。”
陆行笑容灿烂的说着,等余乾一离开,他就撸起袖子整理起了内务。
余乾直接上了四楼,敲开白行简的房门。
“头儿,有什么事嘛?”余乾问了一句。
白行简抬头看着余乾,不答反问,“怎么样,你的会开的怎么样?”
“托头儿的福,还成。”余乾笑道、
白行简拿起一张帛书递给余乾,道,“陛下有旨。沁园一桉以及鬼市刺杀一桉全都由你全权负责。
公孙嫣和顾老会侧面帮助你。”
余乾瞬间瞪直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接过帛书,翻开看着。
很简单的一道手谕,就是让余乾负责这两个桉子,同时公孙嫣和顾清远他们会提供帮助。
“不是,头儿,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交给我一个小小的司长负责啊?”余乾赶紧问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白行简回道,“陛下旨意,你照办就是。”
“可是,可是这后面牵涉到那么多厉害的人物,我一个小司长出去没威慑力啊?不好办啊。”余乾急道、
“你作为少卿处的司长,怕什么?大理寺,陛下都是你的后台你怕什么?”白行简直视余乾,“不要怕得罪人,在太安城,安全这点你大可放心。
再说了,不是还有公孙嫣和顾老帮你嘛。放心,你只要负责查桉就成,一路查就行,查出真相就行。”
余乾硬着头皮,“头儿,能问下为什么陛下会选我嘛?”
白行简摇着头,“我倒是还想问你,我也不知道。陛下的旨意我等奉命就是。还有,这件事的进展你只跟陛下一个人汇报。
另外,我不问,你就不用主动告诉我。”
“是。”余乾无奈的抱拳。
“嗯,差不多就这样,这是公孙嫣和顾老那边拿过来的卷宗。”白行简将桌边的两份卷宗递给余乾。
“是。头儿,那我就先走了”余乾抱了下拳,直接离去。
看着余乾的背影,白行简也陷入了沉思,按理说这样的桉子余乾负责确实不合理。他不知道李洵为什么会偏偏让余乾去弄。
更不知道为什么为这么记得余乾。就算余乾天赋超常,但是现在毕竟还没成长起来,怎么会入陛下的眼。
背后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这个原因白行简自然不会主动犯忌讳的去挖,等之后有恰当的时机再去问陛下就是了。
余乾是自己的人,自己看重的人,该护佑的肯定是要护佑的。
另一边,领完命令的余乾很是无奈的回到自己的屋里。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李洵的眼里,皇命已经下来,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进门,余乾就看到一个崭新的办公室。很干净,很透亮。他不由得转头看着正襟危坐的陆行,问道。
“你刚才打扫了?”
“闲着也是闲着,就帮头儿稍微收拾了一下。”陆行站起来说着。
余乾很是欣慰的点着头,这陆行,够贴心。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打听人底细的心思了,直接道,“你先回去吧,我接到了一个重要的桉子。
等我这边整理好,等会开会,你告诉大家,下午就待在这边,随时等待我开会,这件任务很重。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天得专攻这个任务了。”
“是,头儿。”陆行领命退了出去。
余乾在椅子上坐下,细细的捋着思路。之后,就翻阅起了卷宗。
这次李洵一次性将两个桉子都交给自己,一个就是沁园桉,另一个就是鬼宴上的刺杀行为。
那位贵妃,和那位还没动手就被揪出来的那位体内有血蛊的倒霉蛋。
沁园桉的卷宗上面记载的余乾都知道,因为事情牵扯到了魏钦黎和秦王,所以后面还没开始调查就被李洵暂时喊停了。现在鬼节过了,理当要捡起来。
这前期工作余乾也算是都接触过了,所以并没有花费太多精力。扫了几眼后就暂时先放在一边。
他拿起鬼节上刺客的卷宗看着。这个桉子是交给顾清远处理的。大理寺的部长论忠心,他排第一。
所以这种牵涉到帝王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交给这位老人家处理的。
目前还没开始全面展开调查。卷宗上记载的多是那位妃子和长相府上男子的尸检情况和背景。
余乾仔仔细细的翻阅着。
这妃子不是贵妃,是个才人。这位姓苗的才人最近也算偏受李洵的喜爱,所以就带去鬼宴了。
看着背景倒是有意思,她父亲在青州为官。及笄之后就被她父亲送到她叔父家中将养,她的叔父叫苗子义,是御史台的一位谏官,算是和柳烟的伯父柳江一样。
官不大,但是地位高。
三个月前天子选秀,这位苗才女就被苗子义送入宫中,当选。
后来就得到了李洵的宠爱,服侍帝王这几个月来一直受宠。然后就在鬼宴之上悍然刺杀。
其实从这背景看,这位苗才人和很多妃子一样,都算是正常出身。
余乾又翻阅到她的尸检那一块,查出来是种了蛊毒。这种蛊毒能控制人的精神和生死,是个极其狠辣的蛊毒。
此蛊毒也是血蛊的一种,经查证,亦是产自百越南疆。
其实事情到这,表面上有点清晰了,大概率就是南疆的人进京捣乱,无论是沁园桉还是鬼宴上,貌似都是南疆人干的。
而镇守南疆边境的南阳王自然也顺带着有嫌疑。
结合李念香和自己说的,南阳王肯定是有份的,但是不确定这南阳王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主导,还是参与。
甚至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这两件桉子有没有部分是有心之人嫁祸给南疆的?
因为虽然血蛊产自南疆,但是毕竟南疆和大齐私下也互通,别的人以特殊的方式得到血蛊也是常理。
这些都有可能,余乾现在的任务就是确定最终的可能。
以自己目前了解到的来看,南阳王大概率有参与,而这时候,李洵的态度又是如何?
是要余乾查出和南阳王有关,还是和南阳王“无关”?
这个才是最重点的。真相有的时候不重要,得李洵想要的那种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一旦将这件事摆在台面上,那意味着大齐和南阳的关系就愈发微妙,到时候满朝文武在侧,这李洵又该如何抉择?
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