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钟声传来，那是临州鼓楼的声音。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鼓楼已经存在了一千年，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人们代代相继保证它在午夜准时敲响。
袁亮至今不理解这种仪式感的意义。
此时的他就站在临和大厦的一楼，抬头望去，大厦在夜空中无声矗立，并不能为他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提供任何的佐证。
霓虹不见了，和他所经历的一切一样。
细节，一切的答案都被淹没在了日常的细节中。
手里的东西不小心掉了出来。
是那天在咨询师，陈学渊留给他的香烟纸。
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他想着。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个陈学渊，和他所认识那个成熟老道的三十岁刑警不一样。
但他依然是他。
……
临州的公安局，还在老城区一幢九十年代的办公楼里。
陈学渊背着一个棕色皮革的斜挎包，骑着摩托车从路口拐角出现了。
恍惚一个黑影，让他几乎撞到，幸亏他车技好，及时刹住了车。
“妈的，谁……”他忍不住飙脏话，定睛一看，立刻住了嘴，“你是那个医生？姓什么来着，张医生？”
“我叫袁亮，你果然没有把咨询当回事。”袁亮说着，手已经按住了陈学渊的摩托车前轮。
陈学渊仔细看着眼前的袁亮，眼眶凹陷，眼周黑得发青。
“你……发生了什么？感觉一宿没睡？”
“嗯，我一直在门口等你，上次你顶替同事过来，我没有你电话，晚上骚扰那位和我联络的小姑娘似乎不大好，我想着索性就来门口等你好了。”
“万一我一早出去办案你不就白等了？”陈学渊说完转而打量了一下袁亮，“嗯？咱们的咨询难道还没有结束？你们心理医生都是这么敬业的么？”他半开玩笑地说着，不过显然对面的袁亮没有感受到他的笑点。
他环顾了左右，低声说:“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陈学渊充满怀疑地看着他，眼中不无防备:“我真觉得，你是不是应该自己找你们同行看看，咱俩基本算不认识，有话这儿说就行。”
“你很在意施丽。”袁亮忽然说，盯着陈学渊的脸，他开始试着验证昨晚霓虹和他说的话。
果然，听到施丽这个名字的时候，陈学渊的脸轻微抽搐了一下，但这没有逃过袁亮的眼睛。
“什么玩意儿？我就是很同情她，正常对于一个人的遭遇的那种同情！”陈学渊莫名激动地辩解，“我上班要迟到了，你一宿不睡蹲这儿就为了和我说这，我可告诉你下不为例！”说着他发动摩托车从他身边过去。
“你如果现在走了，施丽会死在临州！”袁亮在他身后大喊着。
一声刺耳的刹车，陈学渊的摩托车停了，转眼，连人带车再次出现在了袁亮的面前。
“说，你的目的是什么？”他板着脸，压抑着被袁亮莫名其妙举动而激起的怒火。
袁亮掏出了那一张已经快要被揉烂的香烟纸，递给了陈学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