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晚榕搓了搓手臂,还想要继续问下去,却见京兆尹听见这话,脸色一变,直接走到床榻边,阻隔了纪晚榕和袁意之之间的视线。
“吕大人,吕夫人会经常说这种话吗?精神方面的治疗虽不是我的强项,但我也能开些药材,看看她的情况是否能好转。”
纪晚榕知道是因为袁意之的这句话,戳中了什么事情的真相,导致吕忠奉忍无可忍想要出手赶人了,于是她笑着岔开话题。
“她向来爱说些疯言疯语,每次说的东西都不一样,寒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下官从前请了天下神医前来治疗,却仍旧是无用,内子不爱吃药,我只愿她能好好的度过剩下这些日子。”
岔开话题并没有用,京兆尹还是冷着脸拒绝了她,并将她和初阳带出了屋子。
从前看似憨厚的京兆尹,可在房间里冷着脸的时候,严肃的脸庞看上去还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纪晚榕无奈,最后看了袁意之一眼,从空间里召唤出抗精神病的药片,趁着说话的空挡,塞到了她的手里。
随后跟在京兆尹的身后出了屋子。
等出了屋子,纪晚榕才淡淡开口:“若是药石无灵,倒是可以拜拜神佛,吕夫人曾说,她怀胎七月,却失去了一个孩子,或许这是她的心病。”
“她说吕大人身后有人跟着,将死之人能看见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或许就是那孩子心存怨念,一直跟在吕大人的身后。”
纪晚榕这样一说,倒是让京兆尹浑身冒起了冷汗:“你是说,她的疯癫是因为那个胎儿的怨气?!”
他急忙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又将求证的眼神望向了初阳郡主。
初阳郡主看着纪晚榕老神在在的模样,搞不清她是要弄什么名堂。
却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摇头晃脑的开了口:“是的,本郡主也听母亲说过,她早就怀疑是因为这个,想来为吕夫人和京兆尹大人做一场法事,却不想因为维珍的病情耽误了。”
初阳郡主用余光感受着纪晚榕看着她的视线,逐渐变得满意起来,胡诌的话也越说越又底气。
“大人是否觉得最近诸事不顺?又或者身体有所抱恙,经常身体酸软,还像是能听见什么不好的动静?”
京兆尹看了纪晚榕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谨慎的点了点头:“是这样,她看见的不是别的什么,一定是从前的那个孩子。”
纪晚榕默默接过话茬,一本正经:“若是如此,便一定是因为这个了。不过我曾听说过一个法子,那便是要拿胎儿至亲之人的血,前去供奉。若是婴灵满意了,便不会对本人有所损伤,还会让人仕途顺利。”
京兆尹知道长公主向来笃信佛法,对这些东西是很在行的。
被纪晚榕这么一说,知道对自己没有损伤,还能仕途顺利,便答应了下来。
“那我现在就派人,去取意之的血。”
纪晚榕听了眉头一皱,她还没讲话,初阳郡主的眼睛就睁得老大:“她的身体都那样了,京兆尹大人一点都不心疼,还要抽她的血?”
“可是……”京兆尹皱着眉,“寒王妃刚刚说要是至亲之人。”
京兆尹说着,看着纪晚榕的没有越皱越紧,随即又是笑着解释道:“下官只是觉得母女连心,这天下没有比母亲更亲近的人了。”
“只要有血缘关系便可以,谁的血,保佑的就是谁。”纪晚榕的声音不咸不淡,可她的意思却十分的明显。
若是京兆尹再推辞,她便要怀疑这孩子都不是京兆尹的了。
京兆尹眼珠子转了转,这才急忙点头。
纪晚榕从空间里掏出了血液采集器,又假意是从荷包里拿出来的,然后才给京兆尹的手臂抽血。
京兆尹人长的胖,血管也细,几乎都看不见了。
纪晚榕找了许久,直到看着鲜血通过管子,流进采集瓶里,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又笑着抬起头,对着京兆尹问道:“吕大人觉得,我的后娘林问蕊,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纪晚榕说完这话,就一直抬着头,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京兆尹微微皱了皱眉,像是在仔细回想着林问蕊的模样,随后才试探的说了一声:“她的弟弟在京兆尹做我副官,从前也是见过几面,从前侯府夫人八面玲珑,春风得意,不过上次一见,下官觉得她衰老了不少。”
评价中规中矩,看着倒像是不太认识。
不过没事,很快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等纪晚榕回了寒王府,在空间里用仪器处理了采集的样本,检测了吕忠奉血液的dna片段。
随即犹豫了一会儿,去了墨桀城的院子。
墨桀城听见纪晚榕不按照约定回了寒王府,而是去了吕府,心中本来就有点闷闷不乐。
可今晚从军营回来,照例回了主院沐浴,出来时,看见的就是主卧里一道曼妙的身影。
屋内的烛火将她的剪影映照在纸糊的窗户上,甚至清晰的能看见她额角的碎发,她长长的脖颈微微垂着,甚至可以想象她白腻的肌肤。
整个人慵懒的倚在床榻上,像是在看着手中的什么东西。
墨桀城的眼眸一下子就绿了,他犹如一头野兽冲进屋子里,看见的就是纪晚榕莹白的小脸。
他刚想说话,随即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哼一声,随后开口:“知道回来了?你日日这样出门抛头露面,真不怕本王休弃了你?”
墨桀城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说完这话,纪晚榕的脸上竟洋溢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是妾身错了,王爷,妾身以后不会了,妾身就应该待在王府里,一心一意的伺候王爷。”
墨桀城瞪大了眼睛,浑身一个哆嗦,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纪晚榕还想要上前,给墨桀城揉揉脖子、捏捏腿,却被墨桀城义正言辞的拦住了:“你是不是想在今夜刺杀本王?”
纪晚榕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我只是想让你去一趟南阳侯府,取纪承德和纪良行的……”
“取纪承德和纪良行的性命?原来你是要叫本王杀了本王的岳父!”墨桀城不可置信的看着纪晚榕,张大的嘴巴甚至能塞得下一个鸡蛋。
纪晚榕默默从空间里掏出血液采集管:“我只是要取他们的血,因为我怀疑纪良行不是纪承德的孩子,是吕忠奉的。”
墨桀城的瞳孔猛地一缩,可冷静下来想想,却也觉得纪良行和吕忠奉的模样长得有些相似。
“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对吧?今晚还要让你辛苦,往南阳侯府跑一趟。不过凭着王爷超高的武艺,此举不过是轻而易举~~”
“王爷,您快坐,妾身给你捶捶腿~~”
“你给本王好好说话!”
听着她掐着嗓子的声音,墨桀城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看着她鲜艳如火的红唇,感觉她下一刻就要吃人了。
墨桀城接过手中的采集器,一下子就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纪晚榕原本以为自己需要等上很久,却没有想到不过半柱香时间,墨桀城就带着满满当当的两管子鲜血回来了。
他的手法倒是彪悍,直接迷晕了南阳侯府的所有人,撬了采集管的盖子,割腕放血。
纪晚榕看见那采集管,眼睛都亮了,刚要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采集管,却见墨桀城嘴角缀着不咸不淡的笑,将手猛地缩了回来。
纪晚榕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跌到了墨桀城的怀里。
滚烫的温度包裹了她的全身,鼻尖是墨桀城的冷杉香,他低沉的声音从纪晚榕的头顶传来。
“你想要这个?”
“现在恢复以前正常的样子,用那正常的样子来讨好本王。”
一定是外头的冷风把墨桀城的脑子吹正常了!
纪晚榕看着近在咫尺的采集管,她明明马上就能知道纪良行是不是纪承德的儿子,却浑身在墨桀城的怀里动弹不得。
她咬牙,气的连头发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