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晚榕听见那女子的话,闭了闭眼睛,默默从空间中召唤出了手术刀,双手缓缓收紧,便是打算背水一战。
“我没有见过他们……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那妇人说完,纪晚榕诧异的睁开了眼睛。
就看见她浑身发抖的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带着泪的眼神在慌乱的瞟着,看着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妇人。
她蜷缩在地上的模样,浑身满是灰尘和脏污,脸上狼狈不堪,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肮脏又胆小的老鼠。
纪晚榕不记得这张脸,这张脸甚至没有给纪晚榕留下了一点印象。
或许是纪晚榕在最后分药的时候,将药递给她过,又或者没有,纪晚榕不知道。
纪晚榕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看着如此胆小的女人,是如何鼓起勇气,冒着被他人举报的风险,为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因为这些女人,是被用同一根绳子束缚了双手,所以这个女人跪倒在了地上,也惹得其他的女人一连串的倒在地上。
就像是不值一文的烂泥。
“我也要说……我也要说实话,我要活命……”
其中又是有人哭喊着说了出来,那话让刚刚第一个开口的女人浑身一抖。
“贵人,我求求你放过我们!你们这些人,我一个都没有见过!我家的大壮还生病了,需要我回去照顾!”
“我一辈子老实本分,什么男人都没有见过!如果真的有什么会医术的女子,有什么军队,求求他们来救苦救难,救我可怜的孩子吧!”
“我的孩子病了,病的很重,他需要我回去!需要我回去照顾啊!”
那女子哭得很大声,浑身的都在哆嗦,一边哭着,一边磕头。
纪晚榕能认出她,她就是小青院子旁边的那个婶子。
她是有个孩子,说出了这样的话,若是被人举报了,便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也再也见不到她那心心念念的孩子了。
婶子这话一出口,小青便哭了:“我已经说出了真话!我已经说出了真话,我是第一个说的,让我回家吧!”
幼童的哭声清脆,似乎是扫清了这地狱般基地的乌烟瘴气,所有的女人都在此刻一边磕头一边哭。
“我说的是真话,我们好端端的生活在庄子里,就被村长骗了!骗到了这魔窟,我们不敢说假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求求你们放我离开吧!!”
“求求你们放我们离开吧!贵人!我们不敢说假话!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纪晚榕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眼前所有的女子。
她们口口声声说的是想要回家的话,可做出来的事情,却是绝了她们回家的路。
她们根本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纪晚榕的计划是为了带她们出去,明日便能炸掉这座山体。
可她们却毫不犹豫,冒着巨大的风险,放弃了活命的机会,放弃了荣娘赏赐的金银,用自己柔弱的身躯,筑起了坚硬的城墙,只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一个她们共同想要保护的人。
她们谁也不敢说到底什么是人性。
这个谎言几天后便会被拆穿,若是其中有一个人倒戈,她们所有人便都是死路一条。
可她们却义无反顾。
纪晚榕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心中早已经是溃不成军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她们,一直以为她们胆小又柔弱。
可却没有想到,她们才是最勇敢的人。
她们用必死的信念,破除了这个基地长久以来制衡的原则:互相举报、自私冷漠。
这个基地必将坍塌!
墨桀城同样是站在原地,被眼前这些女人久久的震撼着,只是纪晚榕缓缓调转了脚步,望向了荣娘的方向。
“重金之下,必有勇者,荣娘还是用性命去威胁,她们一定不敢不说实话,可她们此刻说出来的话,却是我最好的证明!”
“身正不怕影子斜,荣大人,我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
荣娘听着,没有说话,可雁儿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边看,一边摇头。
“不,不可能!她们一定是在说谎!”
“我出一百两黄金,若是你们举报了撒谎的人,我用性命保护你们活着走出这里!”
雁儿不相信,她明明没有做过!没有收买的这个山鼠!
明明山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为什么,眼前的情况变成了这样!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跪在地上,眼神涣散的山鼠,却是一瞬间冲了出来,他跪在荣娘的面前,朝着荣娘磕头。
“我也说实话!我也说实话!大人,刚刚是我骗了您!从前这雁儿收买了我,就是叫我来山里,陷害新来的钱儿!”
“从前都是我与雁儿交接,她给我银子,我以为她本领很大,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我错了!大人,我从未见过这个男子,全都是我信口胡诌的!!”
山鼠骤然的话,所有人都不感到意外了,荣娘脸色阴沉,但是碍于自己脖颈处的长剑,倒是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雁儿,此刻眼眸通红,她的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未等她开口,鲜血便从她的鼻子和耳朵里流了出来。
她史无前例的被气得七窍流血。
此时此刻,她的世界都要坍塌了。
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墨桀城便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一手捏住了雁儿手中的长剑,猛地一推。
雁儿的意识在一瞬间反应了过来,便开始和墨桀城过了几招。
可随着她七窍流出了越来越多的鲜血,对墨桀城的武功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最后“噗嗤”了一声,长剑直直的没入的雁儿的心口。
雁儿一手撒开了荣娘,士兵急急上前,接过荣娘,又将她保护了起来。
还没等士兵对她做些什么,雁儿便瞪着眼眸倒了下去。
雁儿死了。
墨桀城转头,看了自己身后的纪晚榕一眼,脸上的神情却有着一丝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