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下一个六号”,
当我迷迷糊糊听见这几个字的时候我明白我在医院里打盹了。
“六号不在吗?”
“在,我这就来”
上周吃晚饭的时候发现嘴巴得了口腔溃疡,本来以为几天就会自己好,但可能是因为我不注意饮食吧,到今天为止我的嘴巴里已经不能用伤痕累累这样简单的词语形容了,最气人的是在昨天晚上的时候楼梯里的灯坏了,然后我的手臂就受了伤,至于为啥不是腿,这也是我的问题。
“没什么问题,只是肘关节有些轻微的脱位,还有哪里的软组织也有些挫伤”
“请问要多久才能恢复”
“一般情况静养三周左右就会好”
“会影响我的工作吗?”
“不能剧烈活动,另外你的惯用手不是这只手吧?”
“是的,您真厉害”
“你过奖了,在这里做的久了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抱歉打扰了您这么长时间”
“没什么,你应该是最后一个了”
“请问我需要打石膏吗?”
“看你自己的意愿,不打也可以,但是打上的话肯定恢复的快一些”
“谢谢”
我下楼买好药之后就回到了家里,虽然手臂还是很痛,但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一般的动作也不受什么影响。
□:“医生怎么说?”
■:“唉”
□:“你叹啥气啊?”
■:“医生说……唉”
□:“你那里学的电视剧里的那一套,好好说话”
■:“他说我可能……可能……”
□:“难道说你也得了绝症?那太……”
■:“可能下下周才能好”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嘛”
■:“失望了吧?”
□:“切,中午吃啥?”
我指了指放在我们前面桌子上的午餐,
■:“午餐”
□:“我说中午吃啥?”
■:“午餐啊”
□:“……你出师了”
■:“哈哈哈可以可以”
今年的夏天和去年一样的炎热,但是可能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气候吧,现在哪怕吹着热风去上班也不会感到难受了。
吃完饭之后他去洗餐具,我坐在沙发上处理文档。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就像好不容易打开汽水瓶盖的时候,瓶口刚好对着自己的衣服一样。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的后背就在这时候忽然猛烈抖动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僵了一下,盘子碰撞的声音刺入我的耳朵,我察觉到他要转过来了,于是回到了电脑里。
当我开门的时候,外面的热气就像找到了出口一样朝屋子里涌来,于是我不得不承认——看样子我的确还是很讨厌这样的天气。我回过头感受了一下最后的凉气,冲坐在沙发上的他说:“喂,记得把衣服洗了啊,还有我可能晚上回来的晚,你自己先吃吧”
□:“知道了,唠唠叨叨的”
■“别忘了啊”
夕阳或许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卖点了,也或许每个地方的夕阳都不一样的美丽也说不准呢。
这个时间的医院一般都不会有太多人的,我走到售药处,那个护士看见我走向了他抬起头问我:“要买药吗?”
“是的”
我说出自己要买的药,她转身去找,就在我等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性背着一个小孩去挂上了号,他的声音有些大又有些急促。
“先生?”
“哦,抱歉”
我不知道那个孩子有什么病,但是如果是需要先挂号再看的话应该不是特别严重的疾病,但是为什么他会这么着急呢?
离开医院之后我走回了家去,我一直不太懂,如果日夜接壤的时刻是傍晚,那么夜晚占大头却还能看见一点点白日的影子的时候究竟算傍晚呢?还是算夜晚呢?
■:“哝,你的药”
□:“额,你是不是闲钱很多”
■:“哈?好心帮你买药就这么回答我的吗?”
□:“哈哈哈,谢谢”
□:“话说医生没有给你抓药吗?”
■:“抓了”
□:“多少钱?”
■:“比你的贵就是了”
□:“真的?”
■:“你……买个药就别斤斤计较了吧,再说了我大学欠你那么多,还一点不过分吧?”
□:“你不说我都忘了”
当我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他朝我喊:
□:“今天晚上吃肥牛”
■:“你帮我买了?”
□:“没有,才刚要买”
■:“那就……”
□:“你不是帮我买药了吗?我替你出钱”
■:“谢了啊”
我朝洗衣机在的房间里走过去,耳朵的听力总会在不应该的时候特别好,在我开门的时候,我听见他嘀咕了一句话。
我不知道是老天故意偏袒着他还是哪年那个医生说的是事实,但总之我为他能坚持到现在感到由衷的高兴。我甚至感觉他可能已经好了,哪怕只是错觉也好。
洗衣机注水的声音似乎比平时吵闹了一些,我走出房间,走到他旁边问:
■:“你有衣服需要洗吗?”
□:“你终于聪明一回了”
■:“少废话”
□:“额……还是老样子,这样可不行啊”
洗衣机转动着,里面的衣服被粗暴的揉成了一团,泡沫越来越多,逐渐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