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福兮祸所依（二）
“我们真是好心救人的，你们……干吗不相信人？”姐姐无助的哭泣，这样一个庞大的数字，是她四年大学的两倍还要多。
“你叫水清是吧？”医政科长狡猾微笑，问：“你呢？你叫什么？”
“水影——怎么了？”妹妹比姐姐坚强一些，有些咄咄*人的气势。
“患者叫水波——你们都姓水，这个太巧合了吧，啊？”
“他连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来，是我们……临时给他起的名字。”妹妹也觉得这个理由太勉强，泄气：“那……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啊，要是三年五年想不起来，我还要养他一辈子不成？”
科长嘿嘿乐起来：“脑部的血肿一旦被吸收了，他以前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现在还不好说，也可能十天半个月就好了，也许十年八年没有记忆，医学上的事情难说。”
姐妹俩又拖了两天，还是缴清了所有费用，领着除了失忆其它外伤痊愈的患者出院了。
“这怎么办呀，要不，我们把他送到派出所吧？”
妹妹撇嘴：“医院都不相信，警察弄不好说我们是故意遗弃，哼。”妹妹漂亮的眼睛盯着一身运动装的水波，手指向他勾勾，等他迟疑过来后，伸手捏捏他的胳膊。水波躲开，嘟哝：“你干……吗？”
“干吗！”妹妹甩手就是一巴掌，拍在水波厚实的背上：“你说干吗？看你有没有力气。”掏出住院单子，抖擞，“8万块，你得干活抵债明白不？”
“你疯了？你真要带他回去呀？”姐姐吃惊。
“那怎么办？”妹妹粉脸生霜：“甩又甩不掉，这都甩一上午了，还跟屁虫似的跟着呢，喂，你这家伙是不是当过警察啊。”妹妹又开始招惹水波。
“什么？”水波茫然。
“唉，不和你说了。”伸手摸摸水波的脑袋，纳闷：“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什么都想不起来，你可别是坏人啊。”
“你才是坏人呢！”水波居然顶嘴。
姐姐扑哧一下笑了：“这是妹妹记得吗？路上你要照顾好妹妹。”
“哼，就他！”妹妹不屑，把旅行袋甩给水波：“拿好了。”转脸对姐姐说，“你回学校吧，我们走了。”
广州至长沙的列车，由于是短程运行，卧铺相当紧张，硬席更是人满为患。水影水波只好放弃乘坐火车改乘长途汽车，还好，省站发往株州的长途客车还有两个班次。
“去，买两瓶水回来，再买几个面包。”水影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给水波，交代：“快去快回，晚了，我就走了。”
车准时由省站开出。水影坐过几次这样的长途车，颇有经验，上车后将坐椅的角度调整好，闭眼假寐。将近20天的无奈滞留，加上突然多了这么一个累赘，确实累了，没一会儿便睡着了。也弄不清楚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时，才发现车停在服务站加油，车上的乘客都在下面溜达散步活动筋骨。她掩掩盖在身上的衣角，一下惊跳起来，冲着外面喊：“水波——水波！”
“喊什么，在这儿呢。”车边黑影里水波探头。手指间的烟头明明灭灭。
“你抽烟？！”水影惊讶生气，抢过来灭掉：“不能抽。”拧着水波的耳朵一字一顿说，“你要抽烟，10年可还不完我的债——明白？”
“10年？”水波咧嘴：“不是8万吗？要还10年？”
水影嘻嘻：“就这还没跟你算零头呢。”
水波沉默，递给她一个保温杯：“热牛奶，喝吧。”水影愣了一下，把刚才盖在身上的衣服披在水波肩膀上。
“我不冷。”水波复又脱下，不容置疑的裹在她身上：“我抽烟能御寒。”
水影这儿回没有制止，抱着保温杯若有所思。
北昆山北昆湖曾经是湘西南土匪活跃的地区，解放后一直到90年代中期，这里始终是国家级贫困地区，人烟稀少。进入21世纪后，人们突然热衷回归大自然这样的自助游，携家带口的于周末和节假日探幽访胜。北昆山庄，就是这样一个专门为游客提供食宿的地方。说是山庄，其实也就是九个独立的木屋。木屋造的没什么特别之处，但由于全是木制结构，加之毗邻北昆湖畔，空气清新，周末来的话，还需要提前预约。
水家姐妹就是北昆山庄的主人。姐姐考上大学后，这里的管理者和服务员实际上就成了一个孤家寡人，忙的时候还要临时招人帮忙。现在好了，虽然好心没做成好人，领回一个找不到记忆的人，但多了一个帮手，指挥他什么就干什么，听话还有使不完的力气，想偷懒的时候，交代给水波就得。
水波到是任劳任怨，基本上不顶嘴不抵触，早上起来收拾退房的卫生，换洗被单枕巾床单。等院子里四处开始飘扬床上用品时，水波戴着个破草帽又开始整理他那块菜地，水影每天醒来，在木屋窗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你要是再会做饭就好了。”水影美中不足，叹息。
“你天生就是小姐命，我就是长工命啊——美的你。”水波偶尔也顶嘴，不过也就一句两句，多了就可能惹毛了小姑奶奶。
周一到周五不怎么忙，零星接待一些客人，这个时间来的客人大多是年轻的情侣，也有一些一看就知道关系暧昧的男女，住个一天两天就离开。周五开始，就忙起来了。早上开车去临近的镇子采购，采购的主要是鸡鸭牛羊肉类食品，鱼和青菜不用采买，湖里有鱼，地里有新鲜的菜蔬，客人想吃，付钱就行，简单。
来这里渡周末的人，一般都是周五晚上就驱车过来了，远的有长沙岳阳郴州的客人。一来，整个山庄就热闹起来了，晚上的碳炉烧的红红火火的，烤肉的香味四处飘弥。
“老板娘再来两份羊肉。”
“老板——可乐一支！”
吆喝声在寂静的湖区传的很远，水波或池漪扎着小围裙笑吟吟穿梭其间，跟客人调侃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