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八十五章 姻缘未成起风浪

词曰:“

看似是金玉良缘,谁晓得逐利争名。无视那红妆颜美,不念这海誓山盟。偏遇着红尘颠倒不由己,可怜了痴情一片意难平。到头来,人皆糊涂俱成败,有缘无份误终生。”

晴空万里,日月同辉。

衔月阁上下一派繁盛之景:穹天之上,霞光万道;群山之间,盛友如云。抬眼看去,道峰虹霓飘摇,绒毯铺地。路边花瓣随撒,香气扑鼻。

山巅之上,一片平坦广场,此刻站立众多弟子、教众,各着礼服,执礼器,分列左右站定。

大殿门口,红纱罩顶,香烛摇曳;来往女眷个个盛装在身,笑意满脸。

大殿之中,设摆妆境云台,映照绝世红颜。

陆离面无表情坐于镜子之前,任凭周围侍女为她扑妆打扮,全无半分心思。

大殿门口,圣灵教星堂堂主许宓手持着碧玉烟杆,嘴角含笑:“你们这些死丫头,给我家妹妹好好打扮,尤其是她哭肿的眼睛,给我好好遮盖,若是出了半分差错,我拿你们是问!”

侍女们尽都笑着应声,远比自己出嫁高兴万分。

不多时,妆扮完毕,侍女们尽都退到两边,让许宓上前检看。

但只见镜中之人,好一副容貌:“

粉面无颜敛嫰香,浓施淡抹巧疏妆。

朱钗碧玉金鹦鹉,霞帔云袍赤凤凰。

风月清清添梗泪,喜歌阵阵断柔肠。

梦思久愿堂前婿,换作谁家富贵郎?”

许宓搭着陆离肩膀,眉飞色舞:“好妹妹,别说是男人,便是姐姐我,看了这一张小脸儿,也是爱的不行!”

陆离默然不语,纵有天下第一的容貌,也要心上人夸赞,才能笑的真。

不多时,凤清清自殿外跑过来,出言道:“花轿来了!花轿来了!”

“好妹妹,咱们盖上盖头,上花轿!”

说着话,侍女上前,将鲜红盖头罩上,随后一左一右两人,搀起陆离便往殿外走去。

殿门口,一顶十六抬的凤顶四方花轿落定,之后是圣灵教一众俊男靓女,各捧弦乐器具,吹奏绝妙好音。

陆离上得花轿坐定,许宓笑着高喊一声:“起娇!”

言罢,一十六位身着红衣的力士搭杠在肩,转身便行,踏空往东而去。

一路上,轿前有仙女捧篮撒花,背后有弦乐紧紧随行,真是仙家气派,道途盛事。

一行来在夜家所在客峰。此番因圣灵教授意,要在衔月阁内完婚,故而不曾离开。

花轿落地,侍女搀扶下陆离,与身为新郎的夜轻寒并肩而立。

一袭红衣,盖不住夜轻寒心中之意。二人各怀心思,怎么也配不到一对上去。

“进礼!”

“进礼!”

“进礼!”

礼官高传礼号,但见大殿前广场之上,四周有一百零八人各执龙、凤、麟、龟等瑞兽彩旗站定,中间有彩翎神凤毯铺路,四女轻撒云苓冰花在前,四女又撒红雨灵草在后。

二女执日月同辉旗于前引路,之后跟从左右四女,各自手捧金盆、银树、宝镜、如意;一对新人紧随其后,两旁边四女同执四柱圆顶红纱华盖,罩定新人头顶。卓龙子与凤清清身着礼服在后,为陆离高捧凤氅。

道路两侧,有六十四名男女圣灵教众随乐而舞,摇曳生姿。更有三十二名女子齐声而唱,宛转悠扬:“

流目送云香,山外高艳阳。

思见柳枝垂,柳花向何方。

娉婷红绡舞,珠翠耀辉光。

相将人娇态,学与燕归梁。

明月独高照,轻衣觉时凉。

春林鸣悲风,散落满庭芳。

青丝穿金线,霞帔绣鸳鸯。

鸳鸯水中戏,含笑应天长。”

进得大殿,夜深沉与祝音端坐高堂之位,旁边各宗宗主、长老等齐聚,面上笑容洋溢,心思却少在此间。

一对新人立在众宾面前,礼官高声出言:“新人,舆洗!”

说着,有侍女端来锦绣鸳鸯盆,内中呈有三清白潭水,以琉蓝云丝帕浸湿擦手。

“新人,拜!”

侍女将蒲团摆于二人身后,当遥拜上苍,以为秦晋之好。

然而夜轻寒与陆离全无心思,站立不动,一时大殿默然。

“这……”礼官微微一愣,旋又再喊一声:“新人,拜!”

二人依旧毫无动作,使得殿外鼓乐之声也渐渐弱下,尽都举目观瞧,不知是何因由。

一旁的许宓立即上前,扶着陆离道:“好妹妹,事到如今,可没有半点退路啊!”

夜家一位中年人亦走到夜轻寒身旁:“轻寒,莫要意气用事,凡做决定前,皆要以家族为重!”

夜轻寒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旋即膝头一弯,跪在蒲团之上。

新郎下拜,可新娘依旧无动于衷。

高堂前,祝音脸色一沉,低声喝道:“陆离,你还在等什么?莫不是要为师亲自过去扶你!”

盖头之下,陆离泪水已经涂花胭脂,心中满是无助。自小作为依靠的师父,此刻也与外人一起强加逼迫。陆离再无力相抗。

可正待她转身之时,整个衔月阁诸道峰却突然发生一阵异动,恍若地震般,震荡不止。

一时间,众人侧目,阁中无数闭关修炼之人睁开眼睛,看向云外。

天际一轮白月,此刻却分外明亮,甚至掩盖大日光辉,令人不得直视。

宾朋当中,不知何人大喊一声:“不好,古月洞天有异动发生!”

此言一出,众家势力的宗主、长老尽都起身飞出大殿,眼看着天上月有异象,纷纷朝刑谷急掠而去。

唯有夜家家主夜深沉与衔月阁长老祝音无动于衷,目光锁在那出言高喊之人。

此人竟是衔月阁内门弟子许阳!

祝音出言喝问:“许阳,你在做什么!”

许阳万分惊恐,但只因有难言之隐,便硬着头皮跑出了大殿。

正此刻,突然一阵清风吹来,将两具尸体送到殿中,俱是衔月阁女弟子。此刻已然衣不遮体,血染满身,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这……”

祝音与一众衔月阁之人尽都急忙上前查看。有人道:“被强暴至死!”

祝音面色冰冷,闪身来在殿外,却并无半个人影,无从追查。

此刻,不知从何时来在此地的徐浩初轻摇着扇子,出言道:“早听闻前些日子那风流浪子魏寻欢混入衔月阁,不想此贼竟还杀人害命真是可恶至极!”

魏寻欢恶名在外,专坏女子贞洁。被徐浩初一提,在场之人尽都以为是魏寻欢做的。

不多时,有司礼童子凤清清突然自远空而来,高声大喊:“夜深沉!我教堂主有请,还不过来!”

夜深沉不语,随即站起身来,留夜轻寒在殿中,率一众夜家子弟尽数离开,前往刑谷。

夜轻寒面色阴沉,站在大殿门口。徐浩初却突然凑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令他瞠目:“当真?”

徐浩初微微一笑:“信不信由你,但你若不来,我恐你再也见不到面了!”

言罢,徐浩初足下生风,迅速离开此处道峰,往山外而去。

夜深沉一咬牙,不顾周围人前来劝阻,径自撕毁了礼服,去追徐浩初。

祝音眼看着一片混乱,不由得轻轻叹息,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向殿内,陆离已经将盖头掀去,眼神空洞而无望,静静坐在角落当中,不知是在等待什么……

……

衔月阁主峰,明月殿前――

雪娴立身门外,观望天空之月,脸上泛起淡淡忧思。

“阁主,各方势力角逐于刑谷,争抢古月洞天之秘,您竟还有兴致在此地赏月!”石业成自殿旁走上前,脸含笑意。

雪娴头也不回,冷声道:“千万年,我衔月阁不靠古月洞天,依旧屹立不倒,有无此境,又能如何?我只怕衔月阁落入小人之手,那才是万劫不复!”

石业成微微低头,周身道势升起,背后一轮明月渐渐显化:“原来如此,古月洞天的入口,你早就知晓,并且故意透露给了各势力,让他们来争,以此打乱我的谋划!”

雪娴未转身,只是淡淡的道:“以圣灵教与夜家之势,逼迫我同意联姻。待事成后,借圣灵教之力,扶你上位。夜家得到天阴、道体,透露古月洞天入口,各取所需,果然精明!”

石业成脸色一沉:“只可惜事与愿违,你直接将入口透露给外人,又在此刻引动他们角逐,我已经失了先手,不能再等你宰割!”

“我引动么,”雪娴眉头一动,古月洞天为何突然异动,她也不清楚原因,更是打乱了她的计划。

满月升起,雪娴微微转身,道势覆压而下,明显更胜石业成一筹:“石上流呢,既然要战,还不现身?”

话音刚落,一道阴风席卷而下,天际一苍然老者负手而立,放声大笑:“雪丫头,你我当有数百年不曾见面了吧,哈哈哈哈――”

石业成一拱手:“孩儿拜见父亲!”

来者正是衔月阁太上长老之一,石业成父亲,石上流。

石上流身后,跟着两位同样苍老的老者,乃是衔月阁另两位太上,二人明显倒戈向了石业成这边。

正此刻,明月殿大门敞开,太上长老秦茵与长老陈清歌、白世济迈步走出来,立于雪娴身侧。

秦茵望着石上流:“师兄,你我皆是行将朽木之人,何苦要行这篡逆之事?”

石上流哈哈大笑:“正是因为即将撒手人寰,才对这生前之世放心不下,要安排妥当才可离开啊!”

秦茵拄着拐杖,冷冷一笑:“可你莫要忘了,云天师叔尚在,岂容得你等放肆!”

“武云天?”石上流嘴角含笑:“他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了!”

“什么!”

秦茵神色一变,咬牙切齿的道:“你们杀了云天师叔,石业成,他可是你的师父啊!”

石业成闻言一笑:“欲成大事,岂可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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