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连忙拿衣服遮住了自己的左肩,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
“怎、怎——怎么会在这里!?”
江河也很纳闷
“不知道啊,诶,你遮住它干什么,它还动着呢……”
“我、我……”
顾青山“我”了好半天,才慌张地拉下衣服,不多言语。
江河紧紧盯着顾青山靠近腋下的肩胛骨,却见其中却有一抹血色若隐若现。
血色正以缓慢的速度,向着顾青山的腋下行进。
“嘶……”
江河觉得有点难办,他只得让顾青山做好预警
“那蛊虫在你腋下,我接下来可能要碰到那个位置,你做好准备。”
“还要碰?”
“不然怎么给那蛊虫灌输灵气?只能先这么试试了……”
江河怕顾青山起什么应激反应,便谨慎的报数道,
“我要碰了……三、二、一!”
“嗯——”
顾青山只觉温热的指尖,触及到了自己腋下,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这可远比脊背要来的更唐突一些。
虽然只是侧面,但倘若再向前一些,就是、就是——
江河没管顾青山怎么反应,只牵动起灵气,使其悬浮在顾青山紧致肌肤的四周。
那体内的蛊虫,似乎是感应到了自己的‘食粮’,原本向前不断进发的步伐,就此生生止住。
江河渐渐感到,自己与那子蛊之间,连起了一条似有若无的细线。
这感觉十分熟悉,与当日毁掉的那子蛊并无两样。
这说明,忽大郎说的解蛊之法没错。
不过这种事情,试也能试出来。
有了江河的引导,那蛊虫也便显现了形状,顾青山腋下的皮肤,也因此明显突出了一块。
顾青山也感到了异样,纵使脸颊已如耳根一般通红,娇躯也跟着微微颤动,也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
“可以了?”
“有一半了。问你个问题,你介意我拿菜刀给你把腋窝剖开么?”
“你说呢!”
“额……虽然你不愿意,但如果想要解蛊,肯定是要剖开的。我虽然能让它显形,但是看起来,它需要一个出口。”
“你不能让它自己钻出来么?”
“刚才试了试,估计是因为能吸血的原因,它不乐意钻出来。”
“你是它的主人,都不能控制它的行动?”
“可以是可以,但是它很懒你知道吧?就是它会听我的话,试着向外钻一钻,但因为它懒,或者说它不想离开你的血肉,所以它使出的力道就很轻,没办法破开你的皮肤……”
江河大致描述着那种抽象的感觉,
“这蛊虫毕竟是有生命的,它虽然没有灵智,但也有一些固有的本能。”
也许这蛊虫是觉得,呆在顾青山的身体里,时时喝着她的血液,实在太过安逸。
故而对于江河的呼唤,也便只出工不出力。
所以只能拿刀割开一个口子,让这蛊虫从那伤口中再爬出来了。
“那、那你看看,能不能让它移动到背上?至少也别在这里动刀。”
“也行……就是,它比较懒,可能这需要花些时间。”https:/
腋下是顾青山身上少有的,毫无伤疤的净土,江河也觉得就此将其剖开太过可惜。
他的指尖缓缓滑向顾青山的肩胛骨处,却见那凸起的小虫,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随他指尖一侧爬去。
“嘶!!”
顾青山只觉腋下忽然开始抽痛,便如尖刀扎在肉中翻搅一般。
那痛感延绵不断,使得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疼……”
“这虫子与你血肉相连,它在里面移动,便是在折腾你的血肉,疼是肯定的。”
江河见顾青山疼得不轻,便建议道
“我还是拿把菜刀给你割个口子吧,长痛不如短痛。”
“不行。”
顾青山少有的固执道,
“就在背后。”
江河还以为,顾青山是在担心自己占便宜,便道
“我不会碰你的,我用拂尘操刀,保证不碰你一下。”
但顾青山在意的不是这个。
她摇了摇头,仍然强硬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江河很奇怪她为何这么固执,但这虫子毕竟是在她的身体里,自然也便是依照她的意思来
“那今天就先到这吧,就凭这蛊虫比蜗牛还慢的速度,一时半会儿估计是爬不到背后去了。不如趁着天色还早,抓紧时间往回赶,等进了锦京,彻底安全了,再从长计议。”
而今不过才下山一天一夜,就发生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江河觉得,至少也要到锦京城内,才更让人安心一些。
这次顾青山倒没有再固执己见,反而认可地点了点头。
江河见状,也便识趣地走出屋舍,等待顾青山穿戴整齐。
顾青山见江河带上了门,强装镇定地她再也按捺不住,俏脸蹭地一下变得绯红,恍惚间似蒸腾起了热气。
她本盘坐在土炕上,而今却是整个身子向前栽倒。
俏红的面颊紧贴床铺,须臾之间,她似乎回忆了许多。
“奇怪了,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她以前可从不会纠结,是在腋下开个口子,还是在背后开个口子。
这太过细枝末节。
既是注定要割,自然是长痛不如短痛。
可如今,她就是十分抗拒。
“都怪他,谁让他胡说些什么‘疤痕累累的身子’!”
顾青山气得瘪嘴,仿佛找到了罪魁祸首,
“都怪他!”
……
一直候在门外的江河,见顾青山迟迟不从屋子里走出来,还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可就待准备朗声询问时,顾青山却自己把门推开走了出来。
江河想要问什么,只见顾青山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生生让他憋回去了本要出口的询问。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虽然也只不过半个月的相处,但他还是第一次见顾青山吹鼻子瞪眼的模样。
江河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应当没太招惹她——
毕竟做错的地方,他都已经道过歉了。
顾青山也说了自己不在乎。
而观顾青山的模样,有点像是耍小性子,而非真的气愤——
难不成,是每个女孩子都会脾气差的那几天!?
江河自觉抓住了真相,便道
“待会若是走累了,就和我说,咱们到时就地多歇一会儿。或者到时候我背会儿你也行,看你意愿。”
江河深知,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里,绝对不能主动触对方眉头。
要悉心地给予安慰,加倍地施以照料,最好能让对方完全找不到什么闹脾气的理由,这几天就算是应付过去了。
为了减少些路途中的麻烦,江河决定受累些,多体谅一下顾青山的不易……
但顾青山并不领情
“又小看我?”
江河沉默了片刻
“行。那待会儿我累了就和你说,到时候咱们多歇一会儿,或者你背我也行,看我意愿。”
不领情?那哥们根本不惯着你!
“???”
顾青山正要发问,江河却已然先行一步。
纵使顾青山心里百般疑问,也只得紧随跟上。
出了剑山之外的山林后,周遭虽仍是树林,却也有了可供来往行走的官道。
二人也便不必再穿梭密林,只一路沿着官道,向鲤国境内进发。
途中没再遇到什么危险,也没有舔狗和圣母的组合出来扰人心烦。
只徒步走了两日有余,便在路上遇到了赶往鲤国的商队,二人借此搭了顺风车,很快便临近了鲤国的边关。
证明顾青山是国公之女的身份牌,已在逃亡的过程中丢失,故而商队本是不愿搭载二人的。
哪怕鲤蛮交战,向来是在北方小打小闹。
但此番战事,因蛮国蛊虫的存在,顾海不得不借助玉玺,退居北面的边关城中。
致使东边虽没有蛮国贼子分兵突袭,也要时时加以防范,严阵以待。
生怕那北方的蛮国,真有病地绕个大老远,从那连绵的剑山花时间绕过来,侧面突袭。
虽暂时没什么危险,但商队害怕江河与顾青山,是什么来路不明的蛮国贼子。
这要是带进了城,可是天大的罪过。
但在手持拂尘的江河,友好亲切的交流下,他们也同意把二人放在城外不远的位置。
两人本还寻思着,若是边关实在觉得他们二人‘来路不明’,便也只能向锦京传封书信,在边关多待几天,等验证了顾青山的身份再乘车返回锦京。
但守城的卫兵,只仔细打量了顾青山几眼,便即刻认出了她。
江河起先还寻思,这国公之女的名头有那么大么?
竟是能一眼被这边关小城一卫兵看破了身份。
可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
那卫兵之所以认得顾青山,并非是因为顾青山多么有名。
而是‘国公之女’归京途中失踪这件事,相当有名。
据说是因为金国公顾海曾传信回家,让家里人好生照看回京的顾青山,以免生出什么事端。
一想到顾家明珠就要回家,金国公府上下忙做了一锅粥,都等待着顾青山的归来。
可归京途中,用于换马的驿站,却迟迟等不来顾青山的身影。
驿丞等了两天,深感不对劲,便向边关与锦京各自送去了一封加急的消息。
两边这才意识到,顾青山竟在归京途中莫名失踪了。
他们找人画出了顾青山的画像,在全国上下张贴告示,又接连派遣搜查部队,在边境内外寻找顾青山的踪迹,却始终无果。
如今对照顾青山的画像,这卫兵轻而易举便识别了她的身份,也便马不停蹄的上报。
江河与顾青山两人还未如何歇脚、拾掇仪容,便又被卫兵护送上了宝马,一路颠簸着赶往锦京城。
两个人,一匹马。
江河在前,顾青山在后。
因为江河不会骑马。
又是加急行进的一天,直至在山崖之上,俯视起那临湖而立的锦京轮廓,二人才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那伫立的京城方方正正,靠北便是映衬日霞的清湖。
周遭偶有几处不大的村落,显得分外平和宜人。
不善骑马的江河,就这么坐在马背上,心疼着自己饱受颠簸的屁股。
身后紧贴着他的,是展露明媚娇颜的顾青山。
她拍了拍身前的江河,指着那处,对江河而言陌生而又熟悉的锦京城,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归家的兴奋。
她雀跃道
“江河,快看,我们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