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借势

《撩完对家就跑》全本免费阅读

陆九瞻沉默的几瞬对虞长宁而言犹如经年般漫长,但她知道,即便心急如焚,此刻也断不能催促。

终于,眼前的人抬眸隔着斗笠看了眼仿若长河漫灌的雨帘,沉声道:“你如何能肯定将发大水?若是误判,余姚知县参你我刻意谎报水情,意图激起民乱,我与你都不会有好下场。甚至……”

陆九瞻对上虞长宁那双澄净得让人自惭形秽的双眼,下意识地躲避错开,将目光随意地落在朱门前摇摆晃动的灯笼上。

“甚至,梁王也会被政敌攻讦。这样的后果,你敢承担吗?”

梁王是方皇后的养子,亦是方家未来几十年的倚仗。若虞长宁判断有误,朝堂上方家和梁王的政敌绝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更有甚者,会将规行矩步的梁王与名声恶臭的皇城司扯上关系,这又让那些看好梁王的清流老臣情何以堪?

“我自然……”

“你之前不愿主动相告线索,等我们问了才肯吐露,不就是担心旁人认为你与皇城司勾结,残害忠良吗?”陆九瞻打断了虞长宁的话,深深地看着她,“你既要与皇城司划清界限,如今又为何主动拉我合谋?你就不怕沛国公,乃至梁王清誉受损吗?”

他逼视的目光确实让人望而生怯,但虞长宁并没有选择,也不会逃开,她坚定地回望着他。

没错,她不愿与皇城司有任何牵连,但现在,她必须要借他的势,否则,余姚知县怎肯听她这个黄毛丫头的话?

她看着陆九瞻晦暗的双目,她猜,他动摇了。

他若真不愿合作,大可直接拒绝。之所以与她掰扯这么多,无非是想看看她的理由是否值得让他一搏。

“事有轻重,我虽顾及梁王处境,但先父教导,民重于山。”虞长宁仰着头,眼中皆是自信,“更何况,你往日何曾见过这样的雨势?我先父精通水务,我多年研习亦深谙此道,我笃信将有大水。若你帮我劝服知县提前防汛,待水龙过境,功劳全归于你,我半点儿不沾,这样的赌注,够吗?”

若能预知水龙提前防汛,确实是大功一件,这也是为什么朝廷将谎报水情视为大罪。如若不然,每逢下雨便会有人来撞运气,到时只会更加劳民伤财,让百姓怨声载道。

陆九瞻翻身上马,看向虞长宁,“我不通水务,只怕知县不愿听我的。”

“好,我与大人同去。”虞长宁说着,走向了薛松手中牵着的另一匹马。

薛松虽百般不愿,但还是松开了握着缰绳的手。

虞长宁昨日擦伤多处,如今上马有些吃力。

陆九瞻见她艰难,驱马走到她身侧,伸出手臂,“天灾不等人,若娘子不介意,你我可同乘一骑。”

近百年的战乱结束了才不到二十年,是以当下并不重视男女大防,女子除了不能为官从政,别的方面倒也还算宽松。

虞长宁不再勉强自己,她抓着陆九瞻的手臂,利落地跃上了马背。

骏马奔驰,风声呼号,两侧风景,不断变幻。夜雨滂沱,官道上幽暗荒凉,只有两人一马在雨中如梭似箭。

虞长宁的脸被风雨刮得生疼,但她此刻只庆幸自己没有托大单骑一马。陆九瞻的骑术精湛出乎她的意料,仿佛只过了一刻钟,两人便从四明山脚下赶到了县衙门口。

此时雨水已积了起来,陆九瞻留意了积水的深度,心中对虞长宁的判断又信了几分。

县衙大门紧闭,门槛前有序地铺着泥沙袋。

陆九瞻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拿起鼓槌“登登”直敲,直到大门露出一道缝,他才放下。

“谁啊?大风大雨的不在家呆着……”一个小厮从门后探出头来,定睛一看,立下三魂去了七魄,“陆……陆大人,您怎么来了?请……请随小人进来。”

他今晨才被皇城司的人反反复复盘问过,虽说没给他上刑,但是看了那几个被押送来的贼匪惨绝人寰的模样,谁还敢说假话?一个个都吓得两股战战,就连知县老爷也收起了往日的威风,老实得跟个鹌鹑似的。

虽然待他们走后,知县狠狠骂了他们一通,但那也掩盖不了这群杀神让人心惊胆寒的事实。

如今这位副指挥使又再登门,也不知会怎样折腾他们。

而当他看见陆九瞻身后还跟了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娘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疑惑,不知他这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这几日阴雨不断,知县担心随时有水情上报,故而宿在了县衙中。

此刻他已抱着汤婆子躺在床上看才子佳人的话本,排解着今日的烦闷,没想到小厮连滚带爬跑进房来,说是那位皇城司的陆大人又来了。

知县心里那个叫苦啊。

他兢兢业业打理着余姚县,百姓可谓是夜不闭户,安居乐业,谁料杀出一批贼匪,屠了四明乡的富户不说,还招来了皇城司的人,将他的心血毁之一旦。

如今莫说致仕荣休,能不被降罪撤职,已是祖坟冒青烟了。

所以当他听见小厮说皇城司的那位又来了,他的心不由得突突直跳。

他急急忙忙披了件外裳,用一支竹木簪潦草地束起发髻,在知内的陪同下,快步走到了前厅。

陆九瞻看着衣乱髻散的老知县,淡淡道:“某此番前来,是关于水情,知县不必惊惶。”

水情?

知县的心刚松了一点儿,转念一想,又吊了起来。

水情与他皇城司何干?他这是要干嘛?

虞长宁走到知县面前,躬身行礼,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自报了家门,又将方才发现一一说明,言辞恳切地请知县即刻召集民夫严防洪汛。

老知县细看这小娘子,发丝沾着水汽,昏暗而柔和的灯光映在她那张秾丽娇俏的脸上,平添了几分风流。她的个头堪堪到陆九瞻的肩头,两人并排而立,郎才女貌,颇有风月旖旎的味道。

他自认是明白了陆九瞻出现在此处的缘故,因是怕这小娘子露怯,特来替她压场子的。

没想到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凶神也会为了个小娘子,冒雨夜敲县衙大门。

不过既然这小娘子是明州虞探花的女儿,老知县心里是存着几分喜爱的。

他像对待自家孙女一样,和气地解释道:“娘子不必担心,我们有专司水务的小吏在姚江边盯着水位碑。水位每过一道线,都会有相应章程,我们年年如此,大家都十分有经验了。”

确实,普通的洪涝对余姚县的人来说,平常得犹如吃饭一样,大家并不会惊慌失措,一切跟着前人留下的章程处理就行。

“大人,这次与以往不同,若不及时防护河堤,疏散沿岸居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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