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对家就跑》全本免费阅读
小舟靠在岸边,虞长宁戴着幕篱,扶着青黛的手踏上了石阶。
早已候在此处的老车夫放下脚踏,迎着虞长宁上了马车。
马车拐了两条街,停在了迎凤巷虞府的二门处。
月亮洞下站了个四十来岁,梳圆髻,穿暗褐色妆花褙子的妇人,正是虞府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姓姚。
她一见来人,急急迎了上去,“四娘子,知州家的嬷嬷下昼来了咱们府上问罪,如今大老爷在观直堂等着您呢。”
虞长宁心道,果然来了。
她“嗯”了一声,端着一派坦然地跟在姚嬷嬷身后,向庭院深处走去。
姚嬷嬷觑了眼这位小祖宗,见她神情自若,似乎还不知道自己闯了怎样的祸事,忍不住出言提醒。
“大老爷只是性子严厉了些,心肠是软的。若他说您什么,千万别顶嘴就是了。”
虞长宁转头看了眼姚嬷嬷,知她是好意,顺着应下,“我知道了。”
待人到了观直堂,姚嬷嬷便拉着青黛、辛夷二人避了开来,也将偷偷围观的仆妇小厮们都赶出了院子。
辛夷担心自家娘子吃亏,不肯离去。
青黛拽着她的手腕,严厉地告诫她,“这是娘子的家事,让下人避开是为了主子们的脸面,有老夫人在,娘子吃不了亏,你快随我退下。”
辛夷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跟在青黛身边,随姚嬷嬷一同退了下去。
虞长宁抬脚踏进观直堂,见只坐着老夫人和虞大老爷夫妇,一个旁人也没有,瞧着颇有三司会审的味道。
大老爷一脸怒容地看着来人,“你今日干了什么好事?”
虞长宁知他指何事,却半点心虚也无。
只是还未等她出声,老夫人已经瞪着长子,斥责道:“你这么凶做甚?”
而后,对着虞长宁招了招手,嘴里道着心肝宝贝,“快坐到阿婆身边来。”
虞长宁乖觉地走到了老夫人身边,却未坐下,而是规规矩矩地站着,看向大老爷,“大伯父是指我今日当街掌掴傅家娘子一事吗?”
大老爷看着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拍了身边的乌木高几,震得茶盏铮铮作响。
大太太见到婆母脸色不虞,连忙扯了扯丈夫的衣袖,打着圆场,“阿郎也是担心四姐儿得罪了贵人。”
老夫人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虞长宁并未被大老爷的怒火震慑,“她出言辱我先父,我动手打她,有何不妥?”
“你!”大老爷从未被小辈出言顶撞过,见她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气道:“你怎敢?!那是傅相公的孙女!”
大太太也跟着半劝半诫,“她若言语不善,自有她爷娘教导,你也可告知长辈,让长辈出面,何必自己动手?”
老夫人却脸色一变,语气因愤怒而变得微微颤抖,“四姐儿,她如何辱你爹爹?”
虞长宁声音透着寒意,“污言秽语不必脏了阿婆的耳。”
她又看向大老爷,“大伯父是想让我去道歉吗?”
老夫人出言反对,“既是他们家无理,你不用去受那份闲气!”
“阿娘,”大太太斟酌着用词,“本就是女儿家的口角,也谈不上道歉,上门说清楚就是了。毕竟那位是傅家的人,我们总得给个说法。”
虞长宁轻笑一声,“也是,为了大伯父的前程,我怎么也得登门伏低做小一回。”
这话颇有讽刺意味,大老爷闻言面露不快。
他如今领着明州鄞县知县的差事,而那位傅家娘子的父亲正是明州知州,大老爷的上峰。
老夫人扫了长子一眼,“他傅诚固然是相公之子,但我们虞家亦是明州百年望族!此事原就是他女儿有错在先,他若敢追究拿捏你的官途,我也可豁出一把老骨头上汴京敲登闻鼓!”
此言一出,堂内诸人静默一片。
击鼓告冤者须受廷杖三十方可诉冤,然一旦挨了过去,状子便能直接递到官家案头。
虞长宁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袖,“阿婆,莫要动气。就像大伯母所言,把话说开了便是。”
大太太见她这样好说话,眼皮不由得突突直跳。但事已至此,她总不能出言反对。
“那我明日去傅府送上拜帖。”
虞长宁见此间的事已了,“阿婆,我今日玩累了,想先歇息,就不用饭了。”
老夫人自然对她千依百顺,“好,阿婆让灶上给你温着粥,晚间饿了就用一些。”
虞长宁给在座之人行过礼后,便走出了观直堂。
大老爷对她这副随心所欲的模样颇为不满,“也不知方家是怎么教孩子的……”
老夫人一个眼刀飞来,他只得讪讪闭嘴。
青黛与辛夷见虞长宁走了出来,赶紧迎上前去。
“娘子,怎么说?”青黛轻声问道。
“明日我会随大伯母去傅家给个说法。”
她并未用道歉一词,只因她不觉自己有错。
辛夷见四下无人,气鼓鼓道:“定是虞大老爷那个酸儒作怪,真是一点儿气性也没有。换做我们公爷或是三位郎君,早就打上傅家的门了!”
“辛夷!”青黛出声制止。
虞长宁神色如常,“想来是那姓傅的偏居明州作威作福惯了,压得此处大小官员如履薄冰。”
她暗暗想着,若是汴京那位知道此事,今日傅诚怕是要带着女儿登门谢罪了。
辛夷心下不满,“这也太委屈娘子了!”
“只是去给个说法,”虞长宁嘴角微微勾起,“正好让那傅娘子为今日出言不逊付出点代价。”
青黛上前劝了句,“这里毕竟不是扬州,娘子收着些,否则吃亏了没人护着,就像今日……”
辛夷也心有余悸,“娘子,不如等二郎君到了,咱们再打上傅家去。”
虞长宁敲了下辛夷的脑袋,“你家娘子是名门淑女,怎好整日将打打杀杀挂在嘴边?”
辛夷捂着脑袋,眼中满是不信。
天浓如墨,弦月高挂。
园中百芳酣眠,只留鸣蝉聒噪。
虞长宁乌发散落,斜斜地倚在灯下翻看父亲留下的遗稿。这些是他自年少起走访各乡各镇所记载的水道布局和前人引水防洪的良策。
三老爷虞敏勤是天统元年的探花郎,是惊才绝艳的工部水部司郎中,却在二十七岁那年,与妻子横死在了自己的家乡,独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