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一天一个场景、一天一个世界!这,就是田艽缘曾经想象当中的生活。这个世界里只有她和竹渊两个人,她所设想的完美生活,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第三天傍晚,距离天黑其实还有一段时间的,但因为遮了一天天空的白色薄纱换成了厚重黑色幕布,所以阴沉沉的天、也显得黑的更快了。晚饭还是田艽缘准备的,虽然竹渊从饭菜的味道当中吃出了因为太咸而来的苦,但竹渊毫不以为意!他吃的依旧很慢,看上去依旧是非常享受的样子。
竹渊要带田艽缘离开这里,而田艽缘却想要在这里继续生活三天。在竹渊的以为中,他也只是把田艽缘的这种反应,当成是想和他单独的相处三天时间。在这三天当中,他的方针自然是田艽缘怎么安排、他怎么来陪着她进行了。
在竹渊的想法中,他要是知道田艽缘喜欢这样的花样生活方式,那他干脆拿出一颗灵犀泪给她不就得了?就像他和柳音似得,在那梦幻空间当中,想要什么样子的生活方式没有?天地之间,什么样的角色不能扮演,就连天地之间没有的、能想象出来的,这都绝对不是问题。
若非是田艽缘已经提出来了,若非是那里的生活确实是梦幻当中的梦幻,恐怕现在的竹渊已经让田艽缘在雨化楼安置好了住处、已经安排她开始在雨化楼上班了。虽如此,但眼看三天的时间就要过去了,准备带走田艽缘的竹渊,还是计划着随后给她一颗灵犀泪,以便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寻找到更多的轻松和快乐。
天黑了,忽而的开始起风了。吃完饭,尽职尽责的田艽缘已经处理好了碗筷,而重新坐到了竹渊的对面。从坐下来就埋头于沉默当中的她,似乎也是因为即将要离开了,而显得心里不是那么的轻快!
就连竹渊推到她面前的那杯茶,那田艽缘也都只是微抬头的看了一眼,连一点想喝的动作都没有。竹渊想安慰一下她,可却不知怎么开口;没有开口的竹渊,也只是希望让田艽缘知道:从今往后,他会一直在她的身边时时的陪着她、她还有他。
静静的,静的都能清晰听到风声的呜咽了。虽然对坐的他们两人仅是相隔一米多点的距离,可在他们双方的眼帘中,彼此的身影已经有点朦胧了。
天,更阴沉的黑了、风更大了,雨似乎也马上就要降临了。可竹渊不急,因为他可以用瞬移带着田艽缘离开,再大的雨、也不会碍着他什么。似乎也是感应到了竹渊欲离开的心理,所以三天来不知跑哪儿去的条儿,这时候也是悄然的出现在了竹渊的肩头:它也没有出声,就那么静静的趴着、静静的等待着。
远处,山野间的风声已经开始呼啸,但再大的呼啸声也没有遮掩了田艽缘的话语传到竹渊的耳中!只听,那静默的坐了好一会儿的田艽缘,这时候说道:“笨笨,你喜欢我吗?”对于明知故问的田艽缘,竹渊没有不耐,他老实的回答道:“喜欢。”“从什么开始喜欢的?”“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开始喜欢上了。”竹渊回应道。
田艽缘有点好奇意味的又问道:“因为什么?就因为我漂亮?”没有一丝的犹疑,竹渊轻声说道:
“不是。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估计是因为你身上有那种我比较熟悉的生气原因吧。这种情况在蓝兮的身上也出现了,我当时见到蓝兮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再加上当初、你可是我头一次见到的花精灵,我对你还是非常好奇的,所以我更清晰、更肯定的知道,我自己是喜欢上你了。”
“但这,到底是不是爱,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在这方面比较的迟钝,小音就常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所以……对不起!不过我现在可以更明确的跟你说,我还是非常的喜欢你,而且我可以确定我也爱你——这一点绝对不掺和一丝的虚假。”
田艽缘这时忽道:“笨蛋!我当然知道了。你当我也跟你一样笨啊!”田艽缘很快的回了这么一句,激得竹渊悻悻的不知该怎么言语了。看到竹渊退缩的样子,田艽缘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莞尔的笑容,她这时又接着说道:
“在我还没有化形之前、意识已经完整之后,我曾无数次的设想过我将来的夫君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的生活又会是个什么样子的。那时候我就想,依照我的性格、我最适合的夫君应该是个大将军什么的,那样的话我们的生活应该就是在战场之下我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在战场之上我陪着他浴血杀敌;他照顾他的军兵、考虑战事就可以了,我只照顾他一个人、考虑他一个人的事情。可后来,我又不这样想了。”
说到这里,田艽缘停下来,端起先前竹渊递给她的茶杯、喝了口,接着才又说道:
“后来,我想这样的生活,也不是最理想的。他要是时常遇到战事不顺、或人事上的麻烦,那他还能顾得上我吗?就算我天天跟在他的身边,可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想着我,那我委不委屈?”
“所以,后来的我想来想去,我觉得我的夫君还是个农夫、渔夫什么的最好,这样的话整天里我们都可以厮守的一起,他的眼里只有我、他的心里也只有我一个人。当然了,要是读书人就更好了!”
“要是读书人的话,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更需要我时时刻刻的照顾着。再说读书人的心思总是最细腻的,他也一定会感觉到我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我对于他的那份完整无瑕的爱。他要是到时候敢溜出去什么什么的,就凭我——哼哼!看我不打断了他的腿。”
“这三天,我很开心!我的夫君亲手解开了我的胞衣;我的夫君是个农夫、是个渔夫、也是个穷酸的书生,最最主要的、他还是个笨笨!笨得我说什么、他就说什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曾经的梦想,全都在这三天里实现了。我开心,我非常的高兴!我应该高兴来着——呜呜……”田艽缘说着说着,忽然哭了起来。
竹渊正要站起身来安慰她时,那田艽缘却是摆手示意,让竹渊安安静静的坐着别动。想站起来却是没有站起来的竹渊,虽然是复又坐了下来,但他这时候的心可是提了起来、且嘴里还是开口说道:“别哭了好不好?我心疼。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开心,想过这样的日子,以后的机会多着呢!我都随你、陪着你。”
竹渊所说的应该是在田艽缘得到灵犀泪之后的情形,但就算是没有灵犀泪,他的这话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只要心爱的人开心,在现实中过一过这样的日子,也是一种不错的乐趣不是?只要田艽缘想玩,竹渊奉陪就是了。
转眼漆黑的天色,并不是真正的天色,而是乌云已经开始压顶!风,突然愈发发狂的同时,远方已经开始出现了电闪雷鸣。眼看暴雨就要临盆,不经意的望了一下远方的竹渊正要说什么,可……
好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的田艽缘,这时嘴角含泪的说道:“笨笨,忘记我是个花精灵了?我只有经历风雨才能成长的。”莫名感到一阵急切的竹渊,这时也是不太经心的回道:“是、是!我们的风雨已经过去了,这场风雨还是让旁人经去吧!我们……”
然而此际的田艽缘直接打断竹渊的话,一边轻起身、她一边说道:“笨笨,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你不要急。”田艽缘站起来的时候、竹渊也跟着站了起来,而田艽缘接着说话时,本欲靠近的竹渊却是被田艽缘用手臂的推拒动作示意竹渊:不要靠近她。她,又接着说道:
“我很后悔。当初的我怎么就那么的异想天开!生活要是都尽如人意,那也不叫生活;爱情要是尽如人意,天下间又哪儿来的那么多的悲欢离合。”
“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爱你,可我竟然想着和别人发生一场爱情!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可我对不起我们的爱情,我对不起我自己的心,及心里那份完美的爱。”
“我爱你,我爱着的一直都是你!以前是、现在是,无论多久远的未来,也会一定是!我的身子是纯洁的,所以我把我纯洁的身子献给我们纯洁的爱;我的整颗心也是你的,可那颗心,却是有瑕疵的。”
“我既然梦想着想要一份完美的爱,那么我怎么能容我自己的心有瑕疵,否则我是不会真正的开心的。笨笨,曾经的我想错了,谁说不能独占的爱就不是完美的爱了?我错了,所以错了的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时候发现急了的竹渊欲要强硬的靠近她,田艽缘一边忙慌后退、一边嘴里阻止着竹渊,她续道:“笨笨,别急!我不会死的。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而已。再说了,有你,我也舍不得死啊!——你别过来,你听我说。”
‘轰咔!’突然的一声炸雷在竹渊他们不远处响起,青色雷电的光芒刹时眩了他们两人的眼睛。但此时的他们二人好像都是未有察觉一般,那田艽缘接着又说道:“我本是花精灵,本是一株椒属,只要我的根还在!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死的——而我的根就是你、就是我们的爱。所以笨笨,你要相信我,要等我。”
“不!不要!”真急了的竹渊,此际用比响雷还高的声音嘶吼着!然而,事情并没有一丝转变。而且,刚刚还完好的田艽缘,此时的全身都开始飘散出宛如荧光的光点,并在竹渊的注目中这飘散的程度还在急骤提升。
就在竹渊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时,那田艽缘突然也急了!她急切的喊道:“别过来!我这是自行兵解。会伤害你的!”听到田艽缘的话,虽然竹渊的急切没有一丝一毫的稍减,但他也没有再一股脑的往上冲——因为即使他冲上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已经迟了!他也没必要用伤害自己为代价让田艽缘更加的伤心。
何为兵解?其实也就和‘尸解’的意思差不多,大致的意思也就是身体消散掉、只余灵魂。但‘兵解’毕竟带着一个‘兵’字!这个‘兵’,完全可以当兵法中的‘兵’字来解。也就是说,尸解的话、不会对旁人形成任何的伤害,但兵解的时候会。
如果田艽缘和竹渊有大仇,那么在她兵解的过程中完全可以扑上去的连同竹渊一起消散掉。而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么到时候这种兵解可就是连同灵魂一起彻底消散的!且这种消散是强制性的,无论对方的修为高低,无论对方有什么手段、甚至是死活,都不会有一丝丝的效用。这种兵解的形式,也是花精灵的一个特异的地方,其他任何种族都没有,有也是尸解。
事实已经发生,纵然竹渊再怎么的急、再怎么的心痛又有什么用?他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田艽缘的身体在一片的莹光中慢慢的淡化。
看着竹渊那焦急、悲痛中,像是热锅上跳脚的蚂蚁般的徘徊动作,田艽缘却是强颜轻笑着说道:“笨笨,以后要你照顾我一段时间了。等我什么时候恢复了,再轮到我照顾你!你可一定要把我给照顾好了,要是将来我发现你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看我怎么收拾你。”
田艽缘说的话,那神色有点恍惚的竹渊好像是听到了、又好像是根本没听到。他只是在来回不住的徘徊当中,瞪着眼珠子都凸出来的眼睛望着田艽缘的方向,他的嘴里在不住的念叨着:“不,不要这样!你没有错,错的是我,都是我的错!我后悔了,我恨我自己啊!艽缘,你不能这样。你是不是还是怪我——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好后悔。我……”
望着那荧光,竹渊的眼睛里也映着那莹莹的光泽。他的脚下一直在徘徊,可下意识的举动却实际上是在一丝一厘的向着田艽缘靠近。漫天都是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可这一切都被无形的忽略了!田艽缘的眼中只有那快急疯了的竹渊,而竹渊的眼里只有那依旧还在逸散荧光的身影。
那身影,随着荧光的飘散而越来越淡薄,都快变成一个影子了!而这时,那影子样的田艽缘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的用意识传音说道:
“笨笨,你个笨蛋怎么就不明白人家蓝兮为什么叫你‘命哥哥’!这不是你救了人家一条命的意思,而是在说你是人家蓝兮命中注定的爱人。听我说,不要让蓝兮再成为第二个伤心的花精灵,把她收了。要是小音怪你,你就说是我田艽缘让你这么干的,看她能把我怎么着了!我……”
说到这里的田艽缘没音了——随着最后一缕宛如流光一般的光点消散,影子样的田艽缘也消散了。而在那还来不及熄灭了的荧光照耀中,在田艽缘所站的地方!有一株十几公分高的植物幼苗。那幼苗,好像是在狂风暴雨当中,不住的颤抖着。
突然眼前不见了田艽缘,竹渊好像是突然不适应了的站在原地!怔怔的盯着原本田艽缘所站的位置。时空好像是发生了偏移,田艽缘已经不见了,可此刻的竹渊好像还在听着田艽缘对他说的话,就好像那话音此时才传到他的耳中一般——
怔怔的,显得傻兮兮的、嘴里不知还在念叨什么的他,还一个劲儿的有点头的动作,似乎那是向谁做保证似得。竹渊好像是经不住打击的疯了,然而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发现了那株在暴风雨中颤抖的幼苗时,他真正的发疯这才突然清晰的展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