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湖边,莫名的多了一片空地,原本的绿草盈盈,青翠竹子一夜之间被掀了个干净,露出了荒芜的土壤。
在这片土壤上,扔着一块块被鲜血沾染的布条,顾渊呆呆地注视着从星湖中慢慢升腾而起的朝阳,此刻,心情颇为复杂。
“天……亮了?”
顾渊从未想过,一夜竟然会如此短暂。
看着站在湖边,吹着清晨第一缕风的戚长光,顾渊目光中难掩不舍。
戚长光慢慢转过身,看了眼顾渊,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该走了。”
“这……这么快吗?”
戚长光沉吟片刻,点点头:“该学的,你也学的差不多了。等什么时候你将风起和云散融会贯通了,我便教你见紫薇,如何?”
顾渊迟疑片刻,艰难点头。
戚长光笑了一声,短暂沉默后,走到顾渊面前,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怎么样,想好没?要不就认我这个师父,我带你去北疆,用妖族的血帮你淬炼手中的镇邪刀!”
顾渊苦笑。
戚长光瞪起眼睛,可旋即,又舒展开,叹了口气。
“拉倒吧,知道你不能跟我走,虽然骂了你一晚上,可是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这个学生真不错,不是说你学刀天赋好,而是你认真,努力,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天才?可只要走好脚下的每一步,终有一日,能站在顶峰。”
顾渊笑笑,重重点了点头。
“好了!走啦!记得帮我跟你先生说一声,就说我戚长光,会带着这把陡峭,让他好生在星城待着!”
“前辈,我送你吧!”顾渊赶紧道。
“别送!”戚长光留给了顾渊一个洒脱的背影,“等我回来时,来接我就好。”
顾渊站在原地,看着戚长光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没有转身。
许久许久。
顾渊回到了院子里。
钟悟尘已经坐在院子里喝着粥,就着昨天没有吃完的竹笋,望着顾渊,笑着说:“走了?”
“嗯,走了。”
“来,一起吃点吧。”
顾渊坐在小竹椅子上,依旧有些惆怅。
“现在后悔了吗?”钟悟尘开玩笑道。
顾渊摇摇头,吐了口气,道:“只是有些……说来也奇怪,明明和戚前辈没认识多久,可看着他走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这就是离别。”钟悟尘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来了星城,便每日待在这里也不出去?”
顾渊摇摇头。
“以前认识了许多人,曾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也曾抵背而战抵足而眠,后来或因生死或因殊途,皆是离别。”钟悟尘夹起一根笋丢进碗里,唏嘘道,“后来我就想啊,不去认识人,也许就不再有离别了,你说呢?”
“那样岂不是很无趣?”
“很无趣?”
“是啊。”
“也是……”钟悟尘哈哈笑道,“吃完回去休息吧,别待在这了。”
顾渊一愣。
其实今日,他原本也是打算请假的。
钟悟尘继续说道:“练了一晚上,总得休息休息,今天不是周六吗?武道学院的学生都放假了,后天再来吧。”
“是,先生!”
顾渊吃过早餐,驱车回到了家中。
也不知道戚长光给的金疮药是用什么做的,疼痛感减轻了许多不说,甚至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只是现在看来,上面纵横的血口子还有些触目惊心。
等回到家中,恰好是二叔准备出门。
看到顾渊,二叔转脸喊了一声。
“顾家大少回来了。”
二婶急匆匆出来,看到顾渊,也挺惊讶,昨晚顾渊是打过电话回来的,说晚上不回来了。她没想到的是,顾渊竟然会这么早。
“快进来啊,站门口干啥!”二婶嚷嚷着,“还没吃饭吧?”
“吃过了,吃过了。”顾渊赶紧道。
从旁边经过的时候,二叔突然察觉到什么,看了眼顾渊的手,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手怎么回事?”他也不着急出门了。
“没事,就是一点小伤,练刀练的。”顾渊赶紧说道。
二婶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大变,赶紧走到跟前,一把抓住了顾渊藏在身后的手。
看着上面血迹干涸密集纵横的伤口,二婶的眼睛当即就红了起来。
“天杀的,这是练刀练的?练什么刀啊能练成这样?”二婶声音都有些颤抖,念叨着,“你这孩子,该不会是被骗进黑窑厂了吧?”
顾渊哭笑不得:“二婶,我可是超凡,谁能把我骗到黑窑厂去啊?”
“那可说不好。”二婶道,“之前看新闻,一些技校就打着实习的名义把学生都送到电子厂打工,谁知道武道学院……”
“咳咳!”顾见山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二婶的话,无奈道,“孩子刚回来,你倒是先让他歇着喘口气啊!”
趁着这个间隙,顾渊赶紧去了卫生间里,洗了一下手,搓掉上面的血痂,然后撒上戚长光留下的金疮药。
等回到客厅里,二婶已经拿着纱布等着了。
一把将顾渊拉到跟前,用纱布将他的手缠的严严实实。在顾渊的强烈要求下,才将几个手指头露出来。
“你这孩子,这手指头不也伤了吗?”二婶没好气道。
顾渊下意识道:“小夏今天不是过生日嘛!”
一旁的顾小雷,抬起头,脸上满是好奇。
“小夏姐过生日,要你手指头干嘛?”
话说完,顿时一道道目光落到他身上,顾小雷心中好奇。
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咳咳,我是准备给小夏做礼物的。”顾渊赶紧解释道。
本来挺正常一件事情,被顾小雷这么一问,显得变态了不少……
“哥,啥礼物啊要你手指头?”
“你闭嘴!”顾渊恶狠狠道。
顾小雷一缩脖子。
恰好看到顾初雪穿着睡衣出来,塞着拖鞋准备刷牙,顾渊转脸问道:“初雪,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买了不少彩纸?”
“是啊,怎么了?你要用?”
“嗯。”顾渊又说,“二婶,家里还有过年时候买的红纸,对吧?”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顾渊神秘一笑,说了一句秘密,便去翻找红纸,又从顾初雪那找来了那些彩纸,立刻进了房间里。
客厅里的人,面面相觑。
“给小夏准备礼物,需要这些东西吗?”二婶迷茫道。
顾初雪打了个寒噤:“顾渊这家伙,不会是准备给小夏姐写个贺卡吧?”
顾小雷立刻摆手:“不可能!我哥哪有那么傻,他不是还拿了红纸吗?盲猜一手,他准备给小夏姐写一幅对联!”
二婶越听越害怕,赶紧让顾小雷进去看看。
不多时,顾小雷出来,脸上带着痛心疾首的表情。
“哥情商太低了,竟然在给小夏姐叠千纸鹤!要我说,写个对联多能表达心意?”
二婶看了看顾渊卧室的房门,又看了看痛心疾首的顾小雷,眼前一黑,摔在沙发上。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