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吹来了寒意,却吹不散少年的梦。
打了一辆车,花了十六块钱,曹盼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她伫立在原地,望着慢慢消失在视线中的汽车尾灯,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打车回家的感觉……
是这么惬意啊!
她仔细想了想。
从自己进入武道学院到现在,即便每个月都有不菲的补贴,可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打车回家。
转过身,穿过幽暗的巷子,然后是黑黢黢的楼道口,这种老楼,楼道里的灯不知道坏了多少年,偶尔也会有人过来修,但是用不了多久又会坏。
上高中那会的曹盼星胆子很小很小,每次经过幽暗的楼道,都得打着手电筒,后来成为超凡,她似乎就没有那么惧怕黑暗了。
一口气上了五楼,她拿出自己的钥匙,开了门,刚开灯,卧室的门就开了。
披着一件外套的中年妇女头发散乱,她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曹盼星,皱起眉头。
“怎么现在才回来?这都几点了!”说着,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钟。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半。
吃了饭,又去唱歌,的确晚了点,为了有一个愉快的夜晚,她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关掉了手机。
“嗯……是有点晚了。”曹盼星将身上的背包放在了茶几上,脸上带着微笑,“今天毕业,同学们都很高兴,我就和他们去吃饭了。”
“毕业……毕业?!”中年妇女顿时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女儿,尖着嗓子说道,“谁让你毕业的?谁让你现在就毕业的?你怎么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他的声音很大,主卧里,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接着,另外一间卧室的门也被打开,走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他走出来的时候低着头,手机里传出游戏的音乐。
“曹盼娣,你从武道学院毕业了?!”那年轻男人问道,“那以后武道学院岂不是不会给你钱了?”
“嗯。”曹盼星脸上带着微笑。
她望着自己的父母,弟弟,眼神坚定。
年轻男人终于放下手机,可能是因为游戏已经输了,这个时候的他,愈发恼火。x
“曹盼娣,你要干什么啊?我还等着换手机呢,看看我这破手机,都已经用了一年多了!新出的手机我都放在购物车里了,你这个时候毕业,那以后还能往家里拿钱吗?我还能换新手机吗?”
听着年轻男人理直气壮的话,曹盼星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你的手机,用了一年多了,但是我的手机,已经四年了。”曹盼娣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对方的眼前晃了晃。
年轻男人冷笑一声。
“你一个女孩子,要用那么好的手机做什么?我不一样,我是男的,我拿着破手机出去,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曹盼星听到这样的话,面无表情。或许这么多年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年轻男人越说越生气,转脸看着中年妇女。
“妈!我新手机怎么办啊!”
“好好好……乖宝别着急啊,没事的,咱们家还有存款呢,这样,明天!明天妈就带你去买新手机,好不好?”
得到满意的答复,年轻男人这才点点头,然后,又狠狠瞪着自己的姐姐。
“曹盼星,你是不是疯了啊?你怎么能毕业呢?之前不是说好,你继续在武道学院待着吗?你一个荒级的学生,到哪去找工资高的工作?”
“是啊!曹盼娣,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和我们商量呢?我不管!你明天就给我回去!”女人瞪大眼睛说道。
曹盼星看着他们,笑了笑。
中年男人皱起眉头,沉声说道:“曹盼娣,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弟弟马上也要毕业了,我们还得准备给他买房呢,你要是没了收入,你弟弟的房子怎么办?”
“是啊,曹盼娣,你得回去啊,不然我房子怎么办?”年轻男人嘟囔道,“我驾照都到手了,还准备买辆车呢,连车我都看好了,宝马三系就行,对了,到时候贷款你帮我还啊……”
曹盼星突然开始疑惑。
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么窒息的环境下活着呢?
她望着年轻男人,开口询问道:“我既不是你爹,又不是你妈,为什么要帮你买车买房呢?”
“你……你说什么?!”中年妇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早就已经习惯闷葫芦性格的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一番话竟然是从曹盼娣的嘴里说出来的。
曹盼星没有说话,而是走进房间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你这是要去哪?你要造反不成?”中年女人怒道。
“明天,我会去京城,以后也不打算回来了,不管是要买车,还是要买房,其实和我都没什么关系。”曹盼星转过脸,笑着说道,“还有,我名字改了,自己去改的,我叫曹盼星,不是曹盼娣,你们老曹家,其实并没有皇位,你不是皇后,他不是皇帝,这家伙,更不是太子。哦……如果非得说的话,或许,这家里,我是丫鬟,是奴婢?”
“你……你疯了!曹盼娣!你疯了!”女人突然有些惶恐了。
就像是,自己一直掌控的东西,突然不再受自己掌控。
这种恐慌感,如同毒蛇,撕咬她的内心。
年轻男人眼神中流露出了贪婪的色彩。
“去京城?这么说,你已经找到工作了?每个月会有多少钱?你准备往家里打多少?”
“那是我的钱,和你,和你们,其实都没有关系。”曹盼星轻描淡写道,“当然,你们可以去起诉我,接着我会应诉,但是你们还没有到需要我们赡养的年纪,就算以后到了,一个月大概是一千八的赡养费。”
她望着自己的父母,红着眼睛,眼泪在脸颊滑落。
“没想到吧?十六岁那年,我就躲在被窝里,偷偷搜索着这些信息。”
“你敢……你敢!”年轻男人突然大怒,朝着曹盼星冲了过去,他伸出手,拉住了自己姐姐的胳膊,然后,曹盼星一掌便将他拍飞了出去。
“啊!”
一声惨叫,从他口中发出。
他的身体,重重砸在了衣柜上,疼的龇牙咧嘴。
“你……你敢打我?”
“这叫基本修行术,如果你也有机会成为超凡,并且进入武道学院,或许,你能理解。”曹盼星盯着他,一字一顿,“相信我,再动手,我会把你从楼上扔下去,要试试吗?亲爱的……弟弟?”
拎着行李,听着身后的咒骂,她重新走进昏暗的楼道。
可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今晚的楼道,分明要明亮许多。
“穿过风,又绕个弯,心还连着,像往常一样,最初的梦想……”
她轻声哼唱着顾渊他们唱的歌,单枪匹马的她,在二十四岁的年纪,忍着白眼从泥潭中爬了出来,像是一个奔赴战场的战士,拉开了手中的长弓,从此,不惧岁月不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