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顾渊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的一语成城。
第四个出现的选手是常义，他还站在原地如顾渊他们之前一般，沉浸在角色中，并且整理着大脑中的信息。
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第五个人就迫不及待地登场了。
两人之间的间隔，甚至连两分钟都没有。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哎哟”两声。
第五个出现的沈舒阳，就真的如之前顾渊所说的那样，直接骑在了常义的脖子上。
本来常义就沉浸在角色中还没有走出来，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脖子上突然多了个人，瞬间膝盖一软，跪在了顾渊他们的面前。
沈舒阳眨巴眨巴眼睛，又低下头看了看胯下的常义，显得有那么些许腼腆。
顾渊等人看着还挺不好意思的。
毕竟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常义比他也小不了几岁，怎么还下跪了呢……
常义抬起头，朝着上方看去，恰好此时，沈舒阳也低着头往下看，两人四目相对。
大概愣了五秒钟的时间，后知后觉的常义终于反应过来，嘴里发出了一声咆哮，旋即骤然发力，直接将沈舒阳给甩了出去。
沈舒阳的反应比较快，在空中也算是旋转跳跃闭着眼，然后稳稳站住。
可下一秒，常义就狰狞着面孔朝着他杀了过来！
“老子弄死你！”
沈舒阳一缩脖子，赶紧侧身躲开。
“误会，误会啊！这位兄台，脾气不要这么暴躁……”
常义本来就是个非常在意面子的人，更何况还是当着顾渊他们的面，切切实实感受了一波骑在脖子上拉……
哦，沈舒阳倒是没拉。
但是这也是胯下之辱啊！
顾渊洛译还有荀开河，赶紧站起身来，将两人拉开。
“哎，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打架嘛！”
“你们再这样，我可告老师了啊！”
“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好不容易将常义安抚下来，洛译也跟他说着刚才的情况。
“你应该走两步的，你一直站在那，他下来了也没地方去啊，这也怪不着人家是不是？”洛译说道。
常义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也慢慢冷静下来了。
顾渊看着他，也觉得好笑。
其实常义在那压根就没站多久。
之前洛译和荀开河，一站就是十几二十分钟，甚至小半个小时，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说来说去，真的就是常义倒霉催的。
这种小概率时间，竟然都能被他撞到……
不过，看着坐在角落里生着闷气的常义，顾渊也陷入沉思。
常义身为天宫的人，顾渊对他并没有多少了解，可这三生境的第二关，明显就是在考验一个人的心境。
洛译这样的莽夫能够过关，顾渊都不惊讶，毕竟这一关看重的就是随心而动，坚守本心。
但是……
常义竟然也能过关。
这一刻，顾渊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对常义有什么偏见了。
而与此同时，洛译也询问起了沈舒阳。
“没想到啊，你竟然还能过这一关，之前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这遇到的是什么剧情啊？”
沈舒阳哈哈笑了一声，说道:“我就是苟着啊！一直苟到寿终正寝，啥也没做，最后咽气了，就回来了。”
本来顾渊还以为沈舒阳是在开玩笑，但是听着听着，他就发现，这家伙竟然是认真的。
沈舒阳的副本，其实和现在这个世界差不多，只是除了妖魔以外，还爆发了一场瘟疫，传播能力非常强。
那一年，沈舒阳所扮演的角色，才刚刚十八岁。
他见势不妙，直接搬进了深山之中，建造了一处安全屋，从来不和外人接触，一直到咽气。
听到这里的时候，顾渊简直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种孤独，都是普通人没办法忍受的。
而当沈舒阳说起这些的时候，神情非常自然，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多么离谱的事情。
这一刻，顾渊似乎有些明白了。
苟起来，不去冒险。
或许，这就是沈舒阳的本心？
沈舒阳咧着嘴，笑道:“我一直都是个很怕死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说起来也奇怪，我从来都没有过热血上头的时候，就算是面对三生境的考验，我依旧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够保证自己活下来。”
说到这，他看了看顾渊:“你说，这算不算随心而动？”
顾渊有些哭笑不得。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石碑上不是说，向死而生吗？”顾渊突然问道。
在接受第二道考验之前，沈舒阳可是给顾渊传递过信息的，虽然就说了两个字，石碑，却也让顾渊在关键时刻想明白了第二道考验的内核。
也算是帮了他很大的忙。
虽然当他是徐麟的时候，已经忘记了自己是顾渊，可偶尔蹦出来的诗句，说明那些记忆并没有彻底消失，还是会给他造成一些影响的。
“对啊，我的本心是想要苟起来活着，但是在那个世界，其实深林是非常危险的地方，虽然能够躲避瘟疫，但是，也有妖魔蛰伏，已经算的上是死地了，我却偏向虎山行，这难道不算是……向死而生吗？”沈舒阳问道。
顾渊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了。
好特么有道理啊……
他慢慢捋了一下其中的逻辑，结合沈舒阳的说法，也就是说，面对第二重考验的时候，随心而动是关键，保留着原有的灵魂，面临该挣扎的选择时依旧坚持本心。
无论是洛译的带兵守城，还是顾渊的拒绝首辅，亦或者是沈舒阳的向山而行，其实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他看向常义，比较好奇的是，这家伙在第二重考验中，面对的是什么样的选择，又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呢？
他倒是没有去问，他也知道，常义已经把他当成了假想敌，就算自己开口了，也不过是自讨无趣罢了。
沉默许久后，顾渊摇了摇头。
“这么看来，其实，第二重考验也不算太难吧。”
“那可不好说。”沈舒阳幽幽道，“其实在山林间，我还真遇到了好几次危险，如果真的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未必会那么做了。”
“这倒也是。”顾渊有些沉默。
景国的徐老三和王知夏，他们之后的生活会是怎么样呢？
跳出按个世界之后，顾渊可以推测，王知夏和徐老三，在徐麟入狱之后，或许会去首辅跪求，甚至还会去流放的路上寻找。
如果看到了徐老三和王知夏并不算好的生活，他真的还敢拒绝首辅吗？还会做出那般选择吗？
固守本心，听上去似乎很简单，可人生总是会出现无数种选择，就算是顾渊，也不敢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选对。
这第二道考验，不单单是问心，或许，还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想到这些，顾渊突然有些琢磨不透了。
“不要想那么多了，既然过关了，那就是好事。”沈舒阳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进入三生境吗？”
顾渊摇摇头。
“就是因为，在三生境内，一定不会死的，就算死在了考验中，最多也就是被送出去，但是呢，每经历一次三生境，我的实力都会有所提升，这简直就是无本买卖啊，怎么都是赚的！”沈舒阳说道。
洛译和荀开河都轻轻点点头。
“这三生境的第二重考验，对磨砺心境的确是有帮助的……”
“是啊，咱们这也算是比其他人多活了一辈子，哈哈！”洛译也笑着说道。
沈舒阳又说道:“其实三生境的每一次考验，都是不一样的，这一次倒是特殊一些，我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竟然能让我在三生境里过完一生……反正以前没听人说起过。”
“这么说，那我们这一次岂不是赚大了？”洛译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这是自然了。”沈舒阳哈哈笑道，“不过我想，这大概也是因为三生境越来越难了，就比如说我吧，在那过程中，稍有不慎真的死了，就算是失败了，还是漫长的六十七……咳咳。”
“你就活到了六十七岁啊？”洛译有些意外道。
沈舒阳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荒山野岭的，吃不饱穿不暖，想要活到六十七岁也不容易的，特别是过了六十之后，身体机能退化，摔一跤骨头都得出问题好吗？”
洛译想了想，也点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虽然我的角色是一国之君，其实小时候差点就被几个哥哥弄死了……特娘的，要是我真的死在那时候，岂不是也得算失败了？”
想到这，洛译顿时不寒而栗起来。
常义看了看他们，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有些不耐烦，大概是觉得他们呱噪。
但是他也知道，眼下，自己也不能随便得罪人，毕竟等第三道考验开始，就不是单人副本了，要是自己被针对了，岂不是早早就被淘汰了？
常义郁闷的是，现在的自己似乎已经被孤立了，在这种情况下，顾渊的人缘似乎依旧不错，看着那几个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场面，他开始担心起来。
‘或许，我接下来也该找两个盟友了……’他心里盘算着。
恰好此时，那道光柱又一次出现。
常义下意识站起身，目光炽热起来。
自己也该主动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