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蒙府碧清园,白琰的房间内,昏暗灯光照射下,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脆响声不断传来。
院子中,凉亭下,蒙雪身着一身狐裘,安静的坐在凉亭边,依靠着凉亭柱子。
此时已是黑夜,周围满是蝉鸣蛙叫,络绎不绝。
一阵冷风袭来,吹动蒙雪长发飘然。
她静静的看着白琰的房间,透过光影,能看到里面的白琰身体不断摆动着各种各样的姿势。
每摆动一下,白琰身上就不断传来骨骼爆响的声音,即便她坐在这里,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她看得有些呆了。
倒不是说这一幕有多好看,只是这两年,自嫁给白琰后,蒙雪越加沉寂。很多时候,在这院子里一呆就是半个多月,甚至一个月。
偶尔连家里人都很少见,更别说外人了。
曾经在外面的交际,不知不觉也断的差不多了。
在这个没有任何科技,没有什么私人娱乐的时代,却过上了一代宅女的生活,逐渐的也就造成了蒙雪经常发呆的性子。
偶尔,看着蚂蚁搬家,她也能静坐一天。
久而久之,她越加的清冷,仿佛一个修行者一样,不食半点人间烟火。
如此刻,她出来已经半个时辰,本来是想找白琰的。
可出了房间门后,她又迟疑了,不知道自己找白琰应该说些什么。
只是听到房间内有节奏的骨骼脆响声,她最后来到院子中,又安静的坐了下来。
这似乎本来就属于他们夫妻之间的生活,向来没有太多的交际,偶尔有事,或许可以说上两句话。
没有事的时候,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话题。
如前段时间,白琰主动搭讪的时候还好。
可昨晚回来后,白琰就好像一个闷葫芦一样,她也只能沉默。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房间内的白琰终于站直身形,双手高抬,缓缓下压,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浑身一阵汗臭味袭来,白琰感受着那湿漉漉的身体,不禁皱眉。
刚才他所练的乃是五禽戏,这一整套下来,几乎把他的浑身上下都折磨了一个遍。
按照道理,五禽戏作为三国时期一代医圣华佗所创,即便民间流传的改编版本也足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他这一整套,更是炼体练气的最高法门,可谓很多武学世家求而不得的宝物。
一整套修炼下来,浑身气脉肌肉和骨骼打通,只会舒坦,不该感受到折磨才对。
奈何他这个身体虽然出身将门世家,却从小是一个书呆子,常年不知习武,以至于最后这身体连一个普通农夫都比不上。
至少人家农夫干的是苦力活,这具身体倒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说得好听一点叫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一个伪男,没半点男子气概的娘炮。
以至于一套五禽戏下来,浑身肌肉骨骼除了受尽开发折磨后带来的酸痛之外,白琰连一点舒适感都体会不到。
“现在伤势恢复得差不多,看来是时候好好修炼一下这具身体了!”
白琰摇了摇头,活动了一下身上,感受着那阵阵酸麻敢,不由喃喃自语。
前世他出身财阀世家,虽然和武学世家没半毛钱关系。但有钱,即便那些武学世家也得为他们这种人服务。
从小学习各种事物的他,当然不仅仅只包含琴棋书画,这武功底子也在。
这一套五禽戏,便是最上层的气功修炼法。
当然,所谓气功修炼法门,并没有民间小说影视剧传的那般神奇,什么修炼气功,打通奇经八脉之后,凭空一拳就能把人打爆之类的,纯属娱乐人心。
所谓气功,讲求的是对一个人身体力量的运用,达到的要求越高,力量越强。
五禽戏,本身就是为了开发人体的机能,挖掘人体的潜力。
在达到一定的要求后,人体的力量也会呈现一个大爆发的状态,浑身上下肌肉骨骼,甚至于经络都会变得更加协调,和民间传说中的打通奇经八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时候,再去修炼那些武术世家的武功,当然水到渠成。
所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这里面的功,便是力与气合。
同样的武功招式,一个连身体都伸展不开的人,和一个力量饱满,浑身灵活如猴,爆发如虎的人彼此施展开来,结果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穿越过来至今已有半个多月,奈何这半个多月里,白琰几乎每天都在伤痛中度过。
如今伤势终于有所好转,这一整天他都在等待中度过,无聊至极,便练起了这套五禽戏。
浑身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着实让人难受,白琰收拾了一下,拉开房门,便要招人送来洗澡水沐浴一番,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但房门刚拉开,一道雪白的身影便落入眼帘。
白琰一怔,朝着凉亭走了过去。
待得走近,这才看得清楚,四面昏暗摇曳的烛光照射下,蒙雪身着一身雪白的狐裘大氅,正静静的依靠在凉亭柱子上。
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竟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均匀的呼吸声,一呼一吸间不断传出。
这一刻的蒙雪,显得凄凉而柔弱,让人心生怜惜。
这得多无聊的一个人,才能枯坐在这里歇息?
白琰叹息一声。
从大早上到现在,自回到院子后,白琰就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就连他自己都无聊得练起了五禽戏,很难想象,这一整天,这个女人是如何在沉默中度过的。
“夫人……夫人……”
白琰身手,轻轻在蒙雪的身上推了推。
“嗯……”
蒙雪秀眉为促,醒转过来,伸手揉了揉眼睛,抬头对上白琰的目光。
“怎么了?”
刚睡醒,似乎还没回过神,蒙雪有些头脑发晕道。
“夜里风寒,回房歇息吧!”
白琰怜惜的看了蒙雪一眼,伸手将其搀扶起来。
“嗯!”
说话间,蒙雪也彻底醒来了。微微点头,脱离白琰的手掌,转身径直朝着房间走去。只留白琰一人静静在后面站着,丝毫没有让白琰帮忙的意思。
“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白琰苦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鼻子。
只觉得这女人哪儿都好,就是太冷淡了,总是与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