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散?”
蒙雪低声呢喃,眼中异彩连连。
她知道曾经的公孙琰是一个书呆子,琴棋书画皆有一定造诣,但从来没听说过公孙琰有这样的琴技造诣。
白琰一句她乃是当今世上第一个听到此曲之人,更是让她笃定这曲《广陵散》白琰亲手所着。
如此神曲,当世无双。传扬出去,这位的名声怕是都能与曾经的伯牙相提并论。
一时间,蒙雪看向白琰的眼神完全变了。
殊不知,一曲高山流水,天涯何处匿知音。
一曲广陵散,举世皆浊我独清,举世皆醉我独醒,在这个时代固然第一次出现,但在白琰前世的历史上,却也是天下绝唱。
正是因为绝唱,所以杀伐之音,世人只知十面埋伏,却不知广陵散才是反抗杀伐中的第一神曲。
“琴是好琴,曲是好曲,可惜曲不能传世,琴不能如意!”
就在这时,白琰的缓缓起身,道:“广陵散,天下只此一曲,若夫人喜欢,改日送上琴谱。此生,白琰或许再无机会演奏此曲!”
蒙雪一惊,脸色突变,抬头看去,只见白琰已经朝着门外走去。
“公孙琰!”
蒙雪本能叫道。
白琰微微驻足,回头笑道:“在下白琰,夫人下次莫要叫错!”
“或许今日,白琰就不该回来!”
“也罢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明日向奶奶与母亲请安过后,白琰自会离去!”
说完,白琰再不停留,拉开门栓,径直离去。
蒙雪心中一紧,这是什么意思?
她目光不由朝着那栩栩如生,宛如凤凰于飞的凤梧琴看去。
终究,他还是容不下这架琴吗?
蒙雪心中莫名一痛。
她的确做不出那种名不正言不顺,丧心败德之事,可这琴若是毁了,她的曾经也会从此毁灭。
她的小手死死攥在一起,捏的指骨发白,内心深处似在挣扎一些什么。
……
离开蒙雪的房间,白琰转身回到自己房中。
昏暗的烛光亮起,白琰来到床头,缓缓倒下。
他目光略显呆滞,没想到重生之后,第一次普琴,竟是在这般情况下。
他并不喜欢音律,一点也不喜欢。
因为从小的经历,他对很多东西都厌恶至极。
但没办法,无论在任何时代,身处上流社会的子弟,接受的教育永远不是一般百姓所能相提并论。
即便在他前世的那个时代,世人都知道知识能改变命运。
但一般人家,心心念念的也就是出个大学生而已,再高的要求也不过就是海归留学。
但白琰家里不一样,他从小在学校学,在家里学。私人辅导师多到就连他自己都认不清楚。
每一天,他的学习时间都被排的满满的,恨不得把他睡觉的时间都安排在学习上。
学完这科学那科,古言、书法、古曲、西方乐曲、抽象派,写真派,各种画术。可以说,古今中外,琴棋书画,诗词曲赋,能学的,他几乎都要学!
而且父母的要求从小就很高,每一项都不仅要让他涉及,更要让他精通。
一曲广陵散,自古学子寒窗苦读,终其一生,或许都无法演奏出来。
但白琰却在七岁那年演奏而出,震惊家族。
不为别的,因为他从小的心境就在这琴曲之中。
那种对生活枯燥的反抗,他从小就在坚持。
可惜,命运是注定了,身在什么样的家庭就得担负什么样的责任,所以,他的反抗注定无声。
就如曾经广陵散的作者一样,无声的咆哮,最终把所有反抗全部寄托在一曲琴声中,悻然赴死,而不是学他人嘴里大声喊冤,咆哮我不服。又或者仰天大笑,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甩了甩脑袋,白琰把思绪从前世的记忆中拉回来。
今世,他面临的局面更为困难。
前世,他再苦再累再难,至少身后还站着一个偌大的家族,一个足够震动世界任何一国经济动脉的顶级财阀家族。
最强者,永远站在他这一边。
可今世不同,他身后没有任何顶级的大家族,一个蒙府,也不过就是给他稍加庇佑而已。
在头上,秦王的刀随时架在脖子上,让他动弹不得,面对很多事,他都只能在妥协和不断的想办法中度过。
在外面,更有列国对公孙一门恨之入骨,恨不得对他这个公孙后人杀之而后快,以报当年白起横扫列国之仇。
现在的他,相比于前世才叫真正的举步艰难,此番无论自己有什么动作,若不能说服那位,化解不了那位对他公孙一门的虎视眈眈,他随时都有走上绝路的可能。
即便能绝处逢生,但那位倒下之前,他也别想有任何作为。
这就是单独个人在真正实力面前,最无力的姿态。
这种无力,让人就连反抗都成为奢望。
“哎……”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叹息出声,白琰不知道此次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若这件事做了之后,自己到底能不能抽身而退。
不过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他却也不后悔。
第一步已经迈开,他就没想过收手。
一切拭目以待吧!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劈砍的声音。
白琰耳朵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终于浮现一抹笑意。
……
次日一早,鸡鸣狗吠之声响起。
蒙雪早早的就来到了白琰门外,敲响了白琰的房门。
白琰翻身而起,经过长达半个月的修养,他身上的伤势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已经可以躺下休息。
不得不说,这比趴着歇息舒服多了。
“吱呀!”
房门打开,一阵冷风袭来,带着处子清香。
今日的蒙雪,身着一袭纹路十分好看的黑色深衣,行走站立之间,清纯绝美,却又步伐婀娜。
一颦一笑,甚至于轻轻一眨眼,都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再加上此时,她手中端着一盆水,静静站立在外面,更是给人一种不一样视觉感。
“夫人这是?”
白眼一怔,深深吸了一口那略带清香冷风空气,讶异道。
“阿兰不在,我已经让下人准备好热水,洗漱后,让我看看你的伤!”
蒙雪声音轻柔,说话间,道:“可以让我进去吗?”
白琰心中一动,这蒙雪突然间的转变,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夫人请!”
白琰咧嘴一笑,连忙让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