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你怎么看?”
寂静的殿堂中,赵王丹阴沉的低着头,也不知过去多久,方才抬头看向白琰,冷冷道。
白琰目光微微一凝,注视着赵王丹的一举一动,每一分神态。
看着这冷到极点的目光,白琰心中微微一沉,这真正的大麻烦,看来就在眼前了。
今日要一个解释不好,这赵政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呵呵,王上,有句话白琰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琰稍作沉默,笑着说道。
“你说!”
赵王大手一挥,冷冷道。
“话说当年武王伐纣,因何缘故?”
白琰沉声道。
“武王伐纣?”
赵王丹眉毛一挑,这正说着两个孩子之间的事呢,这白琰突然扯到武王伐纣上作甚?
赵王丹没有回答白琰的问题,只是用一种疑问的目光看着白琰。
他倒是想看看,今日之事,白琰还能说出一朵什么花来。
白琰见状,也不迟疑,笑道:“话说当年纣王,好大喜功,年年征伐,年年苦战,以致大商朝内民不聊生,苦不堪言。诸侯损兵折将,对外伤痕累累,对内无力安民!”
“一日,周室不甘,振臂一呼,讨伐暴君,诸侯响应,至此大商国祚结束,国运一去不复返。周朝奠定天下!”
“然,不过数百年,周朝也出现一个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天下大乱,至此周朝国祚缩减,威望大不如前。”
“除了名字还能拿出来用一用,诸侯谁将周天子放在眼中?”
“有些人不怕胆大,就怕胆子不够大。这种人,调教好了,或许是一代王者。调教不好,或许就是一代暴君!”
“秦国历代明君,然,其中也不无自大不知所云者,想想那秦武王,王上觉得,这赵政是该留,还是不该留?”
说话间,白琰也不说自己心中的想法,就问赵王要杀还是要留。
然而此言一出,赵王沉默了。
他阴沉的脸依旧十分阴沉,只是眼中的杀意却有所拨动。
什么意思?
白琰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赵王并不是一个蠢人,真要愚蠢,他也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怕是早就让人给架空了。
白琰的话没有明确表明任何态度,但他已经抓住其中重点。
是啊,孩子这东西,天生就是一张空白的白板,在上面留下什么痕迹,他便是什么痕迹。
此子留下,或许也不是一个祸害呢?
就算是祸害,也可能是秦国的祸害。
当今天下,七雄争霸,秦国势大,独霸一方,纵横捭阖,打得列国苦不堪言。
看似秦国很强,很霸道。可有时候,不也是因为这种霸道而招惹得列国气愤不堪,恨不得灭了他吗?
如今,秦国危急关头,这危机从何而来?
不正是因为秦国的霸道招惹了列国怒火?
今日,秦国可以有一次危机,就算他化解了,难道就不能有第二次?
如当年的齐国,强大到连秦国都不放在眼里,非要招惹众怒,最后不也是一夕之间被列国灭掉?
当年的齐王,那是何等气吞山河,不可一世?
在赵王的眼中,他不就希望秦国有如此祸国殃民之君主吗?
无数念头不断在赵王的脑海中闪过,越想,他眼中的杀意越淡,最后,就连阴沉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好看起来。
足足过了一刻钟时间,赵王突然悠悠叹息一声,笑道:“现在群臣都在你府上,怕是你这压力不小吧!”
白琰目光一闪,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还是说动这位了。
“若王上不加以帮忙,白琰怕是难以活下去了!”
白琰苦笑道。
想着某些人恨不得乘机对他出手的目光,他心中也着实无奈。
在这处处都是敌人的地方,容不得他不小心翼翼!
“去吧,寡人这就给你一份帛书,谁敢放肆,寡人亲自派人处理!”
赵王见状,也不迟疑,低头写下一份帛书,亲手交付白琰。
白琰收起帛书,赶忙拜谢,快速离去。
回到府上,赵偃的伤势已经得到治疗。
只是因为流血过多,脸色显得十分惨白。
后院中,太子悼、信陵君、廉颇、毛遂、赵成等人尽皆汇聚而来。
赵政也无法逃脱,被围在了现场。
其母赵姬勘勘可以下床,此刻也被惊动前来,紧紧将儿子护在怀中,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众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担忧,这一刻席上这位母亲的心头。
以往,他们只是留在赵国的人质,生死还是两抉择。
可如今不一样,自己的儿子刺伤了赵国的公子,这已经不是生死两抉择的事了,一个不好,那就是死路一条。
直到白琰的到来,她依旧没有感到任何安心。
哪怕白琰受嬴子楚所托,来照顾他们母子。
可是在这里,他能照顾的了吗?他又真的能因为他们母子而和赵国闹掰吗?
或许到这个时候,白琰也只能放弃他们吧。
就如当初那个男人,在唯一的机会面前,不也放弃了他们母子?
作为丈夫,作为父亲,尚且能做出这种事,更何况白琰一个局外之人?
“诸位还站在这里作甚?此事白琰已向王上禀明,此乃王上帛书,就此接过。若有任何疑问,去找王上便是!”
“今日白琰召开宴会,发生此事,白琰万分抱歉,但此事却也不是白琰所愿。现在,还请诸位堂上高坐,且先饮宴,商议正事吧!”
在赵姬的目光注视下,本以为白琰会放弃他们母子,却没有想到白琰语气凌然,竟是前所未有的强势。
没错,这一刻的白琰很强势。
拿着赵王的帛书,搞定赵王那边,这些人对他而言便无半分威胁。
“什么?我父王就此揭过了?”
很显然,白琰带来的这个结果,并不是众人满意的结果。
不由自主的,一个个连忙看向白琰手中帛书。
眼见上面果然是赵王亲手笔录,一时间,一个个脸色难看到极致。
不过王令在此,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纷纷转身,继续今日的酒宴。
随着这些人退去,夏无且所在的这套院子中,很快安静下来。
底底的哭泣声传来,夏麟这小子眼见气氛放松,顿时忍不住哭泣出声。
另一边,赵政和母亲一样,目光也在凝视着白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