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粉丝也知道。
只是装作不知道,或者,不可说。
一首曲子一首曲子过,演唱会临近尾声。
前排嘉宾已经明显感受到粉丝声音喊劈掉了,可当悬于空中的条框不断旋转、变化,最终变成“apex”和“blood”的时候,那种呼啸而来的尖叫将所有人彻底吞没。
真正的撕心裂肺。
真正的声嘶力竭。
灯光乍亮,台中央只有一个立着的话筒。
所有人都知道那属于,“apex”和“blood”唯一的、共同的、永远的主唱——何子殊。
台上的八个人,没有别的繁琐造型,只有极简的黑色卫衣,最简单的发型。
镜头拉近,在每个人的乐器一一扫过,待粉丝看清后,“apex”和“blood”的喊声已经把舞台上的几个人重重裹住。
那是在“暮色”墙壁上挂了很多个月、以后还会挂很多很多年的乐器,签了个每个人名字的、代表“apex”和“blood”的乐器。
不那么昂贵、不那么高级,就像今晚最后的舞台,甚至有些不合规矩、不合咖位,可是他们还是把这大轴的合作舞台,压在“blood”身上。
而底下的粉丝,给他们的,就是全部的尖叫。
这份浪漫和青春,是独属于“apex”和“blood”,独属于他们这些粉丝的。
何子殊回头,和所有人一一对视。
轻笑,颔首。
陆瑾沉鼓棒落下,全场音乐起。
那种举手投足间无需言明的默契,就好像多年以前是这样,多年以后还是。
【啊啊啊啊啊好绝啊卧槽!】
【别笑!别笑!别笑!你们鲨了我吧!】
【子殊这个笑真的是太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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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四个人就足够王炸了,结果,真正的王炸在这里卧槽!!我真的太太太爱这群人了!我真的好想哭!】
【我鸡皮疙瘩出了一身妈的】
【唯一的主唱这点,真的每次都戳透我,所有人都配合着子殊的节奏,可仔细看去,每个人又都在享受音乐,能遇到这么一群人,该多幸运啊!】
音乐渐歇,可粉丝尖叫不止。
恍惚间,灯海和“暮色”那堪堪容下几人的台子,突然就重叠了起来,而何子殊,就静静站在横叠地带的一个角落,看着18岁的自己,也看着26的自己。
那时候,刘夏朝他伸出手,后来,陆瑾沉朝他伸出手。
八年,好像仍旧什么都没变,他们也都还在。
最后,何子殊他们特意空了半小时出来,什么也不做,就聊天。
原本是想着能和粉丝说说话,让气氛松一松,可谁知道,临了竟然差点翻了车。
粉丝知道这次回归之后,可能就再难回归了,所以问题越来越大胆,越来越露骨。
当最后一个粉丝问出:“我想问问子殊,有没有想过,另一半会是什么样的,有什么标准吗?”这个问题的时候,哪怕是嘉宾席上的刘夏他们,都回头看了这个粉丝一眼。
在这种演唱会上,问出这个问题,实属大胆。
可粉丝诧异过之后,全都屏息等着,难掩好奇。
在她们的设想里,何子殊可能不会回答,或许是模棱两可,随口一答。
可谁知道,原本浅浅笑着的何子殊,眼尾忽地就弯了下。
然后,看了陆瑾沉一眼。
而那时,陆瑾沉也恰好,抬眸看他。
只一眼,两人就离了视线。
可这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的举动,却让整场演唱会在漫天“陈述”的尖叫中落幕。
“陈述”对视抓镜头很多,去超话随便一逛都能找到一堆素材,光一个《榕树下》就剪辑了一个出圈视频,可像这次这么大胆,这么露骨的,却是第一次。
谁都可以看得出,何子殊是在粉丝提问的第一时间,看了陆瑾沉一眼,陆瑾沉也恰好抬眸。
【这要不是真的,我直播吃屎。】
【虽然我能找到一堆理由,比如子殊只是跟以前一样,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向陆队求助,那时候也不只陆队看子殊,然然和梵哥也都在看子殊,对,我能找到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我还是相信,陈述szd。】
【你磕,就是真的,不磕,就是兄弟情。】
【姐妹们,我牙疼。】
后台的高杰看着火箭式上升的#陈述对视#这个热搜,什么也不想说了。
他想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林佳安,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竟然发现林佳安看着舞台上的两人,嘴角竟然是笑着的。
高杰:“…………”
等到一切结束,已是凌晨四点。
何子殊和刘夏他们走上体育馆的楼顶,在未来得及撤掉的横幅上,横七竖八躺着。
夜风凉,可所有人都没脱掉身上的卫衣。
“你们不知道,在底下看你们唱歌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多想喊。”刘夏轻轻开口。
涂远:“那你喊了吗?”
刘夏:“我身边是白影后和沈总。”
完全不敢出声。
杨浩:“其实我也很想喊。”
“其实我也很想喊。”谢沐然翻过身来:“现在能喊吗?”
“不行,楼下好多人在休息。”何子殊笑着开口:“但我们可以找个可以喊的地方。”
所有人坐起身来。
“野河?!”
“我怎么没想到!”
“走走走,陆队邀请我们唱歌,我们邀请你们吃宵夜!”
“带上我的贝斯,听哥再给你们唱几首。”
“哥,我唱不动了。”
“年轻人这样不行啊,得唱劈叉了才算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
野河还是老样子,可灯却添了新的。
对岸的led屏被粉丝包下,配合着演唱会,亮了一天。
他们在河的这边看着,这个时间点,却难得的热闹。
刘夏踩着长阶蹬蹬跑上来,手里还拿着一盒看不清形状的东西:“那天生日会的烟火没放起来,今天就放给你们看!”
“夏哥,你这烟火缩水的有点厉害啊。”
“有烟花棒就不错了,花了心思找来的,下次再补个大的。”
“烟花棒挺好,放烟花等会儿被带走,还得找人来赎。”
“能不能想点好!”
几人一边笑,一边极其幼稚的把烟花棒点了。
火星呲啦而出,把每个人的眉眼都染亮了几分。
一排人靠在围栏上,手上的烟花棒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在空中没什么轮廓画着。
火光中,何子殊看着陆瑾沉,把烟花棒一偏,碰了碰陆瑾沉手上那支。
何子殊:“粉丝问我的另一半有没有什么标准。”
陆瑾沉轻笑:“嗯。”
他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
何子殊抿着嘴。
小时候写作文,总躲不过的一个命题,长大后、梦想、愿望。
在别人都立意深远的时候,独独他,落笔的瞬间,脑海里想的只有一个字:家。
可能这对别人来说,是生来就有的,谈不上长大,更谈不上什么梦想。
但他没有。
可到底,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写出来。
不为别的,因为太抽象了,他发觉自己竟有点想象不出来。
以致于他对那句叫做“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的话,一直抱着怀疑。
相似,是什么个相似法。
抬头的瞬间,电视里正放着一个老牌的歌唱节目,他照着那模样,随手写了个唱歌。
谁知道,随手写的,成了真的,心里真正想的,也成了真的。
后来娱记也爱问的一个问题:“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有什么标准吗?”
就像今天的粉丝。
换汤不换药的东西,可何子殊突然就有了。
可这标准没有分数线,没有加、减分,没有谁能不能达到、或达到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