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功有什么说法么?”荆雨问道。
“大功可是咱们逍遥盟里比灵石还硬的硬通货,唯有完成了盟内下发的任务才有机会获得。”
穆山解释道:“一个大功可在盟内换取十块下品灵石,我这一趟下来五个大功入账,换算成灵石便是五十块了!”
“舅丈你想想,我在灵植园当执事的年俸也才十五块灵石,这来回一个月的工夫,便顶上我三年的年俸了!”
“可见这寻灵根子的差事有多少人挤破了头要进了。”
“这大功居然这般值钱?”荆雨惊讶道。
“值钱,但没人真拿它换钱。”
穆山拿起酒樽,咂摸了一口灵酒,缓缓道:“大功在逍遥盟的秘库中能换的东西可太多了,很多有价无市的东西外面根本不流通!真有人拿大功换灵石,那是脑子被驴踢了。”
“就说咱们练气修士人人都要求一求的筑基丹,在盟内便可用四十大功换取。你若是在坊市仙城的拍卖会中买筑基丹,没个五六百灵石根本拿不下来!还不一定有现货呢!”
“至于私人售卖的筑基丹便更不靠谱了,你去逍遥仙城这样的地方去找筑基丹师炼制筑基丹,往往要与他人众筹丹材,若是你奉上的丹材价值略低,拿到丹药的优先级便要跟着往后排,若是丹师失手炼岔了,能拿到一颗品相残缺的废丹算是运气好了,更有可能连废丹都拿不到!”
“这等关乎道途的东西,还是在盟中换取最为靠谱。”
“看来逍遥盟也是在鼓励修士去接取任务,赚取大功?”荆雨若有所思。
“那是自然。”穆山道:“如今逍遥盟正是处在上升期,屯粮种田、百艺帮工、开拓蛮荒、勘脉建府,哪里不需要修士?自然是要下大力气鼓动的,毕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只是寻常的活计往往记功极为吝啬,舍得记功的又是些劫修悬赏、开拓边地一类的活儿,危险性太大,难得出了一个不怎么危险、又报酬丰厚的差事,可不就一股脑全挤上去了。”
“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这寻灵根子的差事,是近几十年才开始的?”
荆雨忍不住问道:“按理说,若是早几百年前便开始了,我在赵国也不至于数十年不闻半点儿仙迹才是!”
“不错,算是近几十年才频繁起来的!”穆山捻须道:“以前没有也实属正常,毕竟此前练气初期的修士灵力储备贫瘠、修习术法缓慢,用处极少,产出远远跟不上消耗,因而门派收徒、世家选婿,也都是贵精不贵多,往前数一百年,咱们乌山坊市的修士还不到千人呢。”
“后来有一位于术法一道天资横溢的修士,接连改良了【灵雨术】、【蕴土术】、【青苗术】这三门在灵植一道最为关键的术法,使其修习门槛大大降低,原本要练气六层才能完整施展的术法,被这位天资横溢的修士硬生生改良成了练气一层也可施展。”
“原本灵植夫需要练气六层修为才能胜任,如今大量练气初期的低阶修士只要肯种田,每年收成的灵米足以养活自已,还能大大盈余,诸多门派世家盟会看到了好处,自然一改修仙界原本敝帚自珍的风气。”
“如今每发掘到一名灵根子,哪怕他的修为此生都只是在练气一层打转儿,也代表着每年源源不断产出的灵米!带来的收益何止几块灵石而已?”
“既然有利可图,自然各种法子都冒出来了!我之前在赵国皇都用过的那个可粗略检测全城灵根的【测灵盘】,便是这几十年来的新东西,有了这个,测灵根的效率提升何止万倍?”
“说到此处,倒是还有个趣事。”
穆山笑道:“原本在凡俗地界给凡人测灵根是魔道喜欢做的事情,但那些魔修也并非安的什么好心,而是将那些测出灵根但资质不佳的灵根子关押到一处,令其吞吸天地灵气自力更生,等养出些修为,再以秘法炮制,炼作人丹。”
“可这灵植改良之法传开后,那些魔修突然发现若是让这些低阶修士种一辈子灵米,要比把他们炼成人丹划算得多!由此竟然一改往日残暴,将这些修士好吃好喝地供起来去种地了!”
“如今这邪魔外道,除了行事乖张些,或有豢养炉鼎之事,竟然已与咱们仙门正道别无二致了!何等讽刺?”
“如此看来,这位改良灵植之法的修士岂非功德无量?甚至近几十年被发掘而出的凡俗界灵根子,都得担着一份人情了!”荆雨啧啧称奇。
“那是自然!这位修士还是在筑基期便改良了灵植之法,真是一位奇才!如今据说是已经晋位金丹真人了!”
“不知这修士是哪里人?可有名讳传下?”
“这位真人不在咱们云川域地界,似是极西之地,距此不知多远,怕是金丹真人也难横渡的距离……还是一位云游四方的元婴真君将这改良的灵植之法带到了咱们云川域!”
“至于名讳……好像,好像……”
穆山皱眉苦思,有些不确定道:“这位真人好像姓云,俗名云三娘,道号玄策!”
“不错!”
“正是玄策真人!”
此时天空陡然落下一道惊雷,片刻后,响起一片“轰隆隆”的声音。
荆雨捏着酒樽,悄无声息地送下一口灵酒,压住了滚动的喉咙,神色自若道:“这是要变天了。”
感受了一番空气中的湿气,穆山皱了皱眉:“是要下雨的意思,那今日便到这里,娘子,你受累收拾一番,家中客房不够,我带舅丈回外坊分配的棚屋。”
“夫君路上小心。”
“放心,坊市内能出什么事情。”穆山笑道。
“六弟,既然来了,毕竟是血脉相连,往后还要时时走动才是。”
赵明玉苍声道:“若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处,来这里找我,三姐给你兜个底。”
“放心吧三姐,以后我会时常来看你的。”荆雨抿嘴一笑,起身随着穆山告辞出门。
两人趁着还未下雨,迅速消失在了浓密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