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云向来知晓,池宴占有欲极强,他不随意医治,但经过手的病人,除非治不了,否则是绝对不允许旁人沾染的。
如今她却渐渐明晰了,他生性冷淡不苟言笑,所以,唯有借着医治之由,才对她……
而她更明白,两人之间,或许早已不是最初的那般关系。
就算宴会上,天族那只凤凰死皮赖脸缠着境主,又有什么用呢?
横竖是个花瓶罢了,她自幼习舞,身段窈窕,虽说容貌确实比不过她,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那只蠢凤凰,如何比得?
境主的心,始终是在她的身上。
无论是薄暮,还是三界众仙,都是无可比拟的。
池宴压根不懂,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对面的女子能脑补这么多。
他心情蓦然烦躁起来,脑海中还深深印着薄暮离去时的背影,挥之不去,登时思绪更乱了。
她不会生气、吃醋了吧?
怪他,不该用这种法子气她的!
他早该明白,那小色鬼的心眼儿,比芝麻粒还小,很容易想歪的。
若是她真的因此,再也不理他了,那他……
他,该有多寂寞啊。
池宴眼底划过一抹落寞,只是须臾,俊美的脸上便恢复如常,他朝籍云漠然道:「夜深了,早些休息。」
说完,不顾倏忽怔住的籍云,抬脚离开了。
籍云耳根微红。
他在关心她……
池宴:并没有,蟹蟹。
薄暮离开后也不懂去哪儿,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逛,心里想着,如何才能逃过每日一碗的药汤。
若是让她为了不喝药,不去云亘境,那是不可能的!
一日不见美人,她便浑身难受。
上回躲了两日,她已经心痒难耐得一见到他,便想扑过去了!
若非此刻身处北海,不能肆意妄为给天族丢脸,她才不管那么多呢!
只是那药真的太苦了!
她怎么就偏偏天生神魂不稳了呢,若是旁的小病,也不用如此遭罪了!
正愁着一张小脸,忽然听到有人,轻轻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薄暮。」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心中一喜,迅速回头,只见一袭墨袍的池宴站在她身后,正温柔地注视着她……
「池宴!」薄暮凤眸一亮,却又蓦然暗了下去。
「怎么了?」他走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还在生气?」
薄暮想起宴会上被抢的石榴,便气不打一处来,拍开他的手,气鼓鼓道:「你以后不许再那样了,太过分了!」
他轻笑一声,转为去牵她的手,诚然道:「都是我的错,别气了。」
薄暮被他拉着,在珊瑚丛中漫步而行,她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手被包裹在他宽厚的大掌中,心中忽然痒痒的,像被蚂蚁啃过。
说不上什么感受,只觉得有些怪异。
蓦然,她脚步一顿。
身旁的人见她停下来,也跟着止住脚步,疑惑问她:「薄暮,怎么了?」
薄暮忽然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迅速后退几步,抬头看他,凤眸一片冰冷:「你不是池宴,你是何人?!」
那人忽然闷笑一声,嗓音低沉悦耳,似情人耳语温存:风云小说网
果然!
她就说池宴从来不会这么温柔地牵着她的手!
「不许你顶这这张脸,快变回来!」薄暮怒视他。
那人轻笑,展开双臂,无奈地看着她说道:「我本来就是这副模样啊,还要如何变幻?」
薄暮:「你放屁!」
黑雾蓦然从他的脚边缓缓旋起,只顷刻间,眼前之人便换了一袭暗红锦袍,右手的扳指正幽幽发着墨绿的光,光是瞧着便莫名觉得背嵴一寒。
那张脸,依旧与池宴分毫不差,只是眼尾多了一点猩红如血的泪痣。
妖冶万分。
此人正是魔尊,伏夜。
薄暮虽不认得魔尊,却也被他的话惊到了!
池宴竟然还有魔族的兄弟,还长得一样?!
她心中警惕,不愿过多纠缠,转身就跑。
魔族突然出现在这里,定是有什么阴谋,她得赶紧告诉池宴!
只是,才跑出一小段距离,身后蓦然传来女娃娃的哭声。
薄暮身子一僵,猛地转过身,双手在袖中蓦地攥紧,一双凤眸再也没了温度,死死瞪着他!
伏夜揪住手中惊恐颤抖的小女孩的衣领,将她固定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薄暮,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似乎没觉得自己做着的事有什么不妥。
「让我猜猜,你对这个小娃娃,究竟有多喜爱呢……嗯?怎么不走了?」
小女娃正是北海水君的女儿,名唤莹莹,她一身粉嫩罗裙皱巴巴的,正满脸泪痕地看着薄暮,惨兮兮唤道:风云小说网
——半个时辰前。
「啪嚓!」
夜明珠高挂的宫殿内,珠帘微晃,一道玉瓷破碎的声音骤然炸开!
「公主息怒!」
宫殿内,侍女跪倒一片,皆浑身颤抖地把头抵在冰冷蓝色的水晶砖上。
碎瓷飞溅,不小心割破前面一个侍女额前细嫩的皮肤,血缓缓涌出,沾到地面。
眼底闯进一抹刺眼的血色,那侍女顿时顾不得额前的刺痛,面露惊恐,连忙抽出锦帕要将血迹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