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握住她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慌乱。
两人各怀心思,终于走到那棵巨大的姻缘树下。
姻缘树是一棵巨大的榕树,约莫已有几百的年岁,宽大的树冠如伞状向四周展开,底下,凡是够得着的枝杈均挂满了细长的红色绸带,风一吹带起绸带下的铜铃,琳琅作响。
树干上还堆着一层层交叠在一起的红色绸带,将整个姻缘榕树都淹没在红尘中。
树根旁摆着一堆堆桃花枝,围着树根环了一圈,是方才进月老庙前摘的。
薄暮脸上已经挂上之前的明媚笑容,凤眸弯弯如同钩月,眼尾微扬,她将手里的桃花放在树根旁那堆桃花枝上面,随后看向一旁的池宴。
见他盯着自己一动不动,薄暮疑惑地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唤道:「师父?」
池宴回过神,看着她笑了笑。
薄暮又问:「你怎么不去挂红绸带?」
池宴走近几步,微微低头,垂眸凝视她那双明亮的凤眸,忽然道:「求姻缘,自然是要两个人参与,光是我,不灵的。」
薄暮闻言凤眸黯了黯。
美人是要和谁求姻缘……
池宴看着她瞬间暗淡无光的凤眸,忍不住轻笑一声,下一瞬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
他目光灼灼,星眸盛满柔情地盯着她:「我想和你一起,将这段姻缘红绸挂上去,为我们的未来祈福。」
「薄暮。」池宴忽然俯下身,鸦青色的长发顺着勾线完美的莲纹墨袍,从肩上缓缓滑落到身前,发间白玉簪熠熠生辉。
他的额头隔着两人一黑一白的面具,轻轻抵在她的额间,望进她茫然的凤眸,姣好的绯色唇瓣微微勾起,羽睫掩下轻声道,「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丝丝缕缕清冷的桃花香夹杂着他身上独特的冷香,瞬间包围了薄暮,轻风拂过脖颈时泛起阵阵凉意,她脸上却瞬间升起一片滚烫,连她也分不清是什么原因。
他清冽低低的嗓音传入耳畔,仿佛就紧紧贴在她耳边一样,蚀骨的酥麻从耳尖转瞬蔓延至全身,徒然升起的阵阵热气似要将她整个人都蒸熟了!
她身子细细的颤抖起来,凤眸依旧睁着不敢眨下,呆怔地看着他。
动情!
搞快点!
再激烈一点!
识海中,心魔几近癫狂地望着那对璧人。
它感觉到,那道封印的力量越来越弱了,它就要重获自由了!
这三界,再无人是它的对手!
人群中的角落,两道视线如毒蛇般,阴翳地缠在姻缘树下的那两人身上。
忽然其中那名女子拉住身侧正要上前的男子,讽刺道:「你现在上去,有什么用?这副急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池宴抢了你的心上人,呵!早干嘛去了?」
息谨旭收回视线,将眸中的情绪收了大半,冷冷地拂开籍云的手,冷淡道:「不用你管!」
籍云嗤道:「本宫可没工夫管你,本宫是怕你坏了大计!」
息谨旭满脸阴鸷,半响,眸中的阴沉尽消,看着池宴,冷冷地勾了勾唇角。
薄暮呆呆地看着池宴如画的眉眼,唇瓣动了动:「你求的姻缘……是我?」
池宴近距离望着她目光柔和,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薄暮又是一呆,她好像隐隐明白了什么,只是细细去想,又似月老庙前裊裊升起的轻烟,摸不着也抓不住。
忽然心脏处传来一阵抽动,薄暮眉心紧蹙,猛地一把推开他,捂着心口狠狠喘息着!
灵台上,封印着情魂和心魔本体的封印轻轻颤抖着,半响,上面隐隐可见一道细微如牛毛的裂痕……
池宴骤然被推开后退几步,见她脸色不对,俊美的脸上一片慌乱,上前握住她的肩膀,急切道:「薄暮,你怎么了?!」
薄暮五指紧紧攥着心口处的衣服,整个身子都弓起来,好半天,才从喉间挤出一声难忍的低吟:「疼……」
池宴慌得不行,眉心紧拧,忙抓起她细瘦的手腕一探。
才知是她体内那道情魂的封印在作祟。
俊美无涛的面容蓦然愣住。
随后又是心疼又是狂喜,他瞬间将她微颤的身子揽入怀中,双手止不住地颤抖。须臾,淡淡的冷银光在两人之间闪烁,借着白天正盛的日光隐匿完好。
她动情了。
所以才会牵动体内封印情魂的封印。
是对自己,是在他表明心意后,为他动情了!
她对他,并非全无感觉!
他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就像经年累月黯淡荒芜的深渊,忽然照进一束光,那一瞬间它带着生机退遣黑暗,将万物唤醒,驱散所有的彷徨无措。
池宴紧紧拥着她,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笑着笑着,倏尔落了泪,从微红的眼尾顺着羽睫轻轻滑落,砸在那雪白的皮肤上。
薄暮感觉心口的疼痛渐渐减弱,意识慢慢回笼,才发现池宴不知何时抱着自己,而肩上微微濡湿……
她微怔:「师父,你、你哭了?」
池宴拥得更紧,轻轻道:「我喜欢你。」
她回应他:「我知道的,师父。」
「我喜欢你,很喜欢。」
「我知……」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