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虞玖开车，季衍坐在副驾驶看外面“风景”，谁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处老旧小区外。
在九九年初轿车仍旧是个稀罕玩意儿，至少，普通人家是买不起的，两个人下车瞬间遭到数双过路人的打量，还有小孩聚成一对想上前摸一摸车外壳。
房东提前接了电话，两人刚走到楼道口就遇到了，房主是对老夫妻，看起来衣着整洁皮肤很白，判断家境应是不错。
季衍是诚心来买房的，随着进入房子看了一圈，格局不错的小跃层，一百五十平方，对方开价五万，三百多块钱一个平方，目前而言在这个小县城来说，算是均价线上。
对方也说了为何卖这房，是因为儿子在外地工作要去外地买房老两口要给添补点，作为生意人且不是圣人，季衍毫不“尊老”的开始砍价。
老夫妻被她砍得脸都绿了，好几次想说不卖了愣是咽了回去。
站在一旁双手插兜乐呵呵笑看季衍就跟商业谈判般跟人砍价的模样，虞玖的嘴角一直挂着愉悦的笑，实在是觉得小姑娘越发有趣，同时忍不住好奇，从小生活在村里的小姑娘哪儿来的这张利嘴，那谈判式的砍价，由不得他不多想。
最后以三百单价，总价四万五成功交易下了这套跃层老房。
“小伙子有福气啊，这么好的女朋友，忒会精打细算了。”互相临别时，房东老头突然笑眯眯凑到窗户前，对着驾驶位上发动车子打开离开的虞玖来了这么一句。
直到车子驶远，整个车内的氛围都诡异的寂静。
嘴角弯起的弧度一直就没下来过，可能心情好，车子也驶得极为平稳。
手紧拽着刚系好的安全带，目视前方的季衍就差点两眼喷火，死老头子，不就是砍了个价，商场上合作谈判啥的难道就没有商务条件的吗，胜败乃兵家常事，竟最后还敢给她埋雷，她这年龄，虞玖那明显成年出入社会的打扮，这都能看成是一对，眼瞎啊。
“还气呢？”车子挺稳，在车内做了好一会儿见季衍仍旧拽着身前的安全带反复揉捏，虞玖只能出言提醒。
猛地回神，才发觉车子已经到了豫竹轩，尴尬的连忙要下车，却又给弹了回来。
“傻姑娘。”
额头被轻弹了一下，然后一道暗影迅速遮掩住了副驾驶上的人。
“卧槽——”车外传来一道惊呼。
刚好解开安全带，季衍打算下车，就看到盛棠捂着眼睛跟见鬼似的冲远，而林逸飞站在不远处用一种似哭似笑的表情看着她。
“下车吧。”还不等季衍继续反应，就被某人拉着下车，然后自然的拂了拂她乱了的头发。
林逸飞站在原地双脚就跟钉了钉子，怎么也迈动不了分毫。
“你说我是不是死定了？”直到耳边响起一道哭丧的声音才回神。
“不，是我们。”林逸飞一脸生无可恋。
以前圈子里大家都说盛棠作的一手好死，若不是有个好表哥护着怕是被人整死不知道多少次了，那个时候他还觉得大家这话过了，但这一刻他觉得大家对这厮实在太能容忍了，这么多天了这种事情没让他遇上，偏偏今天和盛棠一起就给遇上了，遇上就遇上了，他那句“卧槽”又要怎么圆？
包厢内，季衍已经连续三次提出要回家了，可虞玖就跟没听到般，给她把碗筷摆好，倒上茶水让她喝。
“叩叩——”
敲门声打破了包厢内的寂静。
然后大门隙开一条缝，两个脑袋出现在缝隙里。
“玖哥，那个刚才——”
盛棠接下来的话被林逸飞迅速截断，“刚才我就跟厨房说好，等你们一到就马上上菜，保管不耽误一会儿送季小姐回去。”
“……嗯。”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就，总算得到了虞玖的回应。
两颗脑袋同时下点，狠狠松了口气。
然后下面那颗脑袋就被狠狠碰了一下，两个人同时吃痛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没过几分钟，如林逸飞说的那般上菜速度极快，很快桌上就摆满了，四个人一桌，却安静得只有碗筷相碰撞的声音。
为了“赎罪”盛棠眼睛都要挤抽筋了都没换得虞玖一个正眼，就是林逸飞都看出来这事儿他们不适合掺和了，盛棠还在试图努把力，最后实在看不下去，起身找了个理由拖着盛棠离开，将包厢留给虞玖和季衍两人。
“我吃饱了。”菜味道不错，季衍是个不会亏待自己五脏腑的人，这顿饭吃得很饱。
看了一眼季衍面前一粒米饭都没有的饭碗，眼神更深了些许，看得季衍不自在时才收回，起身默不作声拿了衣服，态势显然是在等季衍了。
这个时间回去的班车是没了，打车目前这交通也不太显示，加上她这年纪这么晚了也危险，所以没有矫情默默跟着上了虞玖的车回村。
夜黑路远，差不多两个小时车子才到。
“今天谢谢啊，那我先走了。”车子刚挺稳季衍就迅速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又扒拉到后座拿了书包，砰的关上车门迅速跑远。
“你别跟着我了，都这么晚了，回去吧。”一路即将到达村口时，季衍满脸无奈停下脚步转身朝着一步一步走来的人说道。
“等你到家我就走。”不疾不徐的声音，就跟这一路跟来的步伐一样。
看着那垂头静默无声却浑身散发着坚持的男人，紧咬牙关，很想放声大吼：你怎么还是那么倔。
“年年——”
不远处熟悉的喊声吓得季衍面色大变，一个激灵迅速朝着声源处跑去。
老爷子和老太太相互扶持站在家门口不远处，看到跑近的季衍连连拉她回家。
二老去厨房给她热饭菜，很快饭菜热好上桌，老太太笑眯眯示意季衍赶紧吃，然后又偏头看向丈夫，“老头子，不是说海林今天让人捎了东西回来？”
“对，一会儿年年吃了去看看。”老爷子脸上笑意满满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