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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嘉树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加过年的缘故,状态有点差,作者只能保证尽量日更,不保证一定日更

以及

新年快乐!

襄仪渡。

“冲, 第一个登城者赏百金,爵下大夫。”

滚木、擂石、狼牙拍、金汁....源源不断,但比守城物资更源源不断的是敌人的数量与攻城的箭矢、云梯。

双方的飞石车源源不断的投掷出石头,一个不慎被砸中不是脑浆迸裂便是骨断肉碎。

嘉树用最省力也最娴熟的姿势用草叉将一名顺着云梯爬上来的敌人叉死, 而他带着的几名军卒则跟他在身后熟练的砍断了云梯。

一场攻防下来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嘉树完全不记得, 战争时也不容许他抽出时间思考人生记忆杀了多少人, 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用最少的力气杀死敌人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

待到击退了敌人,嘉树终于有空闲时间来思考人生。

他和人族是敌人,连盟友都不是,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保卫人族的帝都?

他若死在这里, 靖族复国军虽然因为他一直有安排接班人和已经制定好的战略而出不了事,但也会被他给气死。

复国军可以接受他任何一种死法唯独没法不可能接受他为保卫蒲阪而亡。

话说回来他也没有为人族付出的想法。

他只是离开了蒲阪一段时间去西荒同雪国的摄政君洽淡了一下大雪山隧道工程的修建的而已。

靖族帮助龙伯修建一条穿过大雪山的隧道,是的, 隧道。

虽然在山体表面修建比在山体内部修建更容易, 龙伯自己之前便是这么做的, 但那是大雪山, 低温、海拔、风雪多种因素足够让车马九死一生, 若非如此夏也不会想到找靖族帮忙。

龙伯自己也能在山体里掏隧道,但安全没法保证。

同夏的洽淡并不轻松, 双方就逐条逐字的撕, 撕了大半年撕得双方都精疲力尽终于敲定一份双方都愿意接受的盟书。

靖族帮龙伯修隧道,龙伯支援靖族在断云雪山的西麓修建一座属于靖族的城, 并且日后城修好了, 靖族开发断云雪山深处的资源时要给龙伯优惠, 优惠期五百年。

筑城并非容易的事,尤其

是嘉树想修的不是普通的城。

比起焦饶古国曾经统治的浮络山系与中南岭山系,断云雪山更适合做为新焦饶国的建国之地。

那是一片未经开发的处/女地, 但因为天险、气候、怪兽异兽等因素,试图开发它的龙伯、羽族与人族统统败下阵来,最终放弃了有着优渥资源却难啃的断云雪山山系转而开发平原与平原上的山系。

开发断云雪山同别的种族产生的冲突会更小,待日后开发出了断云雪山中的资源,靖族也能通过这些资源同别的种族谈条件,让它们同意靖族复国。

断云雪山山系中没法种粮食是个问题,但当下最重要的是解决复国问题,农耕问题是以后的事,总有机会从断云雪山周围的国家咬下农耕地。

要容纳如今所有的焦饶遗民,必须筑大城,还不能只筑一座。

西荒的事安排好后嘉树又回到了人族帝国。

不论是说服族民来日迁徙断云雪山还是从人族获取更多的物资投入筑城中都必须回来。

原来的身份已六七十,氓隶活这么长显得不正常,再活下去的话容易引起注意,因而嘉树换了个身份——自己的孙子。

运气大抵是守恒的,好运过了就该霉运了。

以年轻人的身份重新回到蒲阪还没安顿好便被抓了丁。

世界变化真快。

仿佛突然一夜间就天翻地覆了。

帝国几度迁都,但不论怎么迁,有一点都是所有人族的共识:帝都不论在哪座城它都是人族的中心,所有人族都必须拱卫它,不能冒犯。

强如白帝,将军队开进了帝都,却也没真的攻打帝都,而是先将竞争者与重要外患给解决了,让帝都只剩下她一个选择后才奔向帝都继位为王。

只能说她打了擦边球,但并未违反传统,传统规定不能攻打帝都但没规定不能干掉所有竞争者让帝都只剩下她一个选择。

帝都也很识相,白帝还在半道上便已敞开城门恭迎新君。

帝国的帝都中数轵邑与蒲阪最特殊,前者是炎帝所营之都,是人族的第一座都城,有很深的意义,后者是第四王朝的都城,代表着人族最辉煌耀眼的功绩。

嘉树在蒲阪生活了数百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蒲阪

会被同类攻打。

盗趾那次不算,盗趾出身奴隶,奴隶不算作人。但也因为奴隶不算人,蒲阪被奴隶攻打的事造成的震动才更大。

嘉树能够感觉到盗趾对蒲阪造成的伤害非常深远,但究竟有多深远他并不能完全确定,现在确定了。

盗趾对蒲阪的伤害堪比历史上那位逼迫人王与自己互质的诸侯。

这也就是没攻破,不然盗趾就是堪比历史上第一位因为诸侯不合自己的利益而干掉国君的公卿。

毫无疑问,盗趾没做到的事,诸侯们有很大希望做到。

第一位干掉自己国君的公卿的那个国家早已灭亡,但因为历史永远都会记住它,那位公卿弑杀君王之举奏响了礼崩乐坏的高/潮,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国君们的头颅不再安全,数百年来被臣子所杀的国君无以计数。

做为历史事件的重要节点,那个国家的知名度比历史上很多大国都要高。

王也很清楚这一点,在北边和南边的王畿土地被攻破时将湟水所有的青壮都给组织了起来。

蒲阪并未修建城墙。

做为帝国的都城,它扩张得太快了,修城墙的速度追不上,也太花钱,加之湟水盆地地形特殊,只要控制住虎跳峡与襄仪渡两个门户便无人能犯,对城墙的需求不大。

至少王权强盛时不需要城墙,王权式微后数百年也不需要,再式微也是控制住湟水盆地的,哪怕后来王令经常出不了蒲阪,公卿们与王起冲突也是政变解决问题,台城有城墙就够了,没必要整座城都用城墙圈起来。

也因为蒲阪没有城墙,一旦襄仪渡与虎跳峡任何一个门户出问题蒲阪都会变成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

攻守双方都明白这一点,打到襄仪渡后诸侯联军攻势极为猛烈,王亦重新启用了荣君,将蒲阪的重兵放在了襄仪渡。

休息时嘉树忍不住看了看东方,王也挺豁得出去的,湟水盆地大半的兵力与青壮都送到襄仪渡来了,也不怕东边的虎跳峡出问题。

嘉树忍不住想起辛侯,话说离王畿最近的强大诸侯莫过于辛侯,商北之地、青水下游的七座城邑与鸣原高地全是她的地盘,确切说,鸣原高地所属的昆吾国虽然恢复了安宁,

但国君纯粹就是个摆设。

公卿们虽然因为不满而与国君合作想要送走外来者,结果被辛侯安排在昆吾国的军队与胥吏们给镇压了。

为了活命,国君与活下来的公卿同意了昆吾国所有公卿贵族不得再养私兵的条件。

而没有了私兵,昆吾国再无人能挡辛侯的胥吏们渗入基层上。

嘉树只要想想兖州的族民递来的情报便头疼,人族真是幸运。

不过有这样一个诸侯当邻居,王畿的危险提高了,却也不需要防备这个时候兖州有别的国家跑来攻打虎跳峡。

不知道辛侯会不会来救援蒲阪。

嘉树靠着墙壁思考起这个问题。

若帝都被踏破,王被杀死,那人族就彻底四分五裂了,辛侯若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力挽狂澜,毫无疑问会成为明日之星,甚至操控人王的废立,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下一任人王。

当然,若辛侯不在意自己坐不上的人王之位,更在意开疆拓土,那么就该放任蒲阪陷落,平天冠落地,那时辛侯便可肆无忌惮的扩张,而不需要像在昆吾国一般还要弄个傀儡。

不过,不论辛侯怎么打算,他都是希望蒲阪陷落的。

被喊下去吃饭的时候嘉树瞅了瞅襄仪渡漓水上的舟楫战船,以及漓水对岸一眼望不到头的营垒。

算算时间,他之前紧急安排的棋也该落下了。

虽然很多贵族只给自己的精锐吃肉,徙卒都是吃粗粮甚至吃草,但那是普通贵族,王与荣君能够走到如今自然不会如此,不论精锐还是被抓丁组织起来的氓隶徙卒都吃得很好。

嘉树的身份是民,寻常时从事耕作工匠行业,战时为徙卒,吃的伙食自然不能与精锐比,却也不差。

随着石磨与麦子磨粉技术的传播,以及这几年经常不下雨,耐旱且高产的麦子种植面积增加,徙卒们吃的虽然仍是麦,却不再是曾经那种没脱壳的麦子与大量野菜混煮的麦饭,而是没有混野菜的麦饼。

麦子用石磨磨碎再制成饼烙熟,一块麦饼分量少则一斤,多则三斤,可以保存很久,很适合成为军粮。

嘉树领到的军粮便是这种麦饼,都是刚烙好的,还热着。

除非要执行的任务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不

然发粮食都是只发一天的口粮,发多了的话,精锐甲士还好,做为战争结束后,只要打赢了就能获得战争最大利益的获益者,发的口粮再多也不会跑。但徙卒就不一样了,不论输赢,徙卒都是战争中付出最多获益最少的群体,发的口粮多了,徙卒一般会毫不犹豫的带着口粮逃之夭夭。

虽然襄仪渡的徙卒都是本地氓隶,背后是家,正常情况下哪怕对上位者不满也会因为身后是家,战争输了的话上位者不一定会死,但贱民们一定会很惨而奋勇作战,但也不能完全保证人不会逃,为了以防万一便只发一天的口粮了。

嘉树咬了一口热乎乎的麦饼,饼里的油很足,再喝一口看不见肉只看得到菜叶的肉汤的,肉味淡得几乎尝不出来,但油味很浓。

虽然无肉,但油水也足以补充体力,嘉树初时还啃着有些诧异。

这种放了重油的食物不都是精锐的伙食吗?

而且油的味道感觉也不像任何一种动物的膏脂,仔细一问,确实不是。

此油非动物膏脂,而是从植物种子里提炼出来的植物油。

名唤望舒的旅人为了验证大地是个球而出海环游世界,发现了别的大陆,收集了那些大陆上的作物种子,其中有两种分别为芸苔与花生,榨油的出油率比麻油更高,配合新的榨油方法,出油更高。

辛侯得到了这两种作物却没想着藏起来而是大力推广,在澜水流域与商北之地遍植芸苔与花生,湟水盆地因与澜水流域距离近也很快大面积种植起芸苔花生。

芸苔与花生的推广带来了油价的跳崖下跌,很多庶人也吃得起油。

嘉树顿时理解了自己的伙食为何油水如此充足,却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疑惑:想要让油价飞流直下三千尺,种植的芸苔与花生的土地必不能少,那么多土地用来种芸苔与花生,确定不会影响到粮食产量吗?

嘉树思考一番后最终瞅着手里的麦饼估摸着哪怕这几年粮食产量下降了,蒲阪的存粮也应该很丰厚。

做为帝都,公卿贵族密度惊人,而公卿贵族们都有囤粮的习性,经历盗趾之乱后公卿贵族们囤粮就囤得更疯狂了。至于存粮的大头属于公卿贵族

们,没人愿意吐出自己的私有财产....这个从来都不是问题,端看君王够不够狠。

将肉汤喝完,一只手拿着麦饼边吃边走,一只手带着自己的两个下属军卒抬着一筐麦饼与一罐肉汤往回走,做为两司马,他手底下是管着几十个人的。

还没回到城墙上便被人喊住,嘉树疑惑,扭头看去,是一位师帅的亲信。

“军将召见你。”亲信一脸倨傲的道。

嘉树让下属将食物抬回去给还在睡觉的军卒,自己跟着亲信去见师帅。

一位师帅平时统领的兵马为两千五百人,但战争时每个军官实际率领的军卒都会增加,嘉树自己便是个例子,名义上是两司马,一两二十五人,但他实际上管的人是四十几个。

师帅自然也一样,实际管的军卒超过了四千,但整体质量却是下降的,这四千多人里的氓隶徙卒比例非常大,真正的精锐甲士都是师帅自己的子侄家臣。没办法,想成精锐必须脱产,徙卒显然无法脱产训练自己的军事素质,但贵族能,不仅能维持自己的脱产训练还能维持自己子侄家臣们的脱产训练。

不论是亲信还是师帅都是贵族,但比起亲信,师帅无疑更令人喜欢,他将倨傲收敛在骨子里,并未流露在脸上,若非站在他面前的是嘉树,或许就为师帅礼贤下士而感激涕零。

嘉树诚惶诚恐的接受了贵族的礼贤下士后终于等到了正文。

他升官了。

连跳两级,从两司马升为旅帅。

嘉树惊讶不已。

老实说,虽然他纯粹是为了保命,但他的底子在那摆着,战争爆发以来杀敌立的功莫说升为旅帅,都足够让五六个人从底层军卒升为师帅了。

诸侯联军攻势太凶了,为了保命他只能从早到晚不停的杀人杀人,当了伍长后还要保护下属让下属也能活下去。军官带的下属都是来自同一籍贯的氓隶,他如今用的身份是自己的孙子,那些同乡都是认识的人,都是他看着出生长大的。当了两司马后亦然,这也使得他立得军功越来越多。

军功如此丰厚,他却只升为两司马,这本身就有问题。

嘉树对此完全不在意,他又不是人族,若说复国是他的第一志向,那灭亡人族帝国就是他人生的第二志向。

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升官?

嘉树带着疑惑同师帅虚以委蛇了一番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荣君是个好主将,是个有眼光也可能很没眼光的主将。

他发现了嘉树因为出身卑微而被占了军功,对嘉树很赏识,因而尽量为嘉树争取来了相对配得上军功的晋升。

这位师帅看出了荣君对嘉树的赞赏,估摸着荣君想要培养这根年轻有天赋的好苗子,而想提前施恩给嘉树,拉拢嘉树。

年轻有天赋的好苗子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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